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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扶摇录(53)

周学谦额上冷汗涔涔,待顾淮看完了,他才抹了把汗,虚虚地问道:“顾先生?”

顾淮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道:“你若想今科中举,须得走另一条路子,不过不知你肯不肯。”

“什么路子?”

顾淮道:“以文媚人。你的文章很需要润色,经我润色之后,可提一等,你苦练一月,应有小成。”

以文媚人,写考官偏爱的文风,此举为许多清高之人不耻,尤其是周学谦这样的年轻人,他一脸的犹豫。

顾淮道:“科举入仕,无一不追求功名利禄。成大事不拘小节,当今士子难取,平日里保持本心,将来替天子牧民,勿身陷泥泞,科举写什么文章比起来则无足轻重了。在乎虚名,多是徒有虚表之辈。”

周学谦如遭当头棒喝,真清高的人,还考什么科举,都种豆南山下去了!

他心道,顾先生才真是通透之人,只怕他志向高远,根本不会缠绵儿女情长之事,亏得他还一直以为顾淮也爱慕表妹,真真是看走眼了。

顾先生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顾淮也不逼问周学谦的答案,只点头示意,往自己的房间去。

周学谦回过神来,连忙去追顾淮。

*

沈家,雁归轩。

沈清月从青石斋回来之后,在院子里歇了会儿,沈世兴便来了,他不是空手来的,还带了一套崭新的棋具。

“月姐儿,我今日路过棋斋,给你带了一套回来,你看你喜不喜欢?”

沈清月原来那套很旧,棋盘不过是一片薄薄的木板,棋子则是劣等玉石做的,捏在手里又重又不舒服。

她笑着接过棋具,放在小炕桌上,打开棋盒之后捡了两颗黑白棋子放在掌心,比她原有的棋子温润轻盈,很趁手。

父女两个当下就博弈一局,沈世兴似乎近来时常下棋,棋艺大有长进,沈清月因没用几分心思,下了一百多手,还未分胜负。

沈清月莞尔道:“父亲近来棋艺突飞猛进呀?”

沈世兴哈哈大笑,道:“爹说过了嘛,从前不过手生,哎——月姐儿,你可不要分散为父注意力,想趁机吃我的子!”

沈清月看着棋盘抿嘴忍笑,她何须使用此招?棋局细细推敲之下,已经能够看出沈世兴的几处败笔,不出三十手,她就能赢了他。

沈世兴恍然不觉,下完一颗子,待沈清月思量落子的时候,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月姐儿今日去取字画了?”

沈清月捏子未落,道:“是的。父亲要不要一观?”

沈世兴眸光渐盛,捋着胡须道:“既然月姐儿相请,为父自要看一看。”

沈清月落下了白子,忽轻声责问道:“今日取画,恰巧听见人谈论女儿擅通草之技艺,听说是父亲传出去的?”

沈世兴哈哈一笑,道:“爹不过随口跟同僚提起。”

沈清月嗔他一眼,沈世兴慌忙转了话题道:“那个今天我遇到顾淮了,这棋盘还是他替我挑选的。”

沈清月手腕一滞,道:“顾先生?”

沈世兴点头道:“对啊,就在大时雍坊出去的街上。”

沈清月心口一紧,青石斋也在那条街上!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情节,大家提出疑问之后,我斟酌过后修改了一下。谢谢大家这么温和地跟作者讲话呜呜呜呜,这样的神仙读者,给我再来一万个!!!(づ ̄ 3 ̄)づ

改:

沈清月站在巷口转身一看,眉眼弯弯,道:“表哥,你的字画取了?什么时候回寺庙?”

春叶垂首而立,巷外酒楼前有一进京赶考的穷书生正在吆喝着兜售字画等物件,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周学谦离沈清月又几步之遥,他笑吟吟地回她道:“还未取,等会儿就去取。与你说过话了,再回寺庙中。”

沈清月点了点头,心想这样说话到底不妥,虽说二人未曾举止未有不当,叫人看见到底是有闲话,便微微低头道:“表哥路上小心。”

周学谦眨眼直视着沈清月蒙纱的脸,道:“我知道。”他沉默了一会儿。

巷外穿粗布衣衫的书生忽拿起一柄扇子,走到周学谦跟前,欠身笑道:“郎君,买一把扇子,不贵,只要五文钱。”

周学谦当然不忍拂意,正要摸出几个铜钱给他,脸色一变,发现钱袋子没带在身上。

沈清月眼眸抬起,眼见周学谦正为难,忽然想起来,上次在同心堂门口答应过他的话,便让春叶拿出一钱银子递过去,笑道:“就当是我送给表哥的。”

周学谦涨红的脸褪了红,他笑逐颜开地接了银子,全给了书生,接了扇子,他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开心,面色又爬上一些微红,他握着扇柄,藏于怀中,又作揖道:“表妹路上小心。”

第43章

顾淮和周学谦同一天下山,沈清月觉着有些怪异,不过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如何怪异。

她一边落子,一边问沈世兴道:“父亲是如何跟顾先生碰上的?”

沈世兴一边看着棋盘,一边皱眉思索黑子落在哪里,他道:“我去的铺子正好是隆昌商号下的店铺,顾淮估摸着是去寻顾家人?我也不大清楚,正好遇上了,我听闻他棋艺高超,还教授你四妹妹棋艺,便请他替我挑一挑棋具。”

原来是沈世兴主动请顾淮挑选的棋具。

沈清月心里的那点疑虑消散了,大概也只是巧合。

父女俩都快把棋盘下满了,沈清月懒得再跟沈世兴在棋局上浪费时间,最后三手了结了棋局,让他赢了。

沈世兴赢了沈清月很高兴,他站起身笑呵呵地看着女儿,道:“月姐儿棋艺还是很好的,不过还需打磨,输一次没有什么要紧,以后你常去书房找爹练习便是。”

沈清月淡淡一笑,道:“谢谢父亲。”

沈世兴乐呵呵地走了。

沈清月脸上笑容渐淡,丫鬟们进房说,廊下的凤仙花开了,问她要不要摘下来。

沈清月的手素净的一片,修长细软,染上颜色肯定好看,她想周学谦应该会喜欢,便吩咐丫鬟去摘。

丫鬟们将凤仙花摘了,捣成汁,等香气淡了,加入别的香料,封存一部分在小瓷罐子里。

几个丫鬟年纪都不大,也是爱漂亮的小丫头,她们迫不及待地先染了指甲,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屋子里笑声一片,沈清月想等到周学谦回来了再染,只笑坐在罗汉床上,单手撑在窗框上,笑吟吟地看着她们。

这些丫头陪她一起长大,尤其春叶,可以说是跟了她一辈子,也不知道上辈子她死之后,春叶这丫头最后怎么样了。

她想,沈家人薄情,大抵也不会给春叶什么好日子过,沈清月眉间抹上一丝伤感。

春叶朝沈清月看过来,忽看着她的手,坐在罗汉床上,道:“姑娘的手,真好看。”

沈清月笑而不语,道:“手好看有什么用?”

春叶仰脸笑道:“怎么没用,奴婢听说大爷宠爱一个通房丫头就是因为她手好看,听说大爷准备抬她做姨娘呢。”

沈清月摇头一笑,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手好看就喜欢一个人,这有点莫名其妙。

雁归轩的人过了安逸舒服的一天,翌日早上,沈清月又跟沈世兴一起出门,说想要出去挑几本书。

沈世兴正好只去衙门里点个卯,父女两个一起去了,还能一起回来。

沈清月还是在青石斋附近下了马车,她到了青石斋,胡掌柜的依旧迎她上二楼。

胡掌柜和善地笑着道:“没想到姑娘会来的这样早,姑娘莫急,客人一会儿就到了,我替姑娘泡一壶茶。”

沈清月不急,不过胡掌柜亲自给她泡茶,未免太看重她了,她客气道:“叫小二倒茶就好。”

胡掌柜笑道:“姑娘帮我笼客,一壶茶算得了什么?”

沈清月笑着点了点头,胡掌柜总是这样客气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