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畸骨(27)+番外

他强忍着那种快要从他的喉咙里溢出来的厌恶之情,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加尔文和维吉利的中间。

“你说你被抢劫了?被谁?这里是红胡子的地板,一般情况下可没有什么人想要动十字酒吧的客人。”

艾扎克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开始用审问嫌疑犯的态度审问起了维吉利。

维吉利下意识地往沙发内部坐了坐,紧接着他便因为动作牵扯到了伤口,表情扭曲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疼痛,他的眼眶弥漫出浅淡的湿意,这让他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了一些。

“艾扎克,他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加尔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企图让自己这位保护欲过于强烈的兄长冷静下来。

必须得说明的是,维吉利确实太过于显眼了……也太过于“可口”了,即便是红胡子莱利的威慑力也很难让人不对送到嘴边的肥羊下口。

不过很显然,他的努力只得到了反作用。

“别开口,加尔文,这家伙有点可疑。”

艾扎克绷紧了声音说道。

“我,我并没有说谎,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年轻人冲出来抢走了我的东西,我的包里有我的设计方案,我,我企图让他把方案留给我,但是……”

维吉利慌慌张张地开口辩解了起来,加尔文替他说完了剩下的话。

“但是他反而揍了你一顿,并且在你企图保住自己的包的时候拿出小刀划了你一刀。”

维吉利的眼睛闪亮了起来,他拼命地点头。

“是,是的。没错,就是这样。”

弥漫在那张奶油似的脸上的崇拜和依赖让艾扎克和加尔文同时感到了胃痛。

加尔文冲着艾扎克耸了耸肩膀。

“最近有些年轻人游荡到了这里。”

而年轻人总是要不那么听话一些。

加尔文没有说出口的是——红胡子莱利正在丧失对这块区域的绝对控制权,尽管他一点都不想承认这一点。可是,时光对于人类来说是残酷的,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衰老这件事对于一个黑社会头目来说可能要更加残酷一点。让情况更加恶化的是霍尔顿医生的重病以及离去。在外人看来,红胡子莱利似乎已经彻底地被霍尔顿医生的去世击垮了。

不过加尔文并没有打算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对这件事情的担忧。

酒保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个破旧得让人有些担心的急救箱,加尔文在艾扎克不赞同的视线中从里头翻出了一卷绷带。

然后他在沙发旁边蹲了下来。

“把手伸出来。”

他冲着维吉利冷淡地说道,后者愣了愣,然后受宠若惊地将手上的那只手伸到了加尔文的面前——或许是因为这个动作再一次地牵扯到了他的伤口,加尔文看到维吉利手臂上的汗毛竖了起来。

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加尔文还是可以听到维吉利那急促的呼吸声。

“一般情况下我不会用绷带杀人……你可以不用这么紧张。”

维吉利的身体颤抖到了让人感到有些惊讶的地步,以至于加尔文忍无可忍地开口说道。

“对,对不起……”

维吉利用似乎快要哭出来似的声音道歉道。

加尔文觉得自己太阳穴上的青筋似乎跳了跳,艾扎克在他身后十分不乐意的啧了一声。

“我就说创口贴就可以解决掉他。”

警探不满地嘟囔着,他警惕地瞪着维吉利,就好像下一秒钟这个脸色苍白的小白脸就会跳起来把他心爱的弟弟给一口吞掉似的。

“你真的可以闭嘴了,艾扎克。”

加尔文冷冷地说道,他将绷带缠绕到了维吉利的伤口上,跟调酒时候粗犷的手法截然不同的是,他包扎伤口的手法异常灵巧和敏捷。

然而维吉利表现得却像是快要被加尔文杀死了一样——

他的眼睛紧闭了起来,嘴唇变得鲜红,一丝呜咽似的喘息从他的唇缝中溢出来。

加尔文简直有些怀疑是否自己包扎伤口的技巧是否真的退化到了如此的程度,看在上帝的份上,他只是在不小心中之间轻轻地碰到了维吉利的皮肤,然而后者却整个人都弹跳了起来。

“不不不,不要在这个时候——”

加尔文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维吉利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声低语。

“好吧。”

加尔文挑了挑眉毛,他不再刻意控制自己的力道,在这位“豌豆公主”的胳膊上重重地打了一个结。不过奇怪的是,本应该带来疼痛的这个举动反而让维吉利安静了下来。

后者睁开了眼睛,用一种无法用语言来表述的视线凝视着加尔文。

加尔文莫名地感到一阵不太自在,他皱着眉头瞥了维吉利一眼,然后他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往艾扎克的身边站了站。

他用肩膀撞了撞艾扎克。

“接下来是你的活了,把他送到警局去。”

加尔文说,维吉利的视线像是快要凝成实质一样停留在他的背上,加尔文努力表现得好像没有注意到它一样。

艾扎克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等等,我的活儿?”

“没错,‘警探’。”加尔文刻意在后面那个称呼上加重了声音。

第25章

“我下个星期才上班……”

艾扎克挣扎着说道。

“所以?”

加尔文微微偏过头,他用那种纯良的目光奇怪地看着艾扎克,不得不说,当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他看上去漂亮得简直就像是真正的天使。

艾扎克从鼻子里重重地喷了一口气,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位沉默的小麻烦先生。

“嘿,这家伙只是有点划伤而已,送警察局?你什么时候变得对其他人这样照顾周到了?”

加尔文冲着艾扎克耸了耸肩。

“唔,我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至少现在没有。”

加尔文的声音变低了。

有那么一刻,他那冰封的外壳裂开了一条小缝,因为养父的去世还有那让人发疯的葬礼积累起来的疲倦和无助像是烟灰缸里燃尽烟头的一抹余烟掠过空气。

“……好吧。”

几乎是在瞬间,艾扎克便彻底地屈服了,他抓了抓脸颊,将视线转向维吉利——这位豌豆公主从刚才起就一直保持着沉默。艾扎克冲着他摊开手。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快点将屁股从沙发上抬起来,然后好好地跟着我去警——等等,你还好吗?”

艾扎克发现维吉利有些不对劲,后者的呼吸急促,汗水完全浸透了他额头前的头发,然后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发现他的身体正在震颤。

现在人们终于意识到了维吉利之前的沉默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并不是真的沉默,而是他确实整个人都无法说话。

“你有什么疾病历史吗?”

加尔文脸色严峻地冲到了维吉利的旁边问道。

“……嗬嗬。”

维吉利抬起头对上了加尔文的视线。

加尔文的呼吸短暂地停了一瞬间:维吉利的双眼因为重度充血而变成了一种让人感到害怕的血红色,那对薄荷色的瞳孔镶嵌在血红色的眼白之中,瞳仁缩成了细小的一点——在被那双眼睛注视的同时,加尔文忽然感到自己背上已经时间久远的伤口像是被火烫了一下似的变得做灼热和剧痛。

“唔——”

加尔文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支撑着他身体正常运作的力气轰然消失,他朝着前方跌了下去,重重地压在了那位疑似重症病人的公子哥身上。加尔文清晰地听到了维吉利留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压抑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甚至可以说饱含痛苦。

维吉利的嘴擦过了加尔文的脖子,他炙热的鼻息喷在了加尔文的皮肤上,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也许是舌头,可也许是嘴唇在加尔文的锁骨上磕了一下。加尔文差点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