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和暴君一起重生了[修真](38)

雪怀道:“姥爷,也不是这……”

“那你说说,你说说,啊,怎么回事?”慕容金川气不打一处来,骂完他爹又开始对他怀柔:“小怀,姥爷也知道你,你是个好孩子,上进努力,性子也沉稳,怎么会和这个人搅和在一起呢?我上回怎么跟你说的?要你沉心,克己,自律,眼光长远!你看看你,小怀,你怎么回事?”

雪怀说:“其实……”

他连着说了好几个“其实”,都被打断了。慕容金川铁青着脸色,喋喋不休地训斥他半晌,最后终于说累了,让他说话。

雪怀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反而话锋一转,眨巴着眼睛问他姥爷:“原来我爹寄的信,您还是在看的啊,我还以为您都是直接烧了。”

慕容金川:“……”

还没等他收拾雪怀,门那边依稀有响动,像是云错洗完了,慕容老夫人在外头慢慢给他折腾换洗衣裳,叮嘱事宜,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过来了。

雪怀加快语速,告诉慕容金川:“其实是这样的,他……不出几年后将登顶仙主之位,深花台准备站在他这边,为了稳固关系,我爹脑子不灵光就替我许了这么个婚约,是说婚书先送着,东西也收着,五年之后我如果还是不愿意的话,那就把关系断在这里,聘礼照样还回去……就,虽然我也没太明白我爹他到底在想什么,但事实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和他……没什么关系,我也并不喜欢他。”

看见慕容金川还要开口,雪怀迅速堵上:“刚刚在门外也是个意外,他是半个魔界人,今日外头布雨干扰他灵视,看不清东西,我带他过来的时候才不小心绊在了门边,故而……不太成体统。”

慕容金川脸色仍旧阴云密布,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雪怀刚刚出门一趟,其实也有半身衣裳是湿着的——他适时地打了个小小的喷嚏,终于使得慕容金川赶他回房换衣。

这个空档,他听见门外云错过来了,又在被慕容金川拎住问话,家住哪里,何方人氏,年龄几何,有什么打算。

慕容金川根本没管云错是谁,他拿的就是训学生的语气,比跟雪怀说话还要凶巴巴。雪怀在心里替他外公捏了把汗——按云错那种记仇又死板的性子,这个梁子估计结下了,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往慕容仙门记上一笔。

云错也不太爱跟别人说话,若是有人用这种语气训斥着问他,他大约会犟着一声不吭。

但让雪怀有点意外的是,云错倒真如同一个被家长抓包的普通少年一样,认真又谨慎地一一回答着——还不知道自己早就穿帮了。

“多大了?”

“比雪怀哥小两个月,马上快十七了。”

“哪里人?家在哪里?和小怀怎么认识的?”

“冬洲,家也在冬洲。和小……和雪怀在一次百鬼夜行时认识的。”

除了名字,他隐去了自己显赫的家室和可怖的资源,只说家中只有一人一猫,生活尚可。

雪怀的外婆明显对云错比较有好感:她听到云错家里没其他人后,偶尔会插话道:“唉,可你这头发颜色要不得,我去给你染黑?还有你那衣裳,是还干净整齐,可是袖袋破了也不缝补,这么好的料子……”

接着就是衣料摩擦、争抢僵持的声音,云错压低声音磕磕巴巴地道:“您别忙了,不用……”

明明是个在外冷漠不可一世的仙君,上辈子无论什么艰难的情况都永远喜怒不形于色,这次却好似遇见了什么了不得的难题。

雪怀听得笑了起来,笑完后心情又有点复杂。

他再一次意识到,云错好像是来真的。

他换好了衣裳推门出去,便听见慕容金川招呼他:“过来,小怀。”

雪怀乖乖过去了,坦然面对着两位家长。

他心知自己已经和慕容金川讲了清楚,他们也不会再为难他们,故而远远不及一旁的云错紧张。

“这事我们也不管你了,你自己带来的人,自己招待,想什么时候上去山庄里睡就随你。”慕容金川问道,“只是今日,你打算怎么安排?你同门左右都回去了,仙门无人,暖阁宿舍的位置暂时也收拾不出空来。”

雪怀瞅了瞅云错,小声说:“他住我修炼的山洞里,我一会儿送被子给他。”

话音刚落,慕容金川就斥责道:“胡闹!这是待客的礼数吗?”

雪怀:“……”

他说:“那我去睡山洞。”

他没敢说他是准备把云错藏起来,这才把人安置在那里的。

他其实并不觉得睡山洞有什么不好。点了火,有了被褥床铺,枕边窝着一只猫,外面就是如瀑雨水与悠悠风声。上辈子他值夜,想睡山洞都没的睡,只能靠在树干上凑合。

“不行。”慕容金川下了死命令,“让他今晚先睡你房里,都十七的人了,这些事上怎么没分寸?怎么说也见过了你爹和我们,怠慢人家也不好,快去。”

雪怀睁大眼睛:“一个房?姥爷,我刚刚跟您解释明白了,我和他只是——”

慕容金川挥挥手打断了他,脸色很臭地摇了摇头,挽着妻子的手离开了。

他什么都没说。

雪怀:“???”

门咔哒一声关上,云错在身后低声道:“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就走。”

雪怀回头看了看他——

云错没什么表情,一脸镇定地望过来,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学堂里没有尺寸合适的备用门派服装,他穿着慕容金川年轻时的袍子,白的绸衫,上面用凤凰线绣着枫叶与翠鸟,花哨是花哨,却有一种别样的风流好看。

他仍有些拘谨,又仿佛很抱歉,有些低落的样子——因为他跑出来找他,叫雪怀被外祖父母发现了,以为他与他有什么。

他也没有立场去为雪怀解释。

他知道现在的雪怀很讨厌自己,巴不得退避三舍,就像……前生最后那段日子一样。

雪怀叹了口气:“算了,没事,反正你现在出不去,不如留下来。这种事不要再来第二次了,云……云公子。”

云错低声道:“可是我不来,你生病了怎么办呢?镇魂汤伤脾胃,你也不肯好好吃饭,没人看着,你总是叫人这样不放心。”

雪怀想了想,没有反驳。

云错这仿佛他老爹一样的口吻他已经听习惯了。这次的确是他自己没注意到自己的问题,他习惯了来不及爱惜自己身体的生活方式,连带着这一世也没顾得上心,只知道修炼。

他说:“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以后会注意的。”

云错自己找到了编织精细的万年竹席铺在地上,雪怀给他找被子。

雪怀看着他外婆拿来的这一床被子发愁:“姥姥她好像年纪大了,忘了把你的被子拿过来,这床是她刚刚说要给我加上的,今天夜里冷。”

云错道:“我可以不盖被子的,你用吧,我不是很冷。”

雪怀还是把这床被子给他拎上了:“算了,没关系,我明早再去找姥姥要一床,你先凑合着用。你要是想吃零食就自己去储物戒里拿,有海妖的小笼包和蟹肉饼。”

云错不做声,很小心地抻平被子,再很小心地躺下来。

他的呆瓜猫此前一直不见踪影,此时也扒着窗户窜了进来,嗖地一下就拱进了云错怀中。

雪怀又发现他外婆忘了拿枕头——于是把自己的几本书用布包起来叠整齐,也塞给了云错。

他小声咕哝道:“怎么全都只有我一个人的?被子、枕头没有,可你的盥洗用品又都送来了……喏,给你放在这里。”

云错道:“好。”

雪怀发现他眼底又浮现出了一些轻小的笑意——但他不知道云错在笑什么,也懒得去问。

他有些累了,翻身上床后就灭了灯,裹着被子睡了。

云错亦没什么言语,安安静静的,连呼吸声都微不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