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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扶摇录(241)

张轩德口腔里还有血腥味儿,死死地护着怀,冷脸道:“他们只是打我,又没有打你,我这里面早没有值钱的东西,否则我早给了他们。”

张家败落皆因谢家,谢君娴嫁入谢家之后,又没有几个嫁妆,张家出了事,她一分银子都拿不出来,因银子引起的矛盾数都数不清,谢君娴便是神女,在张轩德眼里也成了狗尾巴草,他现在对谢君娴可以说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谢君娴受不了衙役轻薄,料定张轩德肯定藏了值钱的东西,便扑过去抢。

张轩德毕竟负伤,最后还是让谢君娴得手了。

谢君娴至死也想不到,张轩德怀里藏着的竟然是沈清月的画像!

她崩溃又茫然地问张轩德:“你为什么要藏沈清月的画像?为什么?!张轩德,我求我嫁给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张轩德早跟当初态度不同,他懊悔地道:“我真后悔娶的是你,要是当初我娶了沈清月,我还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吗?我们家都是你害的!你害死我的父母,害死我的妹妹,谢君娴,娶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谢君娴这一刻算是彻彻底底看清楚了她嫁了个什么玩意,她从前是有些妒恨沈清月的,这一刻她却丝毫不恨沈清月了,她恨死了张轩德,她恨不得张轩德死掉。

她也想不到,自己会有那么大力气,能趁着张轩德睡着的时候,活活把人掐死。

张轩德死的消息,传回了顾淮耳朵里,信上说,不是衙役想法子折腾死张轩德的,而是谢君娴掐死了张轩德,而谢君娴在半路上使了计逃跑,已经不知所踪。

流放路上,死几个人,十分正常。

张家人,死绝了。

顾淮看完秘信,便烧掉了,沈清月端着汤进来,问他烧的什么东西。

顾淮淡淡地道:“张轩德死了。”

沈清月愣了一瞬,这个消息来的很突然,随即她又若无其事地将汤放在顾淮跟前,压根不问张轩德怎么死的,只笑着道:“把汤喝了吧。”

顾淮接汤的时候,目光扫过沈清月的手腕子……这世上有的人就不该活着。

沈清月等顾淮喝完了汤,拿了汤碗出去,子时的时候,她见顾淮还没来,便披着衣服去问他:“明儿要给太子讲读很多东西吗?”

顾淮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道:“不是,皇上今年要开恩科了,我在替原来的学生们,还有一些好友们准备些东西。”

沈清月笑道:“要开恩科了啊?”

顾淮灭了书房的灯,挽着沈清月的手往内室里去,说:“这几个月官员杀的杀,贬的贬,朝中处处都很缺人,但够得上资历的毕竟少,开了恩科,今年八月过了,吏部就有人了。”

“那倒好,我二哥今年就能再参加科举了。”

七月的时候,礼部就开始筹备恩科的事,吏部则着手稽考与文选之事。

沈世文经此一劫,因风评很好,又升了一级,暂时走不脱,但沈清舟的亲事却已经定下了,他过后还是要外放出去。

沈世昌依旧待在被贬之后的位置上。

周学谦则准备动身去真定,他过来辞别了沈家人,说三日后便出发。

他见完了老夫人,去见沈世文的时候,正好在同心堂里碰到了沈清月。

沈清月也没有刻意躲避,安安静静地坐在二太太身边,坦然地面对着周学谦。

周学谦面目平静地同沈世文和方氏道:“我与妻准备一道去真定,我母亲准备回台州府,不过她们俩都身体不适,便只好我一人过来与诸位告辞。”

沈清月抬头看了周学谦一眼,他到底是心软的,也是有责任心的,周夫人肯放手,他又舍得下决心将婆媳二人隔开,若往后夫妻二人好好经营,未必没有和好的一天。

周学谦若不想和离,这样是最妥当的方式。

沈世文问周学谦:“今年开恩科,你不等明年会试了?”

周学谦道:“真定是个好去处,我且先去了再说,明年二月若合适,我再回来,若不中,就还在真定。”

沈世文温和地笑着道:“真定甚好,你外放三年有了政绩,很容易入京,两条路都好走。”

周学谦淡淡一笑,谢过了沈世文与方氏的嘱咐,临走前,余光终究还是在沈清月坐的方向定了一瞬。

沈清月也没有什么话同周学谦说,唯有祝他前程似锦。

这厢周学谦来报了喜,沈世兴也兴冲冲回了家中,听说沈清月在同心堂,也巴巴地赶来报喜,说他升了!

沈世文问他:“升哪里去了?”

沈世兴哈哈大笑道:“还是照磨所,以后就是照磨所主事了,等我再一二年,兴许就能去十三清吏司!”

沈清月坐在屋子里,也没有特别高兴,毕竟前世她和离回家的时候,沈世兴就升了。

沈世兴这些年来虽然只是点卯混日子,但吏部考核他年年都过,资历是够的,升为照磨所主事,也很正常。

沈清月看着一屋子的人,还有离开的周学谦,不在场的顾淮……他们这一世和前世或许稍有不同,但大多数人,大体上人生前途是没有变化的。

就连死掉的张轩德,应该也是没有变化的——她前世虽未与舒家相认,但与张家和离后死在沈家,张家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沈清月忽然明白了,有些事冥冥之中早就定数,除了老天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有能力改变自己的事,旁人的命运,她很难改变,尤其是顾淮这样身世和命运都十分复杂的人。

沈家的几件好事儿,传去了各方各院。

沈世文的升迁,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沈世兴升任照磨所主事,则有些出人意料。

沈清月念及沈正越与沈世兴同在照磨所,临走前,特意与沈世兴嘱咐了两句,说:“五哥这几月听说很上进,您升了他没升,您在他面前说话的时候,多多注意些,不要太得意,省得惹人记恨。”

沈世兴笑道:“你放心,爹没得去自家人面前炫耀!”

再说了,他现在春风得意,用不上炫耀,心里就已经很畅快了。

沈清月交代下了,才安了心。

沈世兴还嘱咐她说:“明日记得来家里吃酒,和怀先一起。”

沈清月答应了。

当夜,沈正越从外面回来,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直到听说沈世兴都要请家里人吃酒,才敢信。

沈正越第二天清早就跑去照磨所问原来的主事,怎么会是沈世兴。

主事当然只说沈世兴资历够了,最合适,沈正越虽有功劳,到底资历不够,升不上去,他还说:“正越,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但这事儿是上面人决定的,我也帮不了你。”

这些话,主事已经对好几个人说过了,他打发人,都是这么说的。

沈正越却仿佛听出些端倪,他又想起申志文说的话,便跑去问申志文,是不是知道什么。

申志文得知沈世兴升了,沈正越没升,又觉得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他安慰道:“你有个好妹妹,这回虽是你三伯父升了,下回肯定就是你了。”

沈正越心有不甘,脸色都冷肃了一些,龇牙逼问申志文,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沈清月和顾淮夫妻两个,把手插手到户部来的?

申志文道:“插没插手我不知道,但外面那些风声,你难道都过耳不闻?”

沈正越想起关于沈清月的传闻了,他问申志文:“你到底知道什么?”

申志文也听说过沈清月的事,也探过妻子的口风,虽然没问出什么,却还是叫他察觉出了一些问题——沈清月的身世,绝对不凡,状元郎并不真的会娶小官之女。

他便道:“我一个外人知道什么,你该问你沈家人去。”

沈正越便又回了家,问赵氏,赵氏一见他,就说:“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正好我有事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