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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12)

作者: 发条手帐 阅读记录

“诵诵!!”

语中满是少年人的稚气。

然而,他这个角度取得实在是太过糟糕了。温吟看着脸就是一黑,上前几步,两指在空中做了一个向下按压的动作,土里那人才钻出来的脑袋,就转眼之间又被漩涡给吞了下去。

“……”

终兰还处在一片震惊之中没有反应过来。

钱雯钰似乎也被吓到了,她轻轻揽了下终兰的手臂,把她护到了自己的怀中,素手掩住终兰的双眸,一边抚着她的肩膀,一边缓声宽慰道:

“别怕,没有,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土里冒出来人了,不存在的,咱们接着往前走。”

她说着就将终兰给转了个方向,然而终兰默默地向后瞥了一眼,就见那人已经又从土里钻了出来,一身广袖对襟,织锦如碧,以天蚕丝为纹,即便浑身都是土块,也挡不住这身衣服一针一线里都散发着的豪贵之气。

少年腰间挂了个白玉罗盘,背上还背了一把宽剑。此剑无鞘,剑身似万丈横崖,色如九天寒冰,波光无影,辗转流动,如困于冰层下的利齿白鲨,直将烈焰暖阳都削去了半分颜色。

他是被土托上的地表,刚刚抵达的那一个瞬间,尚且还能站住,然而等到双脚一触及到地面上的真实土壤,却又稳不了了。四肢酸软,才一用力,就左右一晃,直直地向前倒去,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少年反复试了好几次,也撑不起身子,不过一只手臂还不言弃地向终兰的方向够了够。他抬起脑袋来,配合着自己的动作,再一次凄厉地喊了一声:

“诵诵!!”

这个角度依旧很糟糕,温吟手指一压,又将他的脑袋“咚”地一下给按进了土里。

这下,少年终于忍不了了,仰起脸来怒气冲冲地瞪了温吟一眼:“草,干嘛呀?!什么意思温吟,整天插足我对诵诵的正常情感表达,你他妈是不是暗恋我?!!”

温吟:“……”

终兰:“……”

钱雯钰:“……嗯?”

温吟提着他的领子就把他给拎起来了,他将这人的脑袋往终兰那边转了一下,冷静地道:“看清楚了,这是我师父新收来的师妹,叫做终兰,不是小诵。”

“……”

少年目光一愣,沉默了一刻。天地也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忽然静谧了下来。

终兰眼中惊恐未去,还留着几滴泪珠,而少年如今脸上满是黑土。两人相顾无言地对视了一会儿,少年伸了伸手,无力地抹了一把脸,眼底渐渐涌出了一股无名的情绪,看着仿佛是要落下泪来了。他带着不可置信的语调开了开口,声音因为委屈而显得更加沙哑:

“诵诵尸骨未寒,你们、你们居然就这么背着她另寻新欢?!!”

控诉之声凄凉哀婉,连周遭的树枝都为此垂了垂脑袋。

然而温吟眉毛一抖,忍了一瞬,没有忍住,还是直接松手将这人给扔回了地上。

终兰也受不了了,她躲在钱雯钰的身后,楚楚可怜地向温吟看去:“师兄……这,这是谁啊?”

温吟低头掸了掸衣服上落着的灰土,一本正经地拒绝:“不认识。”

“……”

终兰抿了下唇,只好又看向了身旁的钱雯钰。

钱雯钰接收到她的目光,瞳孔一缩,赶紧连着摆了好几下手,着急忙慌地撇清关系:“不知道,不认识,没见过,这一看就不是我们一风园的弟子!”

终兰端详了端详两人除了颜色以外款式极其相近的服饰,以及衣摆上天蚕丝绣着的那如出一辙的花纹,不禁有点无言。

地上的少年听到这话,自然也感到了背叛。他艰难地撑起了半拉身子,怨愤地向钱雯钰看了过去:

“钱师姐,我都在这儿躺了快一个月了,你们竟然都没有一个人来找过我!虽然我平时确实不思进取了一些,但是没了我,问章峰上可就只剩下义父他一个人了啊!你们难道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掌门的吗?每到夜深人静,他孤单寂寞之时,谁,去为他添茶,谁,为他倒水,谁,为他加衣,谁,为他暖床……”

“咚”。他又被温吟给按下去了。

钱雯钰的眉头也开始抖。她揉了揉眉心,默默地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一张撕了一半的宣纸,心平气和地将它展开,然后上前几步,蹲下身子,用手指捏着,往前一伸,直接递到了少年的眼前:

“那这上头的话都是谁写的?”

终兰从后面探了探头,就见着那半拉白纸上面,满满当当,列着一串大小不一,狗爬似的朱字,气势强硬地在向所有面对之人宣称:

“情伤是酒,只能远走,天涯如烟,浩瀚无边,不要问我去了哪里,不要试图寻找我的踪迹,云朵就是我的影子,大海记录着我的样子,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我可以自己处理好我自己!”

终兰:“…………”

少年的头还挨在地上,他分出眼珠来向上偷偷地瞄了一眼,然后果断闭上了眼帘,耍赖道:

“说不让找就真的不找了吗!钱师姐,你这个人真的是太不解风情了!”

钱雯钰:“……”

这回不用温吟动手,她就亲自把少年的脑袋又往土里凿了三分。

温吟忍无可忍,扶着太阳穴问:“你到底跑来这里做什么?”

提起这事,少年就有点激动了,他骄傲地挺了挺胸:“你懂什么!”

说着舒展开四肢,作出了一个拥抱大地的姿势,末了,还餍足地拿脸颊蹭了蹭地面上的泥土:

“没办法和诵诵一起呼吸同一片空气了,只好与她共眠在同一片土壤里……”

温吟:“……”

钱雯钰:“……”

终兰:“……”

就连向来少话的10086都忍不住了,头一次在终兰没有呼唤它的时候就自己蹦了出来,只为抒发一下内心不吐不快的直观感受:【他好恶心。】

“……”

*

少年名叫危绍,乃是一风园掌门柏盛从的义子。他母亲是柏盛从的师姐,唤作危楼月,不过在他幼时便失踪了。很多人都说她是飞升了,只是一直不曾找见仙体。具体如何,危绍本人似乎都不是特别在意,所以旁人也就没有太过深究。

柏盛从并未收过徒弟,加之膝下无子,统共就养了这么一个孩子,故而向来秉承的办法就是有求必应,宠溺无度,活生生把他给养成了一个仙界的正统纨绔。

终兰想起之前钱雯钰所言,深刻地认识到她当时说下任掌门不是她就是她师父,大概真的不是在说笑……

危绍把自己埋土里埋了快一个月,如今浑身无力,根本爬不起来。钱雯钰给他使了个净身咒,先清扫了一下周身的泥土,然后便祭出了自己的那把细剑,把危绍给扔了上去。

少年蔫头耷脑地盘腿坐在剑上,无声地飘在三个人的身后。

那身本来还算端正的门派制服被他一穿,变得松松垮垮。衣领开在胸前,还挂了好些个坠子装点,怎么看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家。

长剑以钱雯钰为主,自是随她而动,也不由危绍控制。他坐在那里无所事事,一会儿揪着红绳转一转他腰间的那块玉罗盘,一会儿把罗盘举起,搁在太阳底下欣赏,到最后实在没什么意思,还放到嘴里啃了一会儿……

终兰:“……”

饶是这么个人,她却能从他的身上感到一股意外深厚的灵力。

只不过,明明应该是冰刀寒斧般凌厉的势气,可不知为何,就莫名有些……虚软。

这种截然相反的矛盾两面同时出现,实在奇怪,终兰走路的时候忍不住偷偷地又回头瞅了这人几下。结果,无一例外地都收到了对方怨念满怀的控诉目光。

她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确实是占着温诵的骨骼,因此也就没有反瞪回去。

而钱雯钰挨在终兰旁边,也在暗暗地瞥着危绍。但她是彻头彻尾的嫌弃,一边瞥,一边还要忧心忡忡地向终兰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