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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扶摇录(149)

几个姑娘们一道出来,辞别永南郡主,永南郡主像是酒后很高兴,拉着沈清月的手说了一会子话,才放沈家人走。

一行人离开园子,跟着侯府的仆人往二门上去的时候,不巧又碰到了郎君们,这回还多了许多人,看样子都是要往后山上去的。

世子爷领着郎君们推避几步,作了揖。

方氏也领着姑娘们停下一会儿,几个小娘子客客气气地还了礼。

方氏望着人群定睛一扫,看见了个熟脸,下意识用帕子捂了捂嘴巴。

沈清月低声问她:“怎么了?”

方氏眉头拧了一下,张着嘴哑声说了一个“赵”字。

沈清月一眼扫过去,前排站的都是侯府的几个郎君,以及舒家兄弟两个和顾淮,只有一个生脸,她喝了酒,有些头疼,锁眉直视着赵建安,有些发呆。

那边的郎君也看到了沈清月的目光,顾淮顺着沈清月的视线看过去,又想着她这些日派了罗妈妈使人跟踪赵郎君,便知道她眼下在瞧谁,他捏紧了横在小腹前的左手,脸色也沉郁了一些。

顾淮又看见沈清月双颊嫣红,显然喝了酒的,他猛然想起上次她喝醉的时候……还问他是不是讨厌她。

她这回可别是喝醉了,认错了人罢。

赵建安不过靠着家族关系,在国子监里混个监生,是什么能够托付之辈吗?值得她去看他么?!

舒良衡恍然不觉沈清月在看谁,刚好他站得里赵建安不远,便故意挺了挺胸膛,悄声对舒良信道:“大哥,她在看我!”

舒良信斜了舒良衡一眼,默默地轻摇了摇头。

自作多情。

方氏很快便领着小娘子们走了。

回去的路上,方氏没说话,直到回了家中,赶了沈清舟去歇息,独独叫了沈清月过去说话。

方氏屏退丫鬟,同沈清月道:“月姐儿……永南郡主家的三儿子去年年底没了夫人,听郡主的意思,是想给儿子挑个继室。因是继室,不拘出身,郡主身边的管事妈妈说,郡主看上你性子好、有才学。倒是有这个意思。”

沈清月脸颊泛红,微含醉态,拉着方氏的手,不禁娇声笑道:“我性子好?我性子哪里好?家中姊妹都怕我,祖母亦将我视作洪水猛兽,我哪里好……”

她说着说着,眼皮子越发重。

方氏轻叹一声,道:“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胜酒力。”

她叫来丫鬟,扶着沈清月到她房里去歇着,沈清月也不是全醉了,拉着方氏的手,不肯松开,声音一改冷淡,有些软糯道:“二伯母觉得做个继室好不好?”

方氏坐在床边,稍稍俯身,拍着她的手背,蹙眉道:“好什么好!她家三郎有两个孩子,看中你有才学,性子好,不就是想让你带孩子去的。月姐儿你可得想好了,这事你要不同意,我私下替你推了。”

沈清月歪着头问方氏:“二伯母,二哥哥也不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肯带他,还将他视如己出呢?”

方氏笑了笑,道:“因为你二伯父贤名在外。我嫁给他之前,他替你原先的二伯母守制了一年,说明他是重情义的人。他既愿意再娶,不管爱不爱我,至少会敬重我。女子婚嫁不易,能有个相互敬重已是好运气,事实证明,我与我家里人,倒也没看错你二伯父。”

她敛了笑容,肃然同沈清月道:“永南郡主的三郎君,我都没听说过有什么好名声,我也问过了,他妻子才去世了半年,还是为了生第二个孩子才没的。侯府自有郡主与世子夫人打理,三郎君这就着急着娶了,可见对两个孩子的母亲,也不够重视。所以我不同意你嫁过去。”

沈清月迷迷糊糊的,睫毛轻颤,泛着些泪光,拉着方氏的手,问:“嫁什么样的才好呢?”

盲婚哑嫁,不过图彼此的家世或者财产,沈清月也想嫁个稳重良善的,但沈世兴替她挑了那么久,不也没有合适的么。

沈清月一下子想到了顾淮,他父母双亡,才学过人,她嫁过去,便没有小姑子针对,没有婆婆作贱,没有人图谋她的嫁妆,没有人烫她的手腕子……他为人也稳重,虽然冷淡些,待她尚算不错,还告诉她去买他中状元,可见是有心之人。

可他是胡小娘子的夫君呀。

即便这一世没有人能够监督得了沈清月,她也不想做一个坏人姻缘的人。

方氏见沈清月睡去了,摸着她的脸颊,抚平她的秀眉,低声答道:“嫁什么样的人……说不准,你母亲……都是可怜人。”

作者有话要说:119章节小修了下,《石涧兰图》有关的改动了下:顾淮看完了缎面,再看水墨兰花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这墨兰的气韵运笔,和他的如出一辙!

可他的《石涧兰图》,还搁在他的书房,并未出世。

第121章

忠勇侯府宴会结束之后,永南郡主私留了胡夫人与胡小娘子说话,她将小娘子在宴会上绣的帕子给了胡夫人瞧。

胡夫人一眼就看出了端倪,难怪当时不见胡小娘子的帕子,这丫头帕子上明显有败笔,便是永南郡主想给她评个魁首,也糊弄不过去。

胡夫人拿着帕子,脸色铁青。

胡家求了永南郡主帮忙,小娘子就这样胡来!

永南郡主不知其缘由,但她向来喜欢这个义女,便与胡夫人笑道:“这回绣不好就算了,她祖父是阁老,状元郎做了翰林,谁不奔着阁老去的?胡家提点一二就好了。”

胡夫人笑着谢了永南郡主。

永南郡主甩了一下帕子,道:“还跟我见什么外。”

胡夫人回了家之后,锁上门质问胡小娘子,为何帕子上会有败笔。

小娘子温温吞吞地道:“看别人绣顾绣走了神,便有了败笔。”

胡夫人自己生的女儿,自己还能不知道,她握着小娘子的肩膀,又捧着她的脸细看,道:“你近日怎么脸色蜡黄,魂不守舍的样子,可是遇着什么事了?”

小娘子摇摇头,咬唇不肯说。

胡夫人只以为她身子不舒服,做了请大夫来的打算,又笑问她:“你祖父看上了顾状元,今儿你瞧见没有?状元郎仪表不凡,才学也出众,配你配得上。待你祖父……”

“母亲!”胡小娘子声音有些尖利,打断了胡夫人的话,侧了身子,道:“女儿不想嫁他……”

胡夫人方察觉出端倪,她问了两句,胡小娘子不肯说,她便没再问。而是回了自己的院子,着管事妈妈查问小娘子近日动静,和各个门上人口出入。

这一查,便查出了端倪。

胡家族学里今年收留的一位读书人,近些日入府找胡家郎君请教学问有些频繁,这读书人去年二十来岁以举人身份进京赶考,可他今年还是个举人。

胡夫人查清楚二人没有独处过,快刀斩乱麻,断了举子进门的路,让两人见不上面,胡小娘子的所有信息,也没法传递出去。

胡小娘子料到母亲可能猜到了她的心事,发了急,生了病,她病得蹊跷,到底是有些流言传了出来,幸好胡家内宅管理得井井有条,流言很快就消散,并未伤及小娘子名声。

永恩伯府里。

谢君娴在忠勇侯府里得了一个镯子,回来关起门闷头画了一整夜的兰花,废了无数纸,第二天就准备着人将镯子处置了,她本想收起来了事,又实在忍不得沈清月有跟她一样的镯子,正逢永恩伯输了许多银子,削减了她的月例银子,摔了嫌可惜,便着人悄悄去做了死当,低价卖出。

丫鬟去当的时候,鬼鬼祟祟,生怕被人瞧见的样子,加之这镯子水头好,才一根棉线,当铺里的人收了镯子,暗暗提防是脏物,小心保管了起来,交给了顾家大掌柜。

像这一类好首饰,大掌柜的一般都交给顾三,留给顾家人女眷自己用,或是拿去送内宅夫人们做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