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谱梦鉴(3)

作者: 芝兰在宇 阅读记录

东南祝家的折扇华美精致,然而辰均一手锦绣文章,扇上的题字怕是入不了他的眼。

若说带点土产,邛西也只有几只肥美野鸡可抓来炖蘑菇,我却知道辰均偏爱飞禽,不养起来就算了,杀了吃是断断做不到的。

那么,自己动手?

“元君?慕乐元君?”

“呃,星君,见谅啊,我最近极易走神。”

“无妨,吾刚刚只是在疑惑,元君下界这么久,此鉴却从未用过――”

“呃,是吗?可是我明明用过多次了。我用它照过换绦桥东那家五代以来的男丁。

这,难道,可能,或许……”这要是被天帝误以为渎职,我的仙途也算到头了!这可如何是好!

“元君可以问一下上君。”

是啊,我问过辰均,可是,他怎会看不出谱梦鉴没有用过?他若是看出,为何不告之于我?或许,怎样用谱梦鉴也是给我的考验?对了,“顺从灵力感悟”,要怎么做,我那点稀薄的灵力什么也感悟不到……

我兀自思索良久,懊恼良久,终于还是对澜陵说出了实情:“星君,实不相瞒,我以为它和寻常铜镜一样,只需一照便可以知道前世今生,是我谬误了,委实不知如何使用这谱梦鉴。”

“竟是因为如此?天帝陛下却是错怪你了。”澜陵惊讶道,“此前,元君迟迟未寻到魔物所在,甚至连魔物的半点讯息都没上报,陛下与众仙僚商议后决定让你在凡间担任一百年的巡察使,体恤凡情,以此将功补过。如今,诏书已下,为之奈何。”

我低头道:“诏书既下,岂敢违命。”

“那只好先委屈元君了,吾会将此事如实上报于陛下。”

还是不用了。我心想,身为仙使,神器在手却不会用,白白浪费上百年……这可不是什么光鲜的事,说不定还会沦为天界笑柄。

但我知道澜陵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公私分明,从不替人隐瞒,只好认命,我干笑一声,“谢谢星君好意,慕乐感激不尽。”

因我不会用谱梦鉴,召鬼也就不了了之了。澜陵星君也立即返回了天庭。我只好在洛邑闲逛消磨时间。

至于那巡察使的任职,我没放在心上,天帝分明是看我不顺眼不想让我回去,还要装模作样封个仙官。

要知道,神仙最重要的便是灵力,而灵力得靠天庭的琼脂玉露滋养着,若是脱离天庭日久,神仙也能沦落成凡夫俗子,就像巴蜀杜氏那样。

所以凡间有京官、地方官之分,天界也有天官、地官之别。仙官犯了错,最常见的惩罚就是被贬下凡,更甚者投入轮回。

一百年说来也不长,天帝这回倒是手下留情了。

只是,梦中的魔障与天帝要找的魔物是否有所关联呢?

☆、往事成谜,故人相见

玉盘珍馐、知心美人、前呼后拥,若说庸人的追求不外于食色势,那么,作为一个庸碌无为的小仙又该追求什么呢?

距离澜陵返回天庭已有半年之久,最初我是打算在洛邑,也就是现在的洛阳安顿下来,静等天庭的消息。

时间一长我便气馁了。

若我是天帝,对于觊觎自己弟弟者绝不会手软,更何况此仙还是个从地上升上来的男神仙。这样一番换位思考,我倒是能理解天帝的心情了。

被贬也是我应得的。

所以我彻底收了心准备在凡间久待了。经过几番思量,我还是心心念念着邛西那块穷乡僻壤,竹林、梧桐、夕阳……

不过,洛阳之行也不是全无收获,茶博士那儿稍加打听,便可了解到权贵之间精彩胜于戏文的明争暗斗、市坊乡里的奇闻异事等等,甚至连名都女子谈论的闺中八卦也能窥得一二。

自古以来,酒肆茶铺就是打探消息的绝佳场所,酒和茶更能激发灵智――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天庭那位饱阅风霜的司命所说。

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当世士人生活之艰。草原来的皇帝只好武功,不关心文治,认为天下是靠马上功夫打下的,诗词歌赋全是无用之学。

士人的仕途不能依靠学识获得,于是这人世间多穷困潦倒之徒,士人落魄了,便不得不以卖字为营计,写些话本谋生。好在百姓日亦富贵,富贵且闲之人亦多,话本还算有市场。

扯远了,我并非是要替他们打抱不平,而是想给自己找些事儿干。还是日前司命送的话本给了我启发。

我决定拾起老本行。

―――――――――――――

这些日子总是感到乏困,我把它归根于灵力不支。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顺其自然。于是我早早睡了,一夜无梦到天明。

这一日依旧如此,待我沉沉睡去,忽感眼前渐渐清明。我想,这是又神游到太虚了。

感觉手脚尚可使换,我尝试着向前走了几步,顿时山水变幻,不多久,一座小茅屋出现在我面前。

屋里有个收拾包裹的少年,仔细一看,这不是我么。如此真实的梦境,令我不得不怀疑这就是我摔坏脑子前的亲身经历。

少年面带愁容,喃喃道:“失意贯千秋,争金榜……”

没想到我也有这么酸的时候,而且还名落孙山了。

正在思索的时候,少年已经出了门。我立即跟上准备一探究竟。

少年走了很久,从一处荒芜之地走到另一处荒芜,我对周围的景色毫无印象,直到他盘缠用尽站在一处道观前。

一清观!怎么是这儿?

观内只寥寥住着几个垂垂老矣的道士,听了少年无亲无友而且科试落榜的悲惨经历后善意地收留了他。

因为年少,耳聪目明,他很快就能与老道士们侃侃谈论道经。道士们很是高兴,于是开始劝他投身道统、寻访仙道。

少年拒绝了,他虽然落魄至此,但依然觉得入仕才是读书人应该追求的目标。若论文才,他亦觉得自己赋诗作词、撰写传奇比抄经论道强。

有时去镇里采办时他还会捎回一些纸笔书籍,显然对科举仍未完全死心。

为了回报道观的收留,他将一些道经杂糅写入传奇之中,最终吸引了许多信徒来道观拜访。

一天,一清观又来了一个年轻人,是个道士,道号清渠。

因为年龄相仿,少年与清渠很快成为了好友,少年对清渠说:“三年期满,我就要赴京赶考。”

“身与名孰亲?身与货孰多?”

少年当然不想轻易放弃功名,只是一笑了之。

若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少年就会与清渠和道士们作别并且奔赴东都,或高台唱第,或心灰意冷。

然而,一伙亡命之徒闯入了他们宁静的生活。

清渠与平时判若两人,他杀红了眼,不觉间把身后暴露给了敌人。少年手无缚鸡之力,却脑袋一热冲过去绊倒了盗贼,盗贼恼羞成怒,便改换目标,将刀刺向少年。

“慕乐,你撑住!”

“清渠,我很后悔,这一辈子汲汲功名。何为命,何为名?”

“但图自在罢了,别多想,你不会有事的。”清渠清俊的脸庞带着十分的坚毅,他一言不发,抱着不知死活的少年离开一清观。

身后是熊熊大火。

―――――――――――――

“慕先生,您可来了。”

“怎的?上出话本唱旧了?”我漫不经心道。

“怎会,怎会,慕先生的本子连我七十岁老母看了都欢喜,不会旧不会旧,这不,还演着呢。”

这个谄笑的是李家班子的班头,今日突然约了我来,也不知道是要做甚。

“李班头,我这次来带了新话本,不过,有些短。”我摸出袖中薄册,心想,这可是真正的仙人传啊,却连我自己都无法查证。

“哟,慕先生太够意思了,以后富贵了可别忘了我李家旺啊。”

“李班头真是太自谦了,谁人不知洛阳李家班子,都是李班头的功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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