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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暴君一起重生了[修真](67)

云错亲了亲他的额头:“没事。雪怀,你怎么了?”

雪怀安静地看着他:“修行时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噩梦。”

云错非但没有因为他为一个梦大动干戈而生气,而是认真地拍着他的背:“好了,没事了,我们以后不来了。也不做梦了。”

他垂眸道:“你不修炼了好不好?雪怀,以后你和我成亲,我就把你放在家里,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雪怀被他逗笑了:“那你也太不讲道理了些。放心啦,我很好,云师弟。”

他恢复了平静。

远处有人声,是沙华找了过来,远远地叫雪怀的名字:“雪怀!”

他走到顶上,望见了一地的枯草和焦木,原来仙雾缭绕的云间依然一去不复返,张大了嘴巴。

雪怀问道:“师兄,怎么了?”

沙华很快反应过来,告诉他:“你的信鸦们回来了。”

他犹豫了一下,又翻出了一封信:“还有……你父亲寄来的一封信,刚好和它们一起过来了,我便送给你。”

*

冥府信鸦能断世间一切善恶是非,出口从无假话,且是天上地下最公正、严密的提刑司化身。

房中寂静。

为首的信鸦蹲在饕餮鬼的头顶,嘎嘎笑道:“雪少主,你要的东西我们带回来了。两百只信鸦价钱不低,在我们告诉你之前,你是否还有别的问题?”

黑烟般的一只乌鸦,快要和灯下的阴影融为一体。它笑一声,饕餮鬼就跟着抖一下。

它面前沉静冷淡的青年人随手设下隔绝声音的结界,声音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有。”

“雪少主,您尽管说。”信鸦的笑声听起来越发阴恻恻的。“我们对出入过黄泉彼岸的人总是充满耐心,不会加钱,也不会再告诉任何人。”

雪怀怔了一下。

信鸦拍了拍翅膀,示意他不用多问:“放心,冥府会为您保守秘密。您继续。”

雪怀便低声道:“你们既然能看出我走过一遭黄泉,那么告诉我,上辈子我不是被流矢射中而死,而是有人在我背后阴了一手,是不是?”

今天这一遭让他想起来了,被他强制性忘掉的死前场景——不必借用观心术,这是他自己想起来的。他没有和大军走散,没有出现其他的意外,他就是死在战场上的。

那一箭正中他后脑,不是来自敌方,而是来自自己身后。

信鸦扇了扇翅膀,声音无波无澜:“是。”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的后来,云三岁和雪四岁都因放火烧山、破坏仙界环境罪被抓了进去,全文完[doge]。

第42章

雪怀下意识地问道:“是谁?”

信鸦却摇摇头:“雪少主, 我们针对雇主已知一切情况下产生的提问作出解答,但并不能事事都告诉你。这是冥主大人给我们的铁令。”

饕餮鬼愤怒地嚎叫起来——它一直在全神贯注地听着,虽然半懂半不懂,但隐约知道有人要害自己的主人, 而信鸦拒绝回答。

它头一次露出骇人和凶暴的一面,亮出爪牙, 猛地晃了一下脑袋, 森然喘息着要去撕咬信鸦——信鸦慌慌张张地乱跳了起来,威严森冷的模样不复存在:“啊!让你这只丑饕餮走开!雪少主!啊!救命!”

雪怀想了起来,冥府信鸦来无影去无踪, 自由穿梭各种仙障与法术, 原因正是……它们是死灵。

要对死灵造成伤害, 除非自己恰好就是死灵。好巧不巧,他家的这只小饕餮不是寻常饕餮, 而是一只饕餮鬼。

信鸦惊慌失措地到处飞着, 饕餮鬼敏捷地紧随其后, 四处跑窜。

信鸦放大悲声:“对不起雪少主!仙界自有仙界的法度,想想看, 若是随便什么人给了钱便告诉他世界所有的事情, 人人都这样做,到时候就乱套了!雪少主!救命——”

雪怀伸手拦住饕餮鬼,把它拦腰抱起来裹在了怀里哄着,拍拍它的头。但是第一次,饕餮鬼不管不顾地挣脱了开来, 飞扑过去一爪子把信鸦拍扁了。

雪怀不得不压低声音训斥道:“小饕,回来!”

信鸦哭着在饕餮鬼的爪子底下挣扎着道:“我说我说!我可以破例再回答雪少主你的一个问题,这个本来是不算在我们的雇佣套餐里的……但是雪少主,你要想好,除了您雇用我们寻找的信息与证据,您只剩一次机会向我们提问。无论何时何地,这个问题不能超出您自己能力的范畴——我们不是百科全书,我们只是信息的搬运工,为雇佣者省时省力。如,你怀疑上辈子有内鬼,我们仅可以帮你确认此事,却不能告诉你内鬼是谁。”

雪怀点点头:“我懂了。”

信鸦在饕餮鬼张开口之前哭叫起来:“雪少主——”

雪怀又过去把饕餮拎了起来。

信鸦飞快地窜到房梁上立着,倒挂下来问他:“您现在要使用这个机会吗?”

雪怀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暂时不用,以后再说罢,现在你们可以将我要的东西拿出来了。”

*

话音刚落,窗外扑棱棱飞来好几只信鸦,钻破窗纸蹭了进来,依次在雪怀面前放下几个小东西。

一个香气浓烈的胭脂盒,一株干枯的青色骨骼,看着像是人的手骨,还有一堆用纸装起来的飞灰。

雪怀伸手拿起胭脂盒,偏头看了一眼信鸦。信鸦缩着翅膀提示他:“里头是情毒,少主小心些。”

他便轻轻打开了。那一刹那,柔入骨髓的香风飘散在整个房中,饶是清冷淡静如雪怀,也被冲得囟门一烫,下腹紧了起来,全身都生出了令人酥痒的战栗来。

他“啪”地一声将胭脂盒关上了,紧跟着使了一个清心术,这才勉强镇定下来。

他低声道:“好烈的情毒。”

信鸦拍拍翅膀,一面观察着饕餮鬼的动向,一面缓缓向他靠近了几步:“这是第一样,雪少主。仙家柳氏一族,溯其本源是凡人,这是一脉凡人飞升的仙家血脉,女子为众。在人间,本姓在‘己’。以精于媚术、摄魂、情蛊闻名,若生男子,成年后必妖冶阴柔,若生女子,必柔媚艳丽,皮相是一等一的好。”

“柳氏一族最烈的情蛊,传说能让人为之背弃理智,遗忘真爱,终生有效。中蛊最明显的特征是,距离腕口五寸处会有一线红色。”

雪怀皱起眉:“所以说我父亲违背誓言马上另娶,非常有可能是因为她对我爹下了蛊?”

但是本能的,他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雪宗行事并无大的变化,纵然有时候会犯迷糊,但远远没到为情所痴的地步,在家中也是从来更偏重他,与中情蛊的样子又有所不同。

他不知怎的想到了云错,心想如不是心知自己没有,云错反而才像是被下了情蛊的那一个。

他想到他,绷紧的心思忽而稍稍放缓了一点,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信鸦瞅他:“雪少主,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不过这会用掉您的提问机会。”

雪怀迟疑了一下,摇摇头,平静地道:“不用了,说说第二样吧。”

他伸手拾起那节青色的骨头——是人的指骨,一截女人的小指尾,骨色是沉青的,雪怀随手用沾了水的银丝绢帛擦了擦,见到其上立刻变成了黑色。

有毒,而且是剧毒。如果这指骨的主人已死,那么想必也是被毒杀的。

他之所以知道这是女人的指骨,是因为比起他自己的——大小差不多,是成年仙者的手骨,却尤其细薄轻小。

他稍稍用力地压了压,感觉到这脆弱的骨骼仿佛时刻会崩散一样,立刻收敛了力量,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会这么轻?”

太轻太细弱了,让他想起春日间的蜂鸟。

雪怀心思一动:“这是……风羽族人的指骨?”

四下寂静。

外边一百多只信鸦扑腾翅膀的声音消失了,里面的七八只也都一并垂下了头,将翅膀缩得紧紧的。一片无言的黑色,如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