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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傻夫(93)

“十圈。”

秦十八那张略显稚嫩的脸蛋全都揪在了一起,像一颗苦菜花。

温言扑哧乐了,露出一口小白牙。

秦十八一晃神儿的功夫,秦厉脸色更黑了。

“再加十圈!”

秦十八瞬间耷拉下脑袋,灰溜溜走了。他决定,以后给主上送信这事儿,打死他都不来了!

温言垂下头继续缝内裤:“是不是六子的事儿?”

“嗯。”秦厉走过去,斜靠在一边,看着温言穿针引线,道:“壮丁队伍那边似乎有动作,而且,六子居然看出了些门道。”

温言也有些惊讶:“六子还真行。”

秦厉眉梢一挑:“所以我决定,好好培养他。”

————

“啊?!念,念书!!”陈六绝望的看着书本笔墨,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冯新亦是如此,他功夫还没学两日呢,怎么就念书了呢,这玩儿意有啥用,又不能打架。

英俊大个儿不理会二人的不情愿,不带感情的说了一句:“文武兼修。”

说完,便靠在一旁树干上,仰头看着漫天繁星。

陈六和冯新苦恼的借着一堆篝火,一字一句的背着兵书。

许是太过枯燥,陈六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他看了眼静静靠在一边的大个儿,溜溜转了转眼睛。

“师父,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你名字呢。这日后出去,若旁人问我师从何处,我都不晓得怎么说呢。”

“名字?”大个儿转头看了眼陈六,露出迷茫的神色。

“啊,名字!”

大个儿收回视线,又仰头看着星星。

很久,就在陈六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大个儿突然开口:“我是个影子,我莫得名字,也莫得感情。”

陈六:“……”真是个怪人。

第72章

“这还拿我们当人看么,活计繁重,一餐两个窝窝头本就不够,如今又克扣了口粮,两个变一个,还要不要人活了!”

“是啊,这哪够吃的啊。”

“你们来这里,是干活的,可不是享福的,有的吃就不错了,闹什么闹!我看你们是皮紧了,再不老实,老子抽你一顿。”官差咒骂道。

“呵,凭什么同样干活,他们有两个,我们就一个!”

“你们跟他们比?他们是吴大人罩着的,怎么,平日背地里没少骂吴大人吧。不是骨头硬么,接着骂啊!”

官差见众人憋着一口气,笑道:“吴大人呢,大人大量,不跟你们计较,若是想明白了,跟了吴大人,自然吃的饱。”

这话一落,果然有人开始松动了。

“左右都是一样干活的,什么吴大人孙大人的,吃饱才是正事儿。”

“诶你们,你们,忘了孙大人平日是怎么对你们的!”

“哎,孙大人再好,可斗不过吴大人啊,咱们就是出苦力的,何必为了上头人争斗,跟自己过不去呢。”

冯新怼了怼陈六:“这吴大人管着伙房,到底还是压了孙大人一头啊。”

陈六将窝窝头留给了元宝,自个儿吸溜着米汤:“你看着吧,孙大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虽说那些人松动了,可到底站在孙大人这边的不在少数,咱们甭管那些。”

“我总觉得,这事儿没完。”冯新嘟囔了一句,将一个窝窝头掰成两半,递给陈六一半:“多少垫垫肚子,米汤不顶事儿。”

“谢了,晚上多给你烤一个芋头吃。”

————

“哎,只要有人有利益,都免不了争斗啊。都落到这地步了,还要争。”只要秦厉闲着,就带温言来这里看看陈六,虽然陈六自己不知道。

“人之本性,趋利避害。等真正威胁到自己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坚守本心呢。”

“若这样下去,即便孙大人之前再得人心,怕是到了最后,也剩不下几人了。”

“人不在多,而在一个忠义。左右摇摆的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驱使,早晚会在背后捅你一刀。”

温言偏头看着秦厉:“那个禁军副统领,还活着么?”

“嗯。”

“好,等着,我必定要在他胸口,也戳个大窟窿来!”

秦厉笑:“那人生的又高又壮,你确定你行?”

“行,怎么不行!我有这个!等我毒晕他,再在他身上戳窟窿!”温言晃了晃手腕银色的镯子,呲了呲一口小白牙,一脸可爱的凶狠。

秦厉开怀大笑。

“那个怀远,你这里的事儿什么时候处理完?”

“怎么?想家了?”

“是啊,我都出来两个月了吧。家里那几个崽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温言已经知道了束青几人是秦厉派去的,是以这些日子在山中住着,也没有多惦记。可再怎么说,自己出来两个月了,还是有些想念的。

秦厉望着连绵的山脉,沉声道:“就快了。”

灵山山脉延袤千余里,自南向北贯穿大楚北部随,滁,冀,闵四州。他们所在的是灵山山脉中段的石头岭,与日月峰勾连。也是灵山地势最平缓的一处。

往前二百里,自鹰角峰出山,往北便是滁州,往南是阳平关。当年北越入侵,便是自边城进山,占了鹰角峰,切断阳平关往滁州去的援军,使得滁州孤立无援,宁王战死。

后信王抵达阳平关,分兵两路,一路驰援滁州,自己则亲率精兵绕道鹰角峰身后,包抄了敌军,抢夺滁州。

像鹰角峰这样重要的战略据点,秦厉一个没有经历沙场征战的人,都明白要以重兵把守。以宁王的谋略,是绝对不会忽略的。

北越若不想引人注意,必然不会派大部队进山。五百人的队伍已是极限。况山路难行,边城至此一百余里,即便到了鹰角峰,北越兵的战力也会大打折扣。

可偏偏,这样的条件下,北越还是轻而易举的占了鹰角峰。

甚至阻挡了阳平关的援军。

阳平关三万兵马,就算驰援滁州只派了五千人……可五千对五百,居然还是被拦截了。

简直匪夷所思!

当时的秦厉还在为离王谋划,这场战役他没有过多关注。再后来,又一致对付大胜归来的信王,那场战事背后究竟如何,也就不了了之了。

替先皇练兵后,秦厉勘察过灵山的地形,对此了如指掌,也是在那时,他才发现,三年前那场战役,还有诸多疑点。

他们的大本营在随州,若要起事,自然是从随州开始。可随州背后还有个滁州。

如今守着滁州的是威武大将军韩瑭,此人最早在宁王军中任裨将,后被调任京城巡防营。直至一年前信王勾结北越,致使大楚兵败。那时朝中无可用之人,先皇无奈之下,才派了韩瑭出征。

本不抱希望,却不想此人一出手,力挽狂澜,将北越大军阻挡在边城外。直至韩宜江登基,这人依旧驻守边城。

秦厉看不出这人底细,不知他到底属于哪个派系。

是以,他这段日子都在收集此人消息,只是这人的履历简单干净的让人难以相信。

宁王那人没有什么政治目光,但对于军事却十分有天赋,又很有眼光。若这位韩瑭果真有惊世之才,宁王不至于看不到。

除非,韩瑭在藏拙。

摸不透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反咬你一口。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啊?”温言瞧秦厉神情有些严肃,目光怔怔的望着前方山脉。

“没什么,就是有些事儿摸不到头绪。”

“这样啊。嗨,我以前啊总是丢三落四的,想找什么东西的时候,偏偏找不到。等你不去找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莫名又出现了。所以啊,既然你眼下想不通,那就不要去想了呗。做点儿别的事儿分散一下注意力,没准儿就找到突破口了呢。”

“你倒是会安慰人。”秦厉笑道:“行啊,反正眼下也不打紧,咱们有的是时间跟他耗。是狐狸,总有一日会露出尾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