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柴荆(72)

作者: 竹筒夫子 阅读记录

右手缓缓握上剑柄,目光锐利的扫向四周,眼中尽皆全是警惕。未及做出动作,四周的灌木丛便窜出十多个蒙面的黑衣人,个个身形极是利索,身手矫健,没有一个人出声,十几个人整齐划一的直接绕开四周的御林军往车前站立的暄景郅冲去。

“保护相国!”待一众兵士反应过来,已是一片厮杀打斗,刀剑碰触下的声音入耳入目惊心,黑衣人个个都是高手,但一众兵士也并非草包,一时间彼此短兵相接,无人注意到车前的暄景郅一脸淡然的看着眼前明显是领头模样的黑衣人。

“景主,大长老有令,命我等接您回番禺总舵,还请景主配合属下!”黑衣人抱拳施礼,却未见其一丝恭敬之意。

“本座如今身为大周相国,岂有不遵国君旨意的道理,今日,”暄景郅依旧是面色清冷的看了面前人一眼,缓缓接口道,“恕难从命。”

“唰”的一声响,黑衣人提剑对向暄景郅:“景主不要为难属下,大长老之手信,景主若不配合,属下便是绑也要将您绑回山庄!”

一句话道完,暄景郅双眼已是冰冷进骨中的寒意,右手忽然一扬,手中的玉箫带着五分力道狠狠甩开面前透着寒光的长剑,只听“铛”的一声响,暄景郅冰冷到底的语音缓缓出口:“你还不配。”

黑衣人右手被暄景郅方才带着两成内力的一击震得手腕发麻,漆黑的眸子不带丝毫情感,一柄长剑自右手中脱出,直逼暄景郅面门而来:“既如此,那便恕属下大不敬之罪!”

暄景郅向后一退,腰身微微向后一仰便躲过了致命的一招,遂运了一口气,足尖轻踏着车轮一翻便飞身跳上了马车的顶部,一缕墨发自冠中滑出,被风吹的四散飘开,暄景郅居高临下的看着黑衣人,冷笑一声:“现而今,暄家倒是越发没有规矩!”

黑衣人亦翻身跳上马车,举剑再向暄景郅刺去,萧剑相交间,一招一式的你来我往皆是武林中人的规矩,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若换着从前,莫说眼前的黑衣人,便是此番十数个人一起对上他也丝毫不放在眼里,可眼下,暄景郅却再没有从前的自信把握。他的毒,并未解开,而程灵也是几次三番的叮嘱他,若想保命,便不可动武,可如今,面前的黑衣人分明用的是玄霄宫中的招式,其内力修为之深起码在堂主一流。又岂是个好相与的。是故,纵然心知此番未必能胜,但也只能竭力去做。

“嗖”的一声响,是箭穿过空气的声音,暄景郅只顾凭力与黑衣人打斗,却未曾察觉来自身后的一柄箭,待他反应过来,那冰冷的箭头已近在身前,躲避不开。

“噗”的一声极轻的闷响,闪着寒光的箭头便没入了暄景郅身躯,好似精气泄尽,暄景郅再难支撑,单膝跪倒在地。箭头没过的伤口处,殷红的血不受控制的流出,只须臾间便染红了衣衫。

“相国,相国!”

第64章 湖光山景几时回(二)

方才的御林军首领打斗中分神察觉出身后的异样,正见的便是暄景郅中箭自马车上重重摔下,一时间好似卸了全身的禁锢,只知举剑拼命将对手解决掉。此番奉旨出行,其中责任之重棘手之处他们都心知肚明。本以为最难办的该是暄景郅那关,岂不料连人都接到却遭人堵截围杀。

临行前可是陛下特意将他一行十三人叫进殿中沉着声音嘱咐过的,若是相国有任何差池,那便提头去见。此等差池,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迟疑,此刻心下再无顾忌,御林军动手便是招招直击要害,顷刻间,本来不分伯仲的打斗便占了上风。

黑衣人总共也只有七八个,却个个都是会些武功的江湖中人,而此番在场的十三个御林军亦并非是普通兵甲出身,一队精兵悍将个个都是单打独斗的好手。更甚者这之中十三人个个都是随着六皇子北辰自边关回来的副将。久经沙场,刀口舔血之人,说到底,比之眼前的黑衣人,也终究逊色不到哪里去。

暄景郅右手扶着一管玉箫戳在面前的地上,右腿膝盖处分明插着一只断箭,闪着冷光的箭头直直没过了右膝髌骨,挂着鲜红的血丝顺着暄景郅的衣衫向下流淌,只看着那断箭入膝的深度,便足可见射箭之人力度之大,内力之深。

右手扶着玉箫勉强支撑着体力透尽的身子,左膝跪在地上压着全身的重量,此刻的暄景郅脑海中尽皆是铺天盖地的痛,伴随着彻入骨髓的冰凉,抬头望去,便见眼前的黑衣人一步一步向前走来,压抑着心中一股寒彻骨的冷意,暄景郅忍着右腿的痛扯了扯唇角勾出一抹冷笑:“看来今日本座不走不行了?”

“景主若愿早些配合属下,又何至于吃如此苦头,属下亦是奉命行事。”

暄景郅疼的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好似看死人一般彻骨的冰冷,倏然,勾唇冷冷一笑。暗自将全身真气自丹田处顺过任督两脉,胸腔中血气顿时四涌开来。好似忘了右膝的箭伤,暄景郅右手发力支着地面借力站起,心念一动便迅速移至黑衣人面前,未及对方诧异,右手玉箫便带着七成的力道狠狠掼在对方的心门处。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顿时四散开来,暄景郅手中的玉箫竟是掼着黑衣人的胸口直接穿透。血滴尚还顺着玉箫掼出的力道滴滴答答的淌着。暄景郅面无表情的看着黑衣人尚还满含诧异的双眼,右手手指一动,便将玉箫拔出。没有力道支撑,黑衣人尚还温软的尸体便重重摔倒在地,而与此同时,暄景郅亦面色惨白的倒在地上,方才情急之下运了真气,此刻除了右膝上犹如骨头粉碎般的痛之外,五脏六腑亦是翻搅着的叫嚣。

他五年前身中泠渊阁毒物,本也无药可解,幸得程灵用了多少秘药方子才勉强牵制住毒性。但,程灵在五年前便说的清清楚楚,此后若是他用真气动手,后果必将不堪预料。此次,只怕是重又勾起了体内潜藏的毒性,暄景郅难以克制喉咙中的咸腥,大口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不过片刻便染红了胸前一片银灰素白的衣裳。

目及所到之处,一众御林军究竟是凭着人数的优势将黑衣人全部灭口,只不过,其自己也未曾讨到多少好处,一行十三人,此刻已有两个身上挂了彩头,更是有三个已然当场殒命。暄景郅撑着尚还清楚的意识,亲眼看着一旁的灌木丛中有人影快速移动,想必,便是方才射箭之人。由着身旁的人扶起,暄景郅勉力撑着一口气,感受到气血快速的流失,只极轻的道:“日夜兼程,务必于今夜进咸阳。”

“是!”

一路的日夜星辰,两匹红鬃烈马拉着马车在官道上飞奔,剩余的十个兵士五五对开分别策马行在马车的四周。诚然,宫中的一切用度皆是上品,即便是急速行驶的马车也未见得有多颠簸,暄景郅一人靠坐在车内铺了几层的软垫之上,面色苍白的比之白纸也未好上几分,额上的冷汗犹如虚脱一般滚滚而下,右膝上的箭伤再加之旧毒复发,重重新伤旧疾叠加而来,暄景郅几乎要晕死过去。

沾着血的左手扶在膝上,右手握着一把短剑削了带着倒钩的箭头,随后握在带箭羽下方,定了定心神,一咬牙便干脆利落的将箭杆自右膝之中拔出。一道血雾顺着暄景郅拔出的力道喷洒开来,本就惨白如纸的面色便又白了几分,额上的虚汗涔涔而下,顺着轮廓分明的面颊滑落。伸手摸了摸右膝的伤口血洞,暄景郅阖目靠在一旁的车壁上,苍白的面孔之上,唇角旁的法令纹、眼角处的褶皱处处都透露着岁月沧桑留下的痕迹。

他已是个将近天命之年的人,日后,自是不必再动武了......罢了,罢了!

碧岩山遥距咸阳数百余里,此刻马车行走赶路,哪怕便是日夜兼程的毫不歇息也比不得来传旨时一行十三人个个骑马赶路。更何况,北豫的手谕中只是言明务必要将相国接回咸阳,不是带是接,一个接字的分量,总该都掂量的清楚。是以,顾及着暄景郅右腿有伤,却又要赶路,便是再着急,赶车之人也是尽力控制着马车的平稳,一路虽偶有颠簸,但也到底是稳稳当当的入了函谷。

上一篇:造反成功后 下一篇:美味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