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奈何她媚色撩人(83)

作者: 发达的泪腺 阅读记录

林绣越说越是疯狂,屋子里除了她的嘶吼声,和案官翻阅卷帙的唰唰声,再无其他声响。

也许是程衍之眼中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灼疼了林绣的心,她突然双手掩面,降低了声音,又道:“世道如此,我又何尝不冤呢?”

林绣的这段独白不仅让程衍之不为所动,还更是让他觉得此人简直可笑。

还敢提冤枉?

既然如此,他便让她知晓,何为冤枉。

程衍之行至门口,对着外头又吩咐了两句,没一会儿的功夫,林芙身边的女使春瑶便拿着个匣子携大夫一同走了进来。

春瑶行至郢王身侧,低头说了一下关于证物的隐蔽性,郢王点了点头,便叫程煜把跪在地上的杨天旺和那小官暂带去隔壁的窄间去候审。

这几个人一走,孙大夫就将装在匣子里头还未用过的一摞月事带拿了出来。

春瑶拿出剪子,将这月事带的两侧的线脚尽数挑开,然后用一个铜盘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奴婢恳请孙大夫验一验里头的药物究竟是甚。”春瑶道。

林绣倏然抬起了头。

春瑶又道:“启禀殿下,前阵子大夫人有孕,但因一直见红,便戴过一阵这月事带,可没想到,还为戴几日,夫人便小产了……这两日奴婢偶然间发现,这月事带里面的东西好似每个都不大一样。”

春瑶还未说完,就见林绣突然站起来道:“你莫要血口喷人!这是我给长姐亲手做的月事带,里面只有艾叶和黄芪!”林绣的胸口一抽,突然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孙大夫接过盘子,然后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了一部分,先是仔细瞧了瞧,而后又闻了闻,才道:“这里面七成都是的艾叶,但剩下的三成却不是这位夫人说的黄芪,剩下的三成乃是紫草,红花,以及麝香。”

听到这,林绣一边摇头一边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林绣又不痴傻,怎会在如此明显且能留下证据的地方做手脚!

林芙留不下那个孩子,是她自己身子亏空,于她有何干系!

这时,郢王开口道:“本王记得,这红花及麝香孕妇应是用不得的。”

“殿下所言极是,不只是这红花和这麝香用不得,就是里面的紫草也是活血之物。若是将这几味药藏于月事带里,别说是小产,就连以后也很难有孕了。”孙大夫道。

到了此刻,林绣就是再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陷害!

林绣挑起眼皮,死死地看着程衍之那双绝情的双眸,哽咽着道:“国公爷,你为何要这般对我?当年,程妧就在我手里,我念她是你的骨肉,才放过了她……可你为何连条生路都不肯给我?”当年,她大可以一刀咬了妧姐儿的命,但她看着手里的婴孩与他相似的轮廓,到底还是没忍心。

她生出了不该有的慈悲之心,将生辰牌上的“妧”,改成了“妩”,她对人贩子只说了一个要求,她要这孩子,再不得回京。

她本以为这事永远都不会有人知晓了,可今日她才明白,纸包不住火,原来是真的。

“因果轮回,今日便是你的报应。”说完这句,程衍之嗤笑了一声,然后又继续道:“你没资格喊冤,妧妧当年才不足两岁。”她才冤枉。

林绣的肩膀隐隐发抖。

原来,这高门大户里的人,谁都不是傻子,谁都有自己生存的本事,瞧瞧,此刻冤枉起她来,个个都面不改色的。

案官埋首于书帙之间,一边浏览律例,一边将方才之所闻整理成案卷,约莫用了半个时辰,他们才把案卷递给了郢王。

虽然郢王交代了要实判,不必徇私,但这案官和主事也不傻,就今日这个阵仗,即便是那女子真无罪,他们也不敢写成无罪啊。

况且这些官吏向来都是懂眼色的,也明白这世家大族非要进行公审必有其他目的。

最后由于林绣怀有身孕,便免除了苔刑。

所以林绣最后的判决为:夺五品诰命夫人封号,判流行,流放三千里二十年,永不得归京,而杨天旺却因在琉球参与谋逆一事,直接判了砍头之罪,不留全尸。

林绣笑声越发癫狂,她的罪名虽构不成死刑,但二十年,又与死刑有何不同呢?

郢王手里捏着判决,对案官低声道:“将她移交刑部以后,记得看好她的嘴。方才所有提及到程妧的字眼,一律抹去。”

郢王开口,案官自然应是。

这桩案子结了以后,消息很快就传回了皎月堂。

安茹儿惊地差些没坐地上。

林绣一辈子自私自利,就连林芙对她那么多年的好也都通通喂了狗,但是她对安茹儿,却是没说的。

林绣是被杜小娘养大的,所以杜小娘的心性自然言传身教给了林绣,杜小娘身份低微,但却心气却是极高,所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也就是如此了。

林绣十分清楚女人的妒与怨常常会毁了一个人,所以当年之事,他也从未与安茹儿说过。

她希望她的茹儿能与林芙像一些。

好好地当个大家闺秀,以程家养女的身份嫁人,做大娘子,永远脱离了庶出二字。

可人的心性,竟也是十分神奇的,也不知从何时起,安茹儿血脉里的那股子劲儿,就像跟林绣融会贯通在一起了一般。

也正因如此,林绣在得知安茹儿是动了歪心思,才得了能与郢王联姻的那块玉佩之时,才会那般的失望。

失望她们好像永远都逃离不了那个命运……

安茹儿在皎月堂哭了很久,几个时辰之内,思绪已是百转千回。

惊讶,失望,怨恨,丢脸等等各种滋味都朝她涌了过来,安茹儿甚至还想过,为何她母亲,当年没有直接杀了唐妩呢?若是没留下她这条命,那后往前看,也是没有错的。

谁能想到,她母亲一朝的仁慈,竟将她的一切,毁了个彻彻底底。

安茹儿是在林芙身边长的的,林芙信佛,除了整日抄佛经以外,最常说的,便是那句因果轮回。

这让她不禁去想,是不是因为她曾抢了唐妩的一切,所以唐妩就要把她拥有的都夺走?可她这郢王妃之位,是她拿命争来的呀。

安茹儿拉着陆嬷嬷道:“嬷嬷,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很快要给喜桐院那位腾地方了?”

“王妃莫急,王妃与殿下乃是受先帝之命成婚的,而且夫人之罪并不涉及株连,即便是殿下因此怪罪了王妃,就名正言顺这一条,郢王妃之位也不会轻易换人来做。”陆嬷嬷又叹口气道:“但事已至此,平妻之事,王妃还是提前与殿下说才是。”

依照唐妩如今的身份,安茹儿已是没法和她争了,陆嬷嬷早给她分析过,等唐妩的孩子平安落地,程家一定会给她认回去。

到了那时候,不论是程家嫡长女的身份,还是殿下对她的宠爱,势必都要压安茹儿一头了。

安茹儿颤抖地咬着唇,道了一句好。

一夜无眠。

郢王刚一回府,就见安茹儿跪在岁安堂门口。

斑驳的泪痕挂在她的脸上,她的嘴唇已经没了丝毫的血色。

在郢王停下脚步的那一刻,安茹儿又无声地啜泣起来。

按说女人的眼泪的一直都是对付男人最好的利器,以柔克刚,令人难以抗拒,可前提是,这男人心中得有你,不然这哭啼之声,不仅不悦耳,还更是更是令人烦躁。

安茹儿知道男人绝情,也知道皇家的男人更是绝情,所以她今日做足了心理准备。

她幼年在程家长大,一次打马球坠了马,疼的她噼里啪啦地落了眼泪,那时场上有不少公子都向她投来了心疼的目光。

唯有煜哥儿身边的郢王,在从她身边路过之时,瞧都没瞧她一眼,甚是冷漠。

当时她年少,看着郢王英俊挺拔的身姿,只觉得是瞧见了一道极为耀眼的光,她为了这到道光,已付出了太多太多……她隐忍,谋划,可到头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