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耸人听闻的精神力暴乱都没能击倒他。白荧昏睡不醒这件事却让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上将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的荧荧平时这么娇气怕痛的一个人，当时是怎么头也不回地冲进火海里的呢。
每这样回想一次，白灏的心便撕裂般的痛一次。
外人不知道，在外面钢筋铁骨的上将大人化作绕指柔的时候，他的眼睛是尤其动人的。
白荧之前就曾经想过，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一泓全是由温柔注入而成的湖水，那必定是此时近在咫尺的这双温柔下来的眼睛。
而白灏本人还犹嫌自己做得不够。他目光眷恋看着床上的人，他的手一直在轻轻摩挲着手里白荧的手。
“荧荧，”本来低沉浑厚的声音说话的时候也放得轻缓了，一如往常地哄着床上的人，就像之前他的荧荧还在他身边一样。
“快点醒过来吧。”
他相信，白荧只是睡了个很长的觉而已。
白灏的视线落在他的荧荧的脸上，不知道自己看了他多久。白灏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和执拗深深凝视着白荧的脸。
他要把永远把他记在心里。
事实是，他甚至不敢等荧荧醒来再见他。现在这样对他们都再好不过了。
门口的灯闪了闪。冷着脸的商深睿旁若无人地进了门，身后还跟着一队新来的医生。
白灏的目光这才从白荧身上离开。他默不作声地起身，给医生们让出位置。
商深睿站在一旁，看一群人忙前忙后地检查仪器和数据。他的视线停留在床上的人身上，冷不丁地问了白灏一句：“什么时候走？”
白灏的目光停留在病床上的人上，他表情平静，道：“出院就走。”
“哪里？”
“海文星。”
商深睿不说话了。他对于军部关于白灏二次精神力暴乱的裁决本就漠不关心。
百年前帝国远征战役的战斗边界，远离太平星系的极寒之地的ζ星系……好听点是戍边，难听点是发配。
“……以至高无上的帝皇之名，现派遣白灏上将驻守ζ星系偏轴要塞海文星，与帝国的星际战士并肩作战，守卫帝国领土……” 裁决书是在白灏苏醒后不久，就在他面前宣读的。
在所有人都以为上将会发怒的时候，坐在病床上的白灏只是安静听完了关于自己的最终裁决。
现在即使褪去了一身军服，他也无法再以一个平民的身份生活了。
白灏上将沉默地接受了上面对他的裁决，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他那天在病房里坐了一整夜。
直到天边熹微。白灏缓慢抬起头，发现自己满心满脑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身影，他朝自己跑过来，趴在他身上叫他哥哥。
白灏以前不管不顾，一意孤行，只知道要固执地把白荧绑在身边，想把他据为己有，让他只能在自己一个人面前露出那种融化人心的甜软笑意。
白灏想着，心脏又开始疼痛难当。
是哥哥的错。
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醒过来之后，以后的人生将无灾无难，将继续拥有无忧无虑的下半生。他的荧荧，将来将会一生顺遂，平平安安。荧荧不需要那么勇敢，他只要负责一辈子开开心心的就够了。
第67章
“好孩子。”
白荧欣慰道。被年轻大男孩这样直白热烈，横冲直撞的爱意冲昏了头脑，白荧多给他抱了一会，脑袋歪在他的肩膀上。
隔了一会，白荧生气抬起头来打他脑袋：“不许亲二哥的耳朵！”
他也不知道自己头上一对猫耳朵这么敏感。嘴唇的温度和触感没有预兆地压下来，倾注了温柔缠绵的深情，触感被放大得细致而清晰。白荧忍不住当场就打了个哆嗦，爽的。
来不及从小五身上下来，他的尾巴根还被一只大手撸了一把。
因为这次的部位特殊，过电都没刚才那一下这么刺激。那里仿佛也沾上了他手上的温度，热热的，臊得慌。
白荧双颊已经浮上一层绯色，被掩盖在黑夜里。他这次用力给了小五脑袋一下。
他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原来那么敏感，就先全被小五撸了个遍了。
虽然被打了，白昱却像是没感觉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双灼灼的眼睛盯在白荧身上。
白荧从他身上下来，愤愤地接过白昱自觉自动递过来的衣服。
白荧边套衣服边问他：“今天喝了多少？”
小五乖巧地带他去阳台看酒瓶子。
嚯，比昨晚还多。小五肯定非常想见他无误了。
两人照例并肩坐在阳台上。白荧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靠在小五身上充电。他熬夜起来吸小五，困得快盹着了。
小五配合他没了骨头似的温软身子，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变成一个最舒服的大靠枕。
白荧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感觉到他的鼻尖戳在耳朵那里，迷恋地轻轻磨蹭着，痒痒的。
魂牵梦萦的人就软软地靠在自己身上，要白昱忍住一动不动是不可能的。
白荧撑起眼皮，弱弱警告一句：“不可以亲。”
被当场抓获的小五动作一顿，默默退开了那里。但是白荧没能安静多久，又感觉到对方忍不住靠近过来的炙热呼吸。
不能真的尝味，他只能可怜巴巴地在外面蹭蹭不进去。在亲二哥的边缘反复试探。这样缠绵悱恻的轻蹭倒也没有打扰到白荧的睡意。
最后还是白荧先不忍心，抬头问他：“……真的很想亲吗？”
“想亲二哥。”
白昱被他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还颇为认真地道。
白荧老脸一红。
感觉自己每天起来吸能量，光把人晾着也不算回事。他靠回了白昱身上，感受着大抱枕散发的热量，白荧也考虑完了，勉强道：“你想亲哪？”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嘴巴不可以。只能亲一口。”
这是已经让步了的意思。然而两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个问题一下子就把老实巴交的小五彻底难倒了。
他纠结半天，就差没掰着手指算清楚了。
只亲一下，可是亲哪里都觉得不够，他想把他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细细地吻个遍。
白荧等着等着，良久没有回答，自己就先睡着了。留下小五一个人在那里纠结成麻花，甚至于在后半夜也一直困扰着他。因为这样，后面的时间倒是也不再闹人了。
白荧靠着白昱的身体一睡，就这样睡了一夜。
第二天它睁开眼睛醒来，是被面色铁青的白璟捏着后脖子整只拎起来的。
白荧刚一睁眼就见到白璟一张被放大的、阎王似的脸，它活生生给吓醒了，吓到炸了毛，小身子上软细的毛发根根竖起。
他定睛一看，视野里是自己垂在半空的四只爪爪。
白荧马上感激地敲系统：“好兄弟！”
系统很是义气地捶了捶肩膀。
白昱也已经从地上坐起来了。他的衣服已经重新完好地穿在身上。但是白荧感觉他盯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让人如芒在背。
“什么时候溜出来的？嗯？”白璟语气似笑非笑的，白荧背上出冷汗了。
被拎着脖子，四爪也不能动。小猫咪无辜地看着他，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
白璟瞥了白昱一眼，兀自拎着猫就走。就在这时候，白昱出声了：“你等等。”
白荧听到这句话就下意识发怵。他担心白昱是不是已经觉察到了什么。
白昱表情淡漠，说：“这是我的猫。”
被拎在手上的白荧被白昱这一出吓了一跳。由不得他不谨慎，一旦被白昱发现了，那可就是大号掉马的事。
白璟脚步一顿，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会白昱的表情，疑心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最后还是没能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一点端倪。
谁心虚谁有鬼。两人都不清楚对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而且都不想对方知道自己有所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