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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光(36)+番外

作者: 魏书十四 阅读记录

沈寄庭剥了颗话梅糖塞进她嘴唇里,江尧噙在舌尖,一种略带着酸涩的味道,在口腔里缓缓释放。

江尧依然低着头:“沈哥,你说陈莲的死,她自己有责任么?黄东升这种人,值得她去救赎?”

沈寄庭抬手把她耳边散下来的头发拨到耳后,轻声道:“父亲早年做过一个关于家暴受害人的心理研究。非常多的家暴受害人,不会选择离婚或者分开,而是继续过下去。他们是自愿的。很多人会用斯德哥尔摩症来做解释。”

江尧问道:“沈哥觉得呢?也是斯德哥尔摩症么?”

沈寄庭想了想,微微摇了头:“原因很多种,这只是其中一些人的心理,我比较倾向于,被害人的存在意识,情感与金钱不一样,当人在感情中做了错误的选择,虽然付出的只是情绪,但情绪这种东西与存在意识的粘连性比金钱强得多,能当机立断的人,太少了。如果拿婚姻和经济投资作对比,失败率是等同的,但是人能从金钱投资中抽身,并且很快去寻找下一个投资,一个人一生中投资无数次,失败不过是阵痛,但是没有人会在婚姻状况出问题的时候,一遍一遍的离婚再婚。”

江尧说:“所以,婚姻比金钱,更容易摧毁一个人是么?”

沈寄庭进一步解释:“情绪的付出,对很多人意味着存在的意义。他们不愿意轻易推翻自己的存在意识,因为推翻了,会让他们感觉到人生的虚无感,这种痛苦是一种精神凌迟,哲学家尚且对这种虚无感感到恐惧,更何况是普通人。所以,即便是沼泽泥泞,深陷其中,对他们来说也是存在。”

江尧觉得沈法医实在太可怕了。

有一种让人听了他的话,突然就不太想活的感觉。

而且他还说的这么事不关己。

“话梅糖好吃么?”

沈法医话题转移的太快,江尧抬起头“啊”了一声,沈寄庭看着她的脸,伸手勾过她的肩膀,带到自己怀里,低头吻住她。

话梅糖酸涩的味道在两人舌尖蔓延,沈寄庭低声说:“你存在意识太低了,近乎虚无。我也是。所以,你要跟我试试,凑合着过么?”

江尧眨眨眼,听不大懂了,养生到类似修仙的男人,是够虚无的。她可没有虚无,起码人间还有鸭肠鸡翅可恋呢。

江尧“唔”了一声:“那沈哥,咱要凑合过,你会让我跟你一起修仙,啊不,养生么?”

沈寄庭低头笑着看她:“不会,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但是,烟坚决不能抽,酒适量。”

江尧咽了下口水:“螺蛳粉呢?”

沈寄庭:……

“你不要给我得寸进尺。”

江尧暗舔了下嘴唇,暗搓搓地怂了:螺蛳粉怎么了嘛,螺蛳粉还是个孩子,你不要为难它。

江尧回办公室,轻车熟路的把陈莲被杀案整理出来,市局官博也发了通告。

另发了一条关于反家暴法,还捎带手的把刚刚从沈寄庭那儿听到的东西,简明扼要的抄了过来。

沈寄庭关了微博页面,抬头看江尧在埋头干活,只见她在一摞文件后露出的脑壳。

又拿起手机登录了官博账号,分享了一首歌,吴雨霏的《生命树》。

江尧晚上回去,一边喂那只跟主人性情爱好臭味相投的蜥蜴,一边点开音乐播放。

“……活着要公告世界我抛低你也开花结果/总可以努力维持自我活的多坚壮/至少可抛开束缚……存在不必为谁”

江尧抱膝坐在玄关置物架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回过神来,轻轻摸了摸蜥蜴的脑袋,惆怅地说:“崽啊,你上次吓到你爸爸了。不知道他以后要不要你啊。”

蜥蜴动了下脑袋,一双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江尧,配合地露出了“宝宝害怕”的恐惧神色。

江尧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我也怕他。”

存在意识太游离的人,根本上,道德意识也并不高,因为无所畏惧,江尧遇到了让她有所顾忌的沈寄庭……

沈寄庭就像是飘进她那贫瘠沙漠里的一朵蒲公英。她突然感到了“生命”这两个字的意义。

虽然沈法医那个修仙风格和神棍式的洗脑功力,似乎也不太懂“生命”。

但还是把江尧这种自认为非常有定性的人绕进去了。

可能也没那么多为什么,毕竟绿豆王八对上眼了这种事情,是玄学问题。

岳拾钦回古街的时候,到陈老太那儿敲了敲门,黄湛在家,岳拾钦只问了句:“今天晚上有没有夜自习?”

黄湛摇摇头。

岳拾钦拍了拍他的肩:“那,跟哥去长乐街撸串儿?”

黄湛抬头看着他,依然没有说话,岳拾钦叹了口气:“真是不懂你们学霸,走,我带你去见个能跟你交流的学霸行么?”

说完扯着黄湛去了奚树辞那儿。

奚树辞在厨房炖汤,岳拾钦跟他说了下陈老太的事儿,“那孩子跟个闷葫芦似的,我看着砂锅,你去跟他聊几句?”

奚树辞到店里,看见黄湛老远盯着他的字帖在看,笑说:“听齐潇说你也来店里买过帖子?练过?”

黄湛扭过脸看着奚树辞,被他拿眼睛这么笑着问话,黄湛一下子脸就烧了起来,“没……没练。学校功课忙,我,就看看帖子。”

奚树辞问道:“看的哪一家的帖子?”

黄湛看了眼架子,指了一本:“魏碑。”

奚树辞点点头:“不错,眼界很高嘛。那你知不知道,要写好魏碑,得先写好唐楷?”

黄湛嗯了一声:“我小时候,奶奶让我写过颜体。高中以后,没怎么写过了。”

奚树辞在书架上取了本水洗布颜体帖:“拿回去写吧,省事儿,练字耽误不了时间,有时间多写,没时间少写。”

黄湛没有拒绝,收下了,奚树辞指了指自己的书桌:“那儿有几幅画,你看看画的怎么样。我去做饭了,你晚上在这儿吃吧。”

黄湛看着奚树辞往院子里去的背影,心里突然觉得不那么沉和痛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岳拾钦给黄湛夹菜,“好吃么?”

黄湛点点头:“能教教我么?”

奚树辞笑说:“做菜需要教么?这不是看一遍就会了么?”

黄湛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而看了很多遍依然不太会的岳拾钦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说句话:“树宝,不是什么人都在做饭上有天分的。”

奚树辞看了他一眼:“嗯,所以有的人就只能洗一辈子碗。”

岳拾钦听他说“洗一辈子碗”,幸福来得太突然,立马给自己加了戏:树宝让我给他洗一辈子碗。

奚树辞觉到他停了筷子盯着自己看,疑惑着问:“不吃饭?”

岳拾钦这才回神,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嗯,天天给你洗碗。”

黄湛几乎把脑袋贴到饭桌上了……

他觉得自己今天蹭的不是饭,是狗粮。

何慕云回来的时候,岳拾钦连锅都洗完了,奚树辞愣是没给他留饭,何慕云被韩约和高砚非缠着在电竞馆打了三个小时,韩约非得要请他吃饭,他为了奚树辞,饥肠辘辘赶回来。

奚树辞在院里倒腾小花圃,冷冰冰一句:“没吃饭啊?那你叫个外卖吧。”

何慕云站在他身后,委屈巴巴的拖着音,“哥……”

奚树辞站起来,刚转过身,何慕云一把抱住他,把嘴唇贴在他脖子上,竟有了些哭腔:“哥哥,爸爸从来不管我,妈妈也不喜欢我。你也这么讨厌我么?”

奚树辞微一皱眉,“撒手。”

岳拾钦从店里出来,一抬眼,透过花窗,看见何慕云抱着奚树辞,心脏受惊似的狠跳了一下,还带着经久不息的余震,砸的他浑身都疼。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奚树辞觉到脖子上有水迹滑过,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犹豫了好一会儿,何慕云依旧抱着他不撒手,他只好拿手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多大的人了,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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