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和暴君一起重生了[修真](54)

他于是赶紧换了话题:“您是来等他出来的么?这儿没地方,往里走三五步有个茶水亭,若是要等,去那里吧。”

他坐下来后,饕餮鬼也终于松口了口气,开始放任自己起来——它迅速地开始吃云错的外袍。云错也就由它去。单穿着一件白色的练功绸衫,等在仙障外面。

他看不见里面的东西,也不知道雪怀在哪里。天边开始隐隐有雷动,风声渐起,飞沙走石,闷雷震得杯盏都跟着移了位置。

云错眉头深锁。

饕餮见他不开心,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试图给他把外袍吐回去,被云错发现了。

云错摸摸它的头:“没事,吃吧,雪怀的衣裳是不是也喂过你好多次了?”

饕餮鬼点了点头。它还记得它被雪怀抱回家后吃的第一顿大餐——当时雪怀还小,把他爹给他在外头裁的新衣一股脑儿都喂给了它,以此来表示对于父亲违背誓言立刻另娶的愤怒。

云错笑了笑,但是眼里并没有什么笑意,反而夹带着一丝不为人察觉的落寞。

他在寒冰洞三日,雪怀没有等他出来。是他太贪心,得了他送的罐子,还想要他等自己。

原先只想在他身边占得一个位置便可,如今能够靠近他的时候,还希望他生活能事事告诉他,与他分享喜怒哀乐。

渡劫这样的大事他没有告诉他。“云错”这两个字,在雪怀的世界中,大约依然是无足轻重的罢。

*

雪怀木灵根的雷劫来得尤其快,在里头呆了不到半日就出来了。

然而他最担心的事情也发生了——他水灵根的三道大雷,并没有跟着木灵根的这三道小雷一起来。

这意味着,为了不引人怀疑,他必须在近期请假回家,等飞升金丹之后再回到慕容山门里来,他的观心法又要被耽搁下去。

眼下水灵根是绝对不能再进益半分了,雪怀拿他半吊子的预测术算了一下,既然这次没来,那么极有可能是明天,或是每时每刻的下一刻。

观心法和修炼两条路不通,很可能还要面临他的请假需求不被批准的情况——再过一个月,紧跟着就是全体学员的春休假期,慕容金川断不可能随随便便准他的长假。

没有一条路是他单凭自己的力量可以走出去的了。

三道小雷被仙障削弱,刺入他的骨肉深处,他尚且能撑得过。仙师们过来搀扶他休息,也被他摆摆手拒绝了,只说自己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他躺在简单的床铺上,闭眼仔细想着这件事。

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雪宗那边拎不清,坚持觉得柳氏的行径只不过是寻常妇人的胡思乱想作祟,他贸然坦白自己是重生者,也没有人会相信。

眼下他能到想到的最靠谱的人,就是他的外公慕容金川。

能不能说动他?

直接亮出银丹修为?单凭这一点似乎毫无说服力,但如果他把一切押上,坦白告诉他外公以他现在的水准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比如仙主的独传密门,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

唯一的顾虑就是,他不想这辈子再把慕容家牵扯过来了。

他的祖父祖母年轻时也曾仗剑走天涯,后来感于仙家纷争不断,自己隐退,教授剑法,搭建山庄。后来慕容宓去世,二老更加深居简出,将失去爱女的伤痛压在心底。

如果让慕容金川知道了柳氏母子二人的所作所为,毫无疑问,他会直接踏平深花台,并迁怒于雪宗。虽然今年来慕容家与雪宗的关系有所缓和,但那也是看在雪怀的面子上。一旦他这么做了,慕容家和雪家铁定从此交恶。到时候打起仗来,别说联合了,提早便是两败俱伤。

他不愿见到这样的情况。

可除了慕容金川,还会有谁呢?

不知怎的,“云错”两个字浮现在他心间。

把一切告诉云错,云错会相信他。这个半魔的少年本就是一个幼稚的、会给一个绒毛抱枕盖被子的人,他坚定不移地相信他的所有话。

把前生的一切告诉他,请求他的帮助,同时也能向他解释自己的顾虑,为什么没办法干脆地跟他在一起。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仿佛压不下去了一般,不断地在他脑海中跳动着。

雪怀迟疑片刻后,又将这个想法否决了。

云错是喜欢他不错,他却没有资格要求他去为自己做这么多。他不能再欠他的了。

更何况,若是云错知道真相,恐怕会比任何人更加极端——不止踏平深花台,不管有没有这辈子作恶的证据,他都可以把那母子二人活剐了,然后将尸体悬于南天门口,戮尸示众,再令其魂魄永世不得超生,如有执念,则散为畜生道,沦为鱼肉,生生世世任人宰割。

他这么恨,云错只会比他更恨。

这一世的云错尚且平和安然,他不能带给他仇恨与痛苦。

雪怀想到这里,低声反复念道:“证据……”

——证据?

没办法拿上辈子的证据去苛责别人,那么,今生的呢?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他这一世回来之前,柳氏和雪何一定还做过什么事。

做过更多的、足以让他有理由杀了他们的事情。

如果没有,他也能下套诱使他们去做,直至斩草除根。

雪怀想到这里,突然往自己脑门上敲了一下,低声骂自己:“你这个死脑筋!为什么不早点想到!”

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前生?他已经重生了。

上辈子的事情给他的烙印太重,时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仍然在为前生所束缚,钉得死死的,迟迟无法挣脱。

这辈子和上辈子已经有太多不同,他纵然用观心法看到了,又能如何呢?

过了三道小雷,他全身酸痛,下地走动都很困难,但他精神百倍地从床上跳起来,冲了出去。

*

雪怀出门时,一眼就望见了外边的云错。

他背对他,趴在凉亭的石桌上睡着。雪怀待在仙障里头,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也不知道云错是什么时候等在这里的。

只是他这么一眼望过去,却陡然有了一点发现——

云错竟然已经生得这样高大了。

他和他日日相处,彼此都不觉得。现在从雪怀这里望过去,能看见云错瘦削却宽阔的脊背,修长有力的手臂和腿的轮廓,已经越来越有他成年后的样子了。

想到这里,雪怀才顿悟这感觉来自哪里——上辈子他也常见到云错这样趴着睡,以前他总是会叫人给他披件衣服,而后不去管他。

但他今天决定不这么做。

雪怀轻手轻脚地走近他,靠近他,而后耐心地伸出手。

戳了戳他。

戳了一下没动,又戳第二下。

直到睡着的人醒来,睁眼看他,眼神由半梦半醒的迷糊慢慢过渡为纯粹的喜悦与兴奋——而后又是强压下去的委屈和落寞。

云错道:“你出来了……”

话音刚落,他彻底反应了过来,紧张地看着雪怀:“你没事吗?三道大雷,你什么时候过的?我没听见。”

按他猜测,雪怀应当是银丹期快要到金丹了。他数了又数,可一道大雷的声音都没听见,直到数着睡过去。

雪怀听得一愣,下意识地搪塞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三道大雷?我是筑基期飞升炼气期,只需要过三道小雷啊。”

云错也如梦初醒,自知失言,不着痕迹地补上这个谎言:“我睡迷糊了,我很早就过了金丹期了,已经不太记得初级阶段的雷劫是什么样子了。”

雪怀扁扁嘴:“行了,知道您云大公子——云少仙主,是个很厉害的仙君了。”

云错“嗯”了一声,听说他没事之后,态度却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既然你没有事,那我先走了。”

说着,他就要起身往回走。

雪怀听出他语气不对,上前几步拉住他,皱眉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