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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78)+番外

她平静地望着他:“算起时间,我与你相处前后最多也不过半个月。这么短时间里签下这份婚书,一定有缘故。你该知道,你说不说出来,我都不会把它当成约束。”

她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她要倚借五皇子救下凌家,她要跟姑母赎罪,要接出秀秀好好报恩,成亲嫁人从来不在她目标范围内。

霍溶脸色又开始不那么好看。

他顺势也坐下来。

“那你是想怎么样?当做它不存在?”

“霍将军难道想当它存在?”长缨看回来。

霍溶冷眼不语。

长缨扬唇:“恕我直言,霍将军心里本也没有对这张婚书多么重视,又何必揽些困缚上身?”

“你怎知我不重视?”霍溶漫声道。

“这婚书写在三年前,你若真是看重它的话,理应在三年前就该来寻我取个结果。

“霍家家大业大,霍公子你又有勇有谋,属下众多,要找区区一个我,无论如何也用不上三年。

“但你却是在长兴意外偶遇到的我,之后又并没有提及,可见你对于这婚约也不是那么上心。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冲动地拿它出来给自己添堵?”

霍溶定坐没动,脸色已经阴沉到不能看。

“当年之事定有阴谋,把这婚书销毁了,而后待我把事情查清楚之后,再给你一个交代,岂非皆大欢喜?”

长缨说着,伸手就来取婚书。

慵懒坐着的霍溶却出手如电,蓦地将她的手连同婚书一道压在掌下,随后腾出受着伤的那只右手,将婚书抽了出来。

长缨脸色微凝。

霍溶目光清冷如霜,半日道:“你说对了,我也没有把这婚约当回事。找你确认是不是沈琳琅,只不过是为了把这纸婚约彻底交割清楚。

“既然你现在想不起来,又说要查清楚给我交代,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把事情都弄得清清楚楚了,再来交割,免得你说我对你有什么企图。”

长缨无语,收回身来,静默半日,到底放弃交涉了。无论如何,她的确都应该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霍溶冷眼望了半日纸上“百年好合”那几个字,也没有再吭声。

随后他将婚书折好放入贴身怀里,起身道:“那我就静待沈将军的‘交代’。还有点事,就不陪了。”

珠帘啪啦啦作响,他出去了。

长缨对着地面静坐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气,最终也出了门。

这婚书约束不了她,但来历到底离奇。

她万没有想到霍溶各种古怪举动的背后居然是这么样一个真相,看到婚书的那刹那她不是炸懵了,而是快炸糊了。

但是仔细回想种种,她又无法把这当成天方夜谭。她在佃户家一昏半个多月,这点确实曾让她感到过意外。

这婚书的存在不论因由,至少证明了佃户在说谎,可她两世至今都没有从中发现任何阴谋痕迹,也没有发现任何后续事情跟它有关,那么这谎话底下,究竟又藏着个怎么样的秘密?

对于霍溶提出的这个解约条件,她倒是不曾纠结。

总归他不提出来,她也终是要设法弄清楚的,她目前没有婚嫁需求,只要霍溶不变态到拿这个要挟她成亲,她倒不会有什么压力。

至于公开……她也不认为他会这么做,既然涉及到三年前的事情,本该在通州的霍溶为什么会在通州?她相信这背后也有内情。

他需要隐藏身份,不会对外提及这个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也不应该有这么无聊。

但她同时也对紫缃少擎他们这趟也不再抱什么希望,如果佃户说谎,那么十有八九他们早已经撤了,不可能还留在原地等着他们去查,且很可能最终会连任何线索都不会有。

第099章 她的心里没有你

霍溶立在书房窗前,看着长缨走出去,方才回来坐下。

佟琪在门口咳嗽:“爷,您这手该上点药了吧?”

他这才将目光移到右掌上,只见在掌心整片包扎的部分都已经被血浸透,尚有些许血迹盈了出来。

佟琪上前将纱布剪开,看着伤口忍不住叹气,随后清洗上药。

湿布刮过翻开的皮肉,到底是有些疼的。

他皱着眉,说道:“我是不是太急躁了?”

佟琪停了下,没吭声。

霍溶素来沉稳,今日这样失控,是不多见的。

毕竟当初听说钱家出事后,他都能保持极度冷静,并没有认定沈琳琅是抱有企图心留在他身边。

他没有回答,霍溶也没有追问,只道:“她头疼,你写封信去乾清宫,讨些好点的药送过去。”

……

长缨走到苏家门口才想起来刚才神思恍惚地,居然把谭姝音给撇在徐家,自己就这么走了。

正心乱如麻,便索性等到改日再去说明,先回了府。

门下泛珠看到她手上血迹不由惊叫:“姑娘怎么了?”

她这才又回想起方才霍溶先前的伤手,算起来那伤也有好些天了,按说都快好了,出那么多血,可见用了多大力气。

就算婚书是存在的,算起来也顶多不过半个月的“缘分”,不知道他在较真什么?

长缨轻哂,进了屋里。

谭姝音她们都进了徐夫人院里,大夫说明伤情之后众人都松了气,纷纷安慰着徐夫人。

这一日徐家来客络绎不绝,到傍晚时谭绍回来了,听说后也旋即到来看望。

徐澜趁机把公务暂且移交给长缨的打算禀告了,谭绍思绪了片刻,最终也没有反对。

苏馨容在徐家呆到晚饭前才走,庞氏怂恿她,趁着这机会也很是在徐夫人面前表现了一把。

徐夫人身为母亲,不心疼儿子是不可能的,但是良好的教养又使她做到了从容不乱,等到所有人尽皆散去,她便也就着人掌着灯到了徐澜房中。

徐澜服完药睡了两个时辰,脸色仍然苍白,但精神看着好了些许。

徐夫人给他掖被子,打量他道:“弄了一身伤回来,还这么眉飞色舞的?”

徐澜冲母亲扬唇:“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徐夫人抚他的头发,温声道:“我也习惯了,从嫁给你父亲开始,就没停止过操心。都是我自己选的,能怨谁呢?

“如今这年头,不用上阵打仗,不用让我日日担着生死之忧,我已经要冲老天爷千恩万谢了。”

徐澜侧脸挨着母亲手掌,乖顺得像只猫。

徐夫人望着他,忽然又道:“下晌来的那位沈将军,就是上回你交代要送枇杷过去的那个吧?”

徐澜点点头,下意识想撑身坐起,无意牵动伤口,疼得他又立时挫了下去。

“激动什么?”徐夫人埋怨他,“我这才起了个头呢。”

“母亲觉得长缨怎么样?”徐澜两眼亮晶晶地。

“什么怎么样?”徐夫人淡淡的。

徐澜笑了一下,敛色道:“怪儿子没说清楚。母亲,我认识长缨两年多了,我们几乎朝夕相处,对她的为人我很了解。如果我能够跟她在一起,我会觉得做什么都很值得。”

徐夫人点起一枝香,慢慢地插在香炉上,说道:“我有眼睛,也看得出来,从她退了你送的香就知道,至少她是个有主见的孩子。

“模样也是一等一,礼数上,虽然见面不多,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家世怎么样?”

徐澜神色凝重了一点。他说道:“她没有家人。”

徐夫人目光微顿:“没有家人?”

徐澜点点头,又道:“可是我觉得这不重要。她有那么多好的品质——”

“可是徐家会觉得很重要。”徐夫人也很郑重,“品质好的姑娘有很多,门当户对的婚姻才更稳定。

“尤其你是宗子,承担的责任更重,也需要倚借女方的力量稳定家族。

“沈将军虽然优秀,但是她缺少扶持,显然,她不适合做徐家的宗妇。”

徐澜凝眉:“事在人为,我认为这些都可以克服。就算她缺乏扶持,我可以加倍努力,力争达到你们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