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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慕鱼(19)+番外

作者: 二泉 阅读记录

他哄得人高兴,程大夫摸着酒碗直乐,“就你话好听,去罢,早点儿去。莫要晚了,回去黑灯瞎火的。”

柳源应了,又朝顾渊望了眼,“那我走了。”

顾渊摸不准他的意思,见人瞧自己,点了点头,“走好。”

这什么话儿?

程大夫呛了口酒,看着顾渊,眼神怪异。他这老头儿都知道人小哥儿都瞧着你道别了便是让你送一送,你倒好给来句走好?

令人堪忧!

柳源被惹笑了,“好了,我走了,多谢你帮忙打枣。”

“谢程大夫吧,大夫家的枣,我只不过是照他吩咐打的。”顾渊回答。

大夫更是张目结舌,也就是柳哥儿脾气儿好,不说什么便走了,换个人非要被气着。

柳源刚出门,忽而瞅见熟人。就见慕临安拿着伞坡脚走来,俩人打了个照面。

“慕哥儿脚怎么了?”柳源担忧问道,“找程大夫看脚么?”

慕临安点头,“不小心划到了。”

柳源哂笑,也不再说什么,和和气气地告了别朝村头走去。

顾渊这时在吃枣,便听程大夫嚯了声。

“今儿怎地一个个都来了。”程大夫打趣,“都来瞅顾渊么?”

顾渊听见自个名字抬了头,便见前头刚吵完的慕临安现在正站在他跟前。

人瞥见他,脸色还微冷。顾渊枣也吃不下了,只觉得这枣有些刮喉,难受得紧。

慕临安瞧见他有些不自在,他望见这少年脸皮也厚不到哪去。便开了口,“院里的鸡好像出来了,我去瞧瞧。”

“鸡出来了?”程大夫质疑,不相信他的胡话。

顾渊也不回答,走了。

“嘿!”老头儿莫名其妙,忽而瞅见慕哥儿脸色微妙,搁下酒碗正了脸色,“这是怎地?”

慕临安不乐意回答,皱着眉,“脚不知被什么给划了,疼得厉害,麻烦您给我瞅瞅。”

知他不愿多说,又听见慕哥儿说脚被划了。他进来时的确脚有些不利索,程大夫赶紧起了身,语气责备,“怎地这么不小心。”

他给慕临安看了脚上了药,责难了几句。瞅着人家脸色实在是不好,又联想到去赶鸡的小伙。

“和顾渊闹别扭?”程大夫猜了句,见慕哥儿那眉皱得紧,“小小年纪皱什么眉,皱得跟我这个老头儿一样!”

“你不愿说,我找顾渊问去。”程大夫说着就要起身,“他还净惹人生气了?”

慕临安见人就要走,连忙喊住程大夫。抬了头,满脸懊恼,“……我说了些过分的话。”

“什么话?”

慕临安不大好意思说,他只是气话。本意不是这样,哪想人家当真了。磨蹭了半天,刚要说出口。就憋见顾渊走了出来,那话又给憋进肚里。

顾渊朝慕临安走过来,伸出手。手里竟然是那半吊子铜板,慕临安顿时嘎了声盯着他。

“这半吊子钱还了你。至于其他的,一时我也还不了,等我赚到钱再还给你吧。加利息也没关系,总归欠着不好。你看可行?”顾渊平静道。

他没多想,只是觉得慕临安说得也对。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他和慕临安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他要自己还,刚好人又来了,那便还是了。

虽然知道如此一来肯定会气到人家,可顾渊这会就是想还。

慕临安的确被气得厉害,他一把夺过那吊子钱,“利息不用了,我也没那么小气!”

话一溜窜的冒出来,“爱还就还,不还我当丢了便是。”

说完便谢了又谢程大夫,坡着脚哒哒地被气走了。

程大夫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慕哥儿气冲冲走了,人顾渊抿着嘴也不说话。

他上瞧下瞧,“你小子脑袋进水了?”

顾渊瞅了眼程大夫,郁闷。

“我数落你,帮慕哥儿说话,那是自然。”程大夫严肃完又唉了声,“你怎么就去气慕哥儿了,你与我好生说说。”

第18章 第 18 章

这话不好从哪儿说起。

说大,不过是一点小矛盾,惹人不高兴罢了。若说小,人家也确实甩了面子,大有一副不相往来的架势。

顾渊组织了一番言语,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也不知怎地就惹他生气了。”

程大夫一听,忍不住掀了顾渊一眼。他琢磨眼前的大概是个愣头青,没头没脑瞎撞。

“你怎这么糊涂呢?”大夫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端起酒碗起了身,“你等着,我与你说说。”

说罢,便护着酒碗走到柜台前,想将那酒再好生倒进去。大夫堪堪倾斜了酒碗,忽而顿住了,转头指着酒坛问顾渊,“你不喝罢?”

这架势便也是随意一问,哪能分人,这酒可宝贝着呢!

“……”顾渊瞅着那酒,“不喝的。”

程大夫这才将余下的小半碗酒倒进酒坛,不忘念叨,“可不能浪费了,还能喝个十天半个月呢。”

“好了,再说说你的事。”大夫又折回来桌前,搁那一坐,脸色便严肃起来。

“慕哥儿脾气是倔了点,但也不会平白无故生谁的气。我差你去问坛酒也不过才小半天,怎地还问出毛病来了?”大夫拔高声音,食指敲着桌沿砰砰响,“你前脚儿走,慕哥儿后脚儿便跟来了。虽说是处理伤口,便也算是服了软。且不说你确实承了人家的情,领了人家的意。再不该,也不该你跟一个哥儿计较。你怎地还见人就谈钱?偏要分得个清清白白,怎地不直接来个割袍断义?”

话是这么说,顾渊却听得憋屈。大夫立场明明白白,说得也清清楚楚。

他欠了慕临安的人情就该放下姿态。

顾渊何时受过这种委屈,这便是直接把人情上升到准则了。本来还不怎么,经大夫一说,他越发抵触起来。

“我与他也没到割袍断义的关系。”顾渊沉着脸盯着程大夫道。

程大夫啧了声,“我知你不服气。可事实摆在那儿,你想分个清清楚楚,不愿被人情所挟。可你一无田地二钱财,连住地都是托了慕哥儿的福。你说你该如何分清楚?”

“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我为何收留你,我不说你也知。这亲疏使然,我也不会为你说什么好话。得了,这些都扯远了,扯近点。”程大夫看着顾渊,好似顾渊第一日来时的情景。

程大夫见他是个外人,便多了分怜悯。可怜悯归怜悯,这世道能怜悯的人多了去了。

他是个从天而降的外人,与这儿格格不入。

凭着怜悯是过不下去,“该道歉的,道歉。一个汉子就算没犯错,该服点儿软便服了。但你若真想不被人所挟,就莫要留下还不清的人情,落下把柄。”

顾渊一阵沉默,程大夫虽不知他与慕临安出了什么乱子,却点得透彻。如果他无法在异世里扎稳根,那还谈什么过日子,更别谈什么对与错。

他对慕临安是有好感。

在这个只有男人的异世里,找一个对眼的人凑合过也不是不可能。可他俩的关系从顾渊落地的那一刹那起便是不平等的,莫要谈什么关系,人家瞧见苗头便要扼杀。

顾渊心下复杂,唇齿间流连的苦味令他不想开口说话。

他也不是非要往人跟前凑,他更在意如何活得安稳一些。程大夫说的的确有理,顾渊沉默许久,还是开了口。

“大夫,我想跟你学医理。”

程大夫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当医理容易学?我学了大半辈子也不过学了个皮毛尔耳。不学个几十年难得学出个水,你若想靠这个养家糊口,难得很!”

“总归是门技艺。”顾渊低下声,先拉拢了程亩羊便是好,“还请大夫教一教,当个学徒也行。打打下手,我也不需要工钱。何况,您对我的恩德我也记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膝下无儿。日后,我也应感恩于您。”

程大夫哼了哼,翘起胡子,“话说得好听。想当学徒?你是想偷师学艺罢!瓜娃子,还得看你有没有这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