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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荆(84)

作者: 竹筒夫子 阅读记录

缓步踏进城中最大的茶肆,迎面便是伙计的满面堆笑:

“这位客官,是要喝茶还是买茶叶?”

“......”

北豫原本可以称得上喜笑颜开的面孔一瞬间便定了格,那伙计身后,满面笑容的男人,不是师父吗......

暄景郅走上前,挥退了伙计,站在北豫面前,浅笑中带了一丝沉着,盈盈望着北豫,不言语,直看的北豫越发尴尬。

“师......师父......您怎么在这儿呢......”

暄景郅也不答话,手一抬便揪住了北豫的耳朵,缓缓转了半圈,北豫登时便疼的跳脚,又不敢大声喊叫,只能小声嘤咛:

“哎呦,师父,疼,疼,师父......”

暄景郅揪着小孩的耳朵便出了店门,直到街道上,才松开了手,北豫伸手揉着被揪的通红的耳朵,眼中泛着无穷无尽的委屈看着暄景郅。

暄景郅心中好笑,看着小孩的模样也着实有趣的紧,伸手揉了揉北豫的头发,勾起中指和拇指在北豫额头上轻轻一弹。

“想出来玩就跟为师说一声,何时拘着让你偷跑出去了。”

走出几步后,看北豫还楞在原地,终于忍不住的笑出声音道:

“还不跟着,一会儿跑丢了可怎么是好......”

听见声音,北豫一路跑快追着暄景郅的脚步,伸手就拉上了暄景郅负在身后的双手,软软的叫出声:

“师父......”

繁华的闹市,男子牵着小孩的手,逐渐,淹没在人群。

第75章 【番外】祁豫

“疑行无名,疑事无功。君......君亟定变法之虑......殆无顾......无顾......”

无顾,无顾!无顾什么呀!北豫气鼓鼓的将手中倒扣着的书狠狠扔在面前的桌案上,本就圆鼓鼓的小脸因憋着一股气越发的圆润,还未长开的眉眼笼着一层显而易见的气愤,背书,背书,他最讨厌背书!

年方刚刚不过八岁的北豫,便是立直了个头也超不过桌案,坐在椅上,两条腿也未能及地,本该是肆意玩耍的年纪,却坐在桌前背着晦涩难懂的句子,本应该跟着母妃逛园子的时间却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书房,北豫只觉得,这天下最悲哀的人,就数他了。

短小的手指将面前的书页翻的哗啦啦直作响,那厚厚的一本泛着黄的书页在他手中发出抗议般的响声。北豫的眉头却越皱越深,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些他连意思都读不懂的句子,到底背来有什么用?

《商君书》......这个商鞅简直就是个话痨啊!

待要放弃之时,却又是忆起了今日告退前父皇面无表情的面容:“三日,你若背会便罢,若是背不会,朕也有的是法子。”

他四岁开蒙,自那时起,北祁便遣了他每日上书房跟着夫子读书,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父皇便对自己越发严厉。平日里的温慈笑意不再,纵容宽和也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则是面无表情的冷言斥责,愈加严苛的要求,叫北豫觉得是父皇有意在挑自己的刺......

如果真的不满意,为什么从前不是这样......

显然,北祁在北豫心中人的威慑程度已经足以叫他想起便心惊胆战,瘪着嘴重新翻开书,目光重又落在那一行有一行,密密麻麻的文字。

“法者,所以爱民也;礼者,所以便事也......”

“砰!”

紧闭的两扇门被人从外间大力推开,北豫有些错愕的抬头看去。这宫中,进他的书房不必通传的只有三人,父皇,母妃......和小煜。显然,父皇与母妃是不会有此等动静的,那,便只有小煜了......

果然,北煜小小的身子自门外快速闪进,而后,有些畏手畏脚的张望一眼门外,最后费力的将门关上,抬头看着坐在书桌后的北豫,嘴角一抽,踏着还不是很稳的步伐便向前跑去。

“哥哥!”

北豫看着才五岁的北煜跌跌撞撞的向自己跑来,下了地向前几步便将面前的小人拢在怀中:

“这又是怎么啦?”

“哥,我......我今日上书房,将夫子案前的一台墨汁放在他的椅上,我没想到他老眼昏花的也不瞧着些......就......就一屁股坐下去了,然后......然后......”

......

然后,然后什么?北豫表情古怪的退后两步,哭笑不得的瞧着明显吓坏了的北煜,无非就是夫子大怒,又去找父皇了。

而这种事,父皇从来没有轻轻放过的道理。

“哥哥......我,我......”

“你什么你,你待在哥的书房哪也别去,哥去找父皇。”

诚然,诸如此类的事情,北豫除了开始时的讶异之外便很快镇定下来,并非是他区区总角之龄的孩童是何等的定力深厚,实在是......习以为常。北煜年岁不大,但惹祸生事的本领却是兄弟几人中顶好的。

那位姓夏的夫子在朝中也算是能称得上一句德高望重,虽则迂腐,但其学识总也不会差,否则也不会让北祁任为教导众皇子的大夫。北豫对他再不满,也没那个胆子戏耍,而放眼宫中,能有这个心思和胆量的,恐怕也就只有北煜莫属。

紫宸殿

北祁把玩着手中的藤条似笑非笑:

“是你把砚台搁在夏先生椅上的?”

“是......”

北豫低头跪在北祁的面前,红着耳朵低低回话,半晌却不见父皇再次问话,疑惑之下抬头看去,却是正对上父皇似笑非笑的眸子:

“书背的如何了?”心中思量着下句话该怎么接,谁料北祁却是转了话头。

可这个问题,却比上个,要难回答的多......他北豫上书房四年,最不擅长的,就是背书,可偏偏,父皇知道以后,便最喜欢叫自己背书,常常是三五日的限制,一本书压下来,背不会,便是藤条加身,从无例外......

“儿臣,儿臣......”

“你今日上午皆在朕这里,夏先生午时来过,而现下,不过是午时刚过,你告诉朕,你是如何将砚台放在他座的?”

“嗖啪!”北祁将手中的藤条用力一挥,撕裂着空气划出一声响,将北豫一颗本就摇摆的心更是狠狠的揪起。

“你当朕是三岁幼童呢?”

“父皇,父皇,您,您应该是记错了,儿臣,儿臣早上是去了书房的......”

北祁被气极竟是笑出声来:“你当我又瞎又傻?你是打定了注意替你弟弟抗是吧,好,为父就成全你!”

总之,那日北豫硬是替北煜抗下了那档子事,再后来,江家谋反,北豫被废主立幼之罪牵连......

后来,便再也没有了后来。

那些日子,都将被化在风中,也许北豫永远都不知道,最初,强迫他背《商君书》的北祁,是真的,属意他的。他是他的长子,是他与江瓷唯一的儿子,如果北祁不是高位上的君王,如果,江家不是位高权重的世家,一切,也许真的会如当初既定的轨迹行走。

北豫不知道的是,当初江瓷在午门外被斩首,北祁一人在江瓷的寝宫中待了整整一夜,他是国君,是天子,他身负着天下万民之任的担当;他是北氏一族的后人,背负着他们西周一脉世代传承的江山社稷,天子枕畔,又岂容他人酣睡。

君王之道,用人之道,能操纵人心,才配夺天下。儿女私情岂能为他所困?人生来便分的清楚是多少三六九等,他北祁自登上皇位的那天开始,便再也没有有权利为儿女情仇心慈手软,国君师国君,北祁是北祁。

北豫是他的儿子不假,可他身上同样淌着江家的血,他怕,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他也怕,他不敢打这个赌,他怕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可是,究竟要他如何忍心去亲自下令杀了子豫?!

也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北祁,他也是一个父亲呵......

只可惜,一切的一切,因缘际会,都是错的。

第76章 【番外】惊梦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篇只是随便写的,不等于正文!不等于正文!不等于正文!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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