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光(34)+番外
奚树辞毫不犹豫的把何慕云让出去了:“能,他第一次来临岐,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是能给他当当导游那可就太好了。”
此时的韩约,想原地表演一个土拨鼠尖叫,“好好。”
岳拾钦和韩约出门后,何慕云托着下巴看奚树辞:“你就不能陪陪我。我这次假期也就七八天,三年没见的弟弟,这样对我,你良心不痛么?”
奚树辞扫了他一眼。
为什么三年没见你心里没点B数?
陈老太又见到岳拾钦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纸糊的,仿佛岳拾钦扶她一把就能在她身上撕一条口子。
岳拾钦不想在她面前咄咄逼人,或许人对于即将逝去的生命都有种悲悯,笑说:“又来打扰了。但是案子有新进展,还得来跟你求证。”
岳拾钦没有一开始就问陈老太为什么隐瞒黄东升被绑架,那个时候她和陈莲都已经知道黄东升被绑架,根本不可能还会碰面讨论黄湛的生活费这种鸡毛蒜皮。
岳拾钦看了眼客厅里挂着的黄湛的运动会奖牌,英语演讲荣誉证书……跟她谈起孩子:“阿湛今年高二了,明年就该高考了。”
陈老太看着黄湛的照片,枯木似的眼窝里骤然被光点亮,“嗯,他成绩好,王老师说,他肯定能上最好的大学。”
岳拾钦看着他,语气变得郑重:“您是个好奶奶,阿湛能跟着你长大,是他的福气。”
陈老太突然掩面哭了起来,岳拾钦没有上前安慰,只是静静地等她情绪缓下来,她摆摆手,沙哑着声音:“别说了。”
陈老太起身想去倒水,岳拾钦按住她的手:“我来吧。”
陈老太端着茶缸,岳拾钦坐下来,“您去找陈莲那天,不光是为了阿湛的生活费,还是因为黄东升被绑架了吧。”
陈老太抬起眼神,挪了挪椅子,坐在客厅门槛处有一片光落着的地方:“嗯,知道,那天晚上九点多有人给我打电话,要五十万。”
岳拾钦微一皱眉:“怎么不报警呢?”
陈老太自嘲似的笑了笑:“警察能给我五十万么?那畜生值那么多钱么?”
岳拾钦跟唠家常似的,非常平静的问出:“陈莲,是你杀的吧。”
韩约拿录音笔的手几不可查的抖了一下,下意识的摸出手机,怕这老太太一受刺激,身体再出点什么状况,那可就不好办了。
陈老太不承认也不否认,似乎在思量什么,岳拾钦静静地等着她内心拉锯。
要取证,其实并不难,如果是陈老太杀的陈莲,她双手不会不沾血,物证科拉来,家里家外蛛丝马迹,显微镜下筛一遍,要什么有什么。只是岳拾钦觉得,她自首的话,就算铁窗里,黄湛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亲人。
陈老太看着岳拾钦:“我该给阿湛做饭了,他要放学了,吃了饭还得回学校上夜自习。等他去上了自习课,我再去找你行吗。”
岳拾钦点点头,松了口:“明天吧,晚上该跟孩子说的,跟他说说,他也快成年了。”
陈老太伸出手拉住岳拾钦,又坠下泪来。
人越活,越知道眼泪没用,最初的眼泪只不过是含有无机盐的液体,渐渐地,就因为饱尝喜怒哀乐而变得沉甸甸的。而陈老太的每一滴泪,都沉的像被苦难的石碾反复磨出的心头一滴血。
一出门,韩约叹了口气,掂着手里的录音笔:“头儿,删了吧。”
岳拾钦“嗯”了一声。
韩约回局里,拿着何慕云的签名俨然成了一只开屏的孔雀,“我见着了活的何慕云!我离人生巅峰就差了跟何慕云打一局!”
高砚非看他那差一点就癫痫的模样,不像是戏精附体,勾住他的肩:“哪儿搞的?”
韩约面若痴呆笑说:“面对面给签的!”
“不是吧,出去查个案子碰上何慕云了?他来临岐了?”
韩约点头如捣蒜,贼皮贼脸地说:“高哥,请我一个月外卖,大佬带我飞,我带上你。”
高砚非权衡了一下,觉得何慕云带不动他俩菜鸟,转而向岳拾钦:“岳队,真的假的啊。”
岳拾钦喝了口水:“嗯。就在古街。”
高砚非:“卧槽,来旅游的?”
岳拾钦想着何慕云跟奚树辞的事儿,有点分神:“探亲的。”
高砚非后悔今天没去古街,“何慕云在古街哪儿住啊?我去踅摸踅摸,还有机会见着人不?”
岳拾钦:“我家。”
高砚非:!!!
这是什么捡了个世界冠军的三流小说狗血戏码啊?艺术真是永远也无法超越生活啊!
岳拾钦提醒了下他:“队里知道就行了,别闹的太过分。他是树宝的弟弟,可能是亚洲赛季打完休几天假吧。”
林孟禾和江尧:?
“那,好看么?”
……这些看脸的女人。
韩约情绪持续兴奋,如同被动物咬了之后打了一针假的狂犬疫苗,“太帅了!本人比直播间还帅!”
也是,奚树辞都长那样了,弟弟就算基因突变也跑偏不到哪儿去吧。
高砚非“啧啧”叹道:“岳队,你这长期饭票真他妈牛逼。没你这种二皮脸,一般人还真不敢招惹他。你跟他在一起,自卑不?”
岳拾钦骂了一句:“滚。”
收到奚树辞的信息,是菜单。岳拾钦下班后麻溜的滚去了菜市场和超市。
高砚非和韩约齐齐的直奔古街扒春秋笔墨的门槛去了,以高砚非也得到了何慕云的亲笔签作罢。
岳拾钦回来,本来就不大的店里,凑齐了能搓麻将的人数。
以多年刑侦经验,直男如高砚非也看得出,何慕云是除了江尧口中的“富二代”以外,岳队的另一个情敌。
然而在游戏和偶像面前,高砚非和韩约迅速抛弃自家队长转头敌方阵营。
岳拾钦深刻的体会了什么叫,男人之间的塑料队友情。
“我先去洗菜。”
奚树辞没说话,起身跟着他去了厨房。
岳拾钦一边摘菜一边闲聊似的笑着问起来:“怎么都没听你说过何慕云呢?你这是隐富呢?”
奚树辞也不帮他干活儿,就站在门边儿微微地垂着眼看着他的手,“你们都很喜欢他么?”
岳拾钦对奚树辞打小没父母陪在身边的经历,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觉得心疼,也怕他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个结,从小就不跟他提起这个话题。奚树辞跟他争什么夺什么,他从来都是顺着,惯着,宠着。
所以奚树辞这种“作精”的脾性,是岳拾钦姑息养奸的必然结果,岳队也只能自食其果。
岳拾钦笑说:“说不上喜欢不喜欢,跟寻常生活不是一个概念。你不也喜欢不少书法家、作者这类人。现在年轻人谁不打游戏,喜欢几个职业赛手,很正常。”
奚树辞老半天没说话,岳拾钦正准备问他最近工作怎么样,累不累这些寻常事儿,突然听他叹了口气:“我怎么这么讨厌这熊孩子呢?”
能不讨厌么?作为在岳拾钦跟前经常咬人的那个角色,三年前冷不防被人咬了一口,一朝被蛇咬还十年怕井绳呢,这才三年不说,何慕云还是那条有血有肉长着尖牙的蛇,又不是井绳。
奚树辞平时在旁人面前脾气好的一塌糊涂,又长着一张无辜脸,街上的妈妈粉都母鸡护崽似的唯恐他受一点委屈。但是亲密关系里,非常放飞。典型的窝里横。他很不喜欢那种被人压制的感觉,偏偏何慕云就是那种非常没有眼力见,控制欲多过包容度的人。
果然是亲兄弟,表面再怎么大相径庭,如出一辙的任性却是刻在基因里的。
而表面斯文彬彬的齐珩,看似能忍能伏,实际上也是个腹黑。奚树辞跟他打几个照面,就打心底里不愿意跟这人有纠葛。
所以说,真正能留在他身边的,只有岳拾钦。
“啊,好想揍他一顿。”奚树辞把土豆当成猪棒骨一顿乱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