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天降傻夫(101)

秦厉拍了拍温言的肩膀道:“还没有那么严重,你不要担心。随州闵州方面我已经着人提前防范,幸好这些年咱们手头屯田不少,再加上灵山脚下那一片山地,手里的屯粮足够。最坏不过灾后疫病,我已命千金堂备好药材。只要有粮有药,百姓也不会暴动,放心吧。”

“如今滁州也遭了灾,恐北越那边会有所动作。”温言道。

“月前,楚清河已经拿下阳平关,楚玉绣留守下河军镇。两处互成犄角,即便北越打过滁州府,我也绝不会让他们踏过阳平关。”

“嗯。对了,温玉最近可还好?这天寒地冻的,真是叫人担心。”

秦厉笑道:“温玉这小子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八岁就被我送去灵山,如今已过五年,人结实了不说,这武艺也精进不少。秦十八跟他对阵,都要小心应对。况且,温玉本就是读书人,聪慧机敏,跟着军师学习兵法,能学以致用,融会贯通。眼下虽青涩了些,不过假以时日,必成一方大将。”

温言也笑了笑:“原本还指着温玉考秀才呢,没想到……”

“孩子们都有自己的造化。”秦厉知道温言又想温朗几人了。

“嗯,我都明白的。”

明白是一回事儿,担心是另一回事儿。

“好了,不是还要看账簿,我陪你一起看。时候不早了,早早看完早早歇息。”

秦厉说着,脱了鞋袜,在温言身边坐下,从身后环着腰,一股暖意瞬间席卷温言全身。

秦厉在温言腰身捏了捏,叹了口气:“还是这么瘦。”

温言垂眸:“这叫身材好。”

秦厉嗤笑一声。

温言扭了扭身子道:“你这样,还怎么看账簿。”

“这样怎么了?暖和啊。”秦厉低头看了眼温言红纷纷的耳尖尖,笑道:“言言,你心里想什么呢?”

温言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我能想什么,是你想多了!别说话,看账!”

屋中旖旎之情不断,气温持续标高……

“咳,你……”温言不自在的咳了一声。

“言言,我们来咯吱咯吱吧。”

温言:“……”

很久之后,秦厉从炕柜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一股淡淡的清幽香气叫人精神一振。

温言每每看到这个瓷瓶,都会想起傻子元宝做的那些让他气的牙痒痒的事儿。他这张老脸,早就丢的一干二净了。那陈六指不定背后如何嘲笑呢。索性翻过身去,不睬他。

秦厉在他耳边轻笑:“都这么多年了,还别扭呢?”

温言用被子蒙上头,重重的哼了一声。

秦厉开怀大笑,掀开被子将温言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好听的声线在寂寂黑夜尤为悦耳。

雪依旧不停,悄无声息。

“主上,陈县急报!”

秦厉一骨碌翻身坐起,他预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随州陈县下辖几个村庄,百姓穷苦,本就没有储备多少粮食过冬。如今灾难一来,大雪封山,更是半点吃的都没有了。

眼下已过立春,不如隆冬那般严寒,大雪落地,有不少都已开化。许多村庄因大雪厚重,房屋被压塌,百姓流离失所,全都涌入县城。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疫病,陈县已有不少百姓染了风寒,发高热,引发咳疾。

县里的人聚在衙门门口,不准灾民入城。县令无法,只得暂时关闭城门。只每日从城墙往外送一袋子米。

得知城中放粮,灾民在城外盘坐,越聚越多。城中粮库已经告急。但百姓只知道,不进城,他们便没有活路了。

陈县是个小县城,衙门屯粮不多。雪灾来的突然,随州府城那边的运粮队还没等出府城,就被大雪拦了去路。

眼下虽然雪已开化,可地面湿滑,车马不好走,运粮队就算过来,也要十日后了。

可如今短短五日功夫,便有不少人相继染病,县里各大医馆全都爆满,药材已经所剩无几。而染病的人,却越来越多。

陈县虽小,但人口密集,同时也是随州门户。有一个势力不明的滁州在背后,再加上一个随时都会捅刀子的圣远堂。

他与容琪耗费这么多年时间,才好不容易将随州清理干净,绝不能让任何势力借机渗透。

“我与你同去。”温言听见动静,也利落的开始穿衣。

“言言,陈县情况不明,你还是留下吧。”

“不行,你能去得,我自然也能。如今各大州府都有不大不小的灾情,人手本就不够。陈县的情况看来很严重,你一个人哪里顾得过来。”

说话间,温言已经穿好了衣服。

秦厉也不多言,取了一旁厚重暖和的狐裘给温言穿上,二人连夜赶往陈县。

马蹄疾驰,卷起阵阵雪浪,将马背上的人影淹没。

青石得了温言吩咐,第二日一早便去了容家,与容老爷联合,调集各大成衣铺子,开始准备冬衣。

大雪虽停了,可气温骤然变化,冷暖交替,受灾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只会有更多人染病。

温言和秦厉一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到陈县已是三日后。灾情比预想中更加严重。

饿死的,病死的,冻死的,足足有三百余人。若不是县令沈连义处理得当,只怕死伤更加惨重。

“县太爷不开城门,是要绝了咱们的路啊!”

“是啊,这几日就剩下些糙米了。”

“哼,咱们在外头吃糙米,喝雪水,啃树皮,那县太爷在府上吃香喝辣,满嘴流油,这等不顾百姓死活的贪官,依我看,就是等到死,也等不来县太爷开城门。”一个大汉气愤道。

“就是,我看,咱们不如冲进去。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区区几个衙役!”又一人附和道。

百姓闻言,果然松动了几分。

“可是,那官差有刀,咱们……”

“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想想那香喷喷的米饭,流着油的鸡腿,只要拼一把,咱们也去衙门里吃香喝辣去!”

“说得对,与其饿死,不如跟他们拼了!”

灾民被煽动了起来,但绝大部分都是没主意的,别人做什么,他们就跟着做什么,只要有口吃的就满足了。

城门守卫瞧着灾民有所动作,急急飞奔回县衙禀了此事。

毕竟体力不支,灾民们携老扶幼,慢吞吞的起身。

前头的人还在煽动着:“快动起来,我都闻见肉味儿了!”

“呵,您这鼻子倒是好使,隔着好几里地,都闻见肉味儿了?我怎么就没闻见呢?”

那汉子回头瞧了眼,只见说话者是一位披着雪白狐裘的贵公子。他身边还有一人,身着黑衣,系着黑色大氅,带着银色鬼脸面具。一黑一白,在脏乱的灾民队伍里,显得尤为突出刺眼。

“莫不是神仙下凡了?瞧那白衣公子,生的多俊美啊,定是仙人!”

“仙人救命啊,救命啊!”

男女老幼纷纷跪地求情,见此情景,温言心中酸涩。

“什么仙人,他们分明就是普通人。他们跟县太爷一伙儿的,是来迷惑我们,阻止我们进城的,大家别被他蒙骗了!”那汉子率先反应过来。

温言嗤笑一声:“您这话说的,我们也是刚到此地,怎么就跟县太爷一伙的了。再说了,我们只有两个人,你瞧瞧这满地灾民,算起来总有千人了,就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我俩。我俩若去阻挡,岂不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了。”

汉子被噎的哑口无言。

“总之,咱们今日必须进城。怎么着,他们城里的百姓是人,我们就不是了?凭什么他们在城里有衣穿,有饭吃,有房子住。我们就要在外头忍饥挨饿受冻!”

温言挑眉指了指那袋子糙米:“这不是吃的?”

又指了指帐篷:“县太爷没给安置住处?陈县屯粮不多,大雪封路,物资全都堵在了半路上。就连城中粮店都被一扫而空。城里的境况比起你们,也没见得好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