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畸骨(26)+番外

加尔文抬起手,掐掉了艾扎克的烟。

“莱利不太喜欢有人在员工区吸烟……以及我一直都很小心。”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佩戴着褐色的彩色隐形眼镜用来掩饰自己的真正瞳色,“别太担心了,艾扎克,他们寻找的毕竟是那个有翅膀的畸形人,而老爹早就帮我解决掉这个问题了。顺便说,我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他们可以随意操控的小男孩了。”

加尔文补充道。

艾扎克看上去有一些欲言又止,他开始拼命地揉着自己的鼻子,最后他将烟从加尔文的手里抢了回来并且重新点燃了它。

“加尔文……实际上……”

警探慢吞吞地开口,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酒保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走廊的另一头。

“加尔文?”他朝着加尔文喊道,“这儿有个小麻烦,我觉得你或许会想要来看一看?”

加尔文眼睑下方的肌肉不自觉地绷紧了。

酒保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开始警惕,他的这位同事并不是一个坏人,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喜欢看到加尔文为难的样子——问题不会很大,加尔文知道这一点,可是无论多小,麻烦始终会是麻烦。

几分钟后,加尔文在十字酒吧里看到了酒保说的“小麻烦”。

维吉利——加尔文花了一点儿时间才想起来那位小点心先生的名字(他甚至还有点震惊他竟然真的记得那位公子哥儿的名字),像是被狐狸咬掉了尾巴的小兔子一样蜷缩在酒吧靠近门口的一张旧沙发上。几个小时之前还光鲜亮丽的男孩现在的模样却相当凄惨。他的开司米羊毛背心被脱掉了,露出了里头的衬衫,右边的一只袖子被血染成了酱红色,维吉利低着头,用左手按着自己的伤口,他的膝盖在发着抖。

他的旁边空无一人,酒吧里的其他人在昏暗的光线下喝酒,谈事情,摸低级陪酒妓女的大腿和奶子,他们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维吉利显得惊慌失措,当一位侍应生端着龙舌兰从他旁边走过去的时候,他喘息着开口求救。

“……抱歉,我正在流血。”

他说。

那位侍应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哦,我想是的,先生。”

然后他就走开了。

维吉利呆滞地看着暗卫侍应生离开的方向,他忍不住低头又看了自己的伤口一眼。胳膊上的口子从衣服的裂口中展露出来,像是一张红色的小嘴。

“发生了什么?”

加尔文的眉头挤在了一起,他走到了沙发前面。

维吉利猛地抬起头望向他,加尔文之前总以为有人说的“狗狗眼”是一种夸张,但是现在他并不这么认为了。他在维吉利的眼睛里看到了那种强烈的欣喜和依靠,这简直让他背后发麻。

加尔文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接着他就发现维吉利的脸也被打肿了,他那那双漂亮的薄荷色眼睛的眼皮变成了蓝紫色,肿得像是富含花青素的的某种浆果。

在意识到加尔文审视的目光后,维吉利苍白的脸颊上染上了些许红晕。

“……嗨。”

他傻乎乎地盯着加尔文看了片刻后,才犹犹豫豫地开口。他的招呼也蠢得让加尔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加尔文发誓自己听到了酒保的一丝窃笑。

“你在这儿干什么?”

加尔文冷淡地开口。

维吉利在他那冰冷的语气中瑟缩了一下,他颤抖着指了指自己的伤口。

“我……我遇到了抢劫……”

他说。

“那么你应该去警察局,而不是跑到我的酒吧里来弄脏我的沙发。”

维吉利说。

第24章

维吉利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然后露出了那种受伤的表情。

毫无疑问,加尔文冷漠的话语(尽管在十字酒吧这种地方他的态度再正常不过)在某种程度上伤害到了维吉利的感情,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加尔文的太阳穴跳了一下,胸口有一种轻微的憋闷感觉浮了上来,他感到一阵焦躁。不知道为什么,加尔文在面对这个叫做维吉利的天真公子哥时总是会有些心神不宁。这有些罕见,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给自己惹到足够多的麻烦,而为了应付那些麻烦,加尔文早就已经学会把那些他生活以外的人当成狗屎或者是别的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加尔文又看了一眼维吉利的伤口,对于正常世界的人来说那或许应该算得上是一个严重的伤口——不过对这个地区的人来说这只是一个再轻微不过的小伤口,毕竟维吉利现在身上没有弹孔,肠子也好端端地被肌肉和皮肤包裹在腹腔之内没有掉得满地都是。

维吉利在加尔文的视线中轻微地哆嗦着,他看上去真的吓坏了,满脸无助。

“我很抱歉,我可以付干洗费,呃,这个沙发的……”他看了一眼已经染上血迹的旧沙发然后尴尬地开口说道,他盯着加尔文,舔了舔嘴唇然后继续开口,“我,我并不是想来找麻烦,只是……我的手机被抢走了,哦,对的还有我的包——我的手机就在我的包里……”

草莓酱的小点心先生声音越来越微弱。

“……我的钥匙也弄丢了,我想过自己去警察局可是我……我受伤了……我想我也许可以来这里借一下电话……”

加尔文的眉头越皱越紧,酒保在他旁边用拳头抵在自己的嘴巴前面咳嗽了两声,掩饰着他的闷笑。

“他看上去真的快被你迷死了。”

过了一会儿,酒保凑在加尔文的耳边嘀咕道。

“我发誓这是我见过的最拙劣的搭讪了,他真的就是想要来这里多见你一眼而已。”

尽管维吉利努力地想要表现得自然一点,但是他的企图却还是被人一眼就看破了。钥匙和手机被抢走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是酒保可以肯定,像是维吉利这种豌豆公主一样的家伙之所以会在飚着血的情况下跑回十字酒吧……只有可能是因为他想在再跟加尔文搭上话。

加尔文抬起眼皮瞥了酒保一眼。

“有绷带吗?”

他冷淡地问道。

这下换成酒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绷带……我想应该有一些,不过我需要去找找,天知道我把急救箱放在哪儿了……”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酒保甚至忍不住回头仔细地打量起了维吉利好看看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在与加尔文共同工作的这段时间里,酒保可没有错过那些加尔文的爱慕者做的各种傻事,而即便是面对其中闹得最为不堪的几位时(分别有几位男性和女性声称要为加尔文自杀),加尔文都表现得像是泰坦尼克号撞到的那座冰山一样不为所动,很多时候,他的表现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无情。

而现在……尽管加尔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依旧冰冷,酒保依然敏锐地意识到他对维吉利的态度有些微妙,至少上一次那位因为加尔文的拒绝而在吧台前给了自己两枚子弹的倒霉鬼可以没有得到过加尔文如此“亲切”的关怀。

加尔文避开了酒保探究的视线,他正瞪着瑟瑟发抖的维吉利。

“我不喜欢蠢货。”他说,“尤其是那种因为愚蠢原因而把自己还是害死的蠢货——你最好快点滚去医院还有警察局,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我只是……我很抱歉。”

维吉利的肩膀耷拉着,失血让他的脸色变得格外的苍白——而他的眼睛看上去颜色也变得很淡。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打断了维吉利和加尔文之间的对话。

“这种伤口用点创口贴就可以了……”

艾扎克站到了加尔文的身边,他警惕地瞪着维吉利然后说道。

作为加尔文的哥哥,他也非常迅速地意识到了加尔文对待维吉利的微妙态度,而这种认识让他瞬间像是豪猪一样竖起了毒刺。

几乎是在看到维吉利的那一瞬间,艾扎克就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一点儿都不喜欢维吉利:不喜欢那薄荷色看上去很无辜的眼睛,不喜欢那种小花似的柔弱态度,不喜欢那高大却笨拙的形态,当然更不喜欢的是他对加尔文那种显而易见的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