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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慕鱼(32)+番外

作者: 二泉 阅读记录

他瞧阮晟才这状况像癫痫,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果然是瞒了病,顾渊抿了唇。

慕临安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有些不稳,“……他不会有事吧?”

“别担心。”顾渊又摸了手他的头,瞧着为阮晟才掐人中的药师道,“他应该经常在这里拿药,药师对他状况很了解。”

“要是他出什么事,到时候阮家……怪你怎么办?”慕临安有些急,若是顾渊不为他讲话就好了,到时阮家要怪罪顾渊那可怎么办才好……

顾渊听闻低头瞧了眼慕临安,虽然这个时候不大事宜,但他心里发软,语气也软得一塌糊涂,“我没事的。”

好一阵阮晟才才停了抽搐,药师叫学徒和阿穆将人抬到厢房休息。唉声叹气到了顾渊二人面前,“你们不该惹他的。”

“给您惹麻烦了,很抱歉。”顾渊道歉道。

药师摆摆手,“我倒不要紧,一个看病的。他还老来我这拿药能拿我怎样?倒是你们,这阮公子发病,恐怕阮家知道你们吵架这茬肯定会怪罪于你们。”

顾渊默了半响,忽而问道,“大夫,阮晟才得的可以癫痫?”

药师瞧了他一眼,点头,“心脏满大,痫痪筋挛,肝脉小急,癫痪筋挛。阮公子患痫证已久。此病难以治愈,多用药理调理。”

“你可知此病因发病时骇人在民间被流传说是魔秽入侵,现世报应?可真是糊涂!对科举、选官或多或少有些影响。那阮公子才学过人、心高气傲却患此病,也是不幸。阮家刻意隐瞒多年,阮公子也不多与人接触。”药师道,“我从前不知有阮公子娶慕哥儿这一茬,如此看来。那阮家非要娶你,便是看你孤身一人好掩人耳目。”

慕临安与顾渊面面相觑,又听药师道,“从前不知,现在知了。原阮家也不是什么好的,虽有荣华富贵但隐瞒疾病娶亲也是不地道。”

“杨药师,多谢您提醒。”慕临安恭敬道了谢。

顾渊在一旁沉了脸色,阮家这一招够损。搁现代,实属骗婚。

那阮晟才心高气傲,好似睥睨世人。内心保不准多自卑,从而性格扭曲。若慕临安真的嫁过去,往后的日子指不定多难过。

“我们今儿本是来送东西给您,现在又发生这事也不宜久留。多留,指不定给您带来什么麻烦。我们便先走了,还请您见谅。”顾渊想药师告辞。

药师点了点头,叮嘱了几句便让他们离开。

二人出了药馆,慕临安问道,“回去么?”

“回去做什么?”顾渊似乎未被影响,笑道,“说陪你逛便是陪你逛。”

他又认真瞧了眼慕临安,“阮晟才这事,你莫要有什么负担。一来他病是如此,药师也在那儿不会有什么大碍。二来与你无关,气也是我气的。何况那病跟气不气更加无关联,若是阮家找茬,也是不怕的。”

慕临安看着顾渊,忽而道,“谁要你陪?不是说陪你走一趟么?”

顾渊微愣,随即笑道,“是,那你便陪我逛一遍吧。”

二人在镇上逛了一道,买了些吃食和用具才回去。

回到大夫家已是申时,顾渊将今日发生的事与大夫讲了一遭。程大夫听了气得狠,一碗茶磕在桌面上茶水溅了半杯。

“我就知那阮家没安什么好心!”程大夫怒气填胸,“狗屁乡绅一家子没一个好的!他们儿子是个宝,慕哥儿就是根草了?竟然想让慕哥儿填他们落下的空子,服侍他们儿子?往日不来,有事了就腆着脸巴巴地往上赶,这得多不要脸!”

“慕哥儿!”程大夫满眼怒火盯着慕临安道,“若是那阮家再来理都别理,村长也是乡绅家的一条狗!阮家一旦发难,村长怕是会带起村里的人都来排挤你们。若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你便跟顾渊走吧。”

慕临安有些慌神,瞧着程大夫不知所措。

大夫看了眼顾渊,“你是知道该怎么办的。”

顾渊点了点头。

商讨了半会,程大夫还是愤愤不平。见时候不早,顾渊便提出送慕临安回家。

“我去一趟阿细家,带些零嘴的与他。”慕临安道。

“阿细?”程大夫出了声,眼神有些缥缈,“好久没见小阿细了,也是个可怜孩子。你俩一道去吧。”

二人便又去了老庄家。

老庄家在桥头,刚踏进破旧的老房,两只小鸡就跑了出来。慕临安喊了声阿细,稚嫩的应答声从柴房里传出。

二人寻进了柴房,就见阿细光着脚站在小板凳上垫起脚尖舀水洗米。小脸蛋上沾着灰,回头瞧见慕临安和顾渊忽而挂起笑容,甜甜地喊了声,“慕哥哥。”

又瞧着顾渊生怯怯喊道,“……哥哥。”

阿细的母亲在镇里给人当下人,家里还有个体弱多病的老姆,可怜一个五岁的孩子勉强撑着家。

“阿细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慕临安摊开手中的吃食。

阿细闪烁的大眼走过去拿起来,小心翼翼地剥开外层的油纸,瞧到里头的糕点,“是桂花糕!慕哥哥你真好!”

慕临安蹲下来摸了摸阿细的头,叮嘱,“你自己拿好了,可别再让你那些哥哥瞧见了,又要抢了不可。”

阿细点了点头,格外小心地又包裹好糕点,眼巴巴问,“那阿细能留给阿姆么?”

慕临安抚摸地动作一顿,生涩道,“可以。”

阿细喜滋滋地笑了,屋里头却传出苍老却气急败坏地声音骂道,“小崽子!你是不是在偷懒!还不快做饭,你想饿死我吗?”

阿细顿时白了脸,急忙道,“……慕哥哥,阿细要去做饭了。”

说完又爬上了小板凳,去洗米。

顾渊与慕临安皆是恻隐。

第31章 第 31 章

“你爹为你取名晟才便是望你才学八斗,使家族兴旺昌盛。俗语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何况我儿聪明过人,他日成人自然大有作为。”

阿姆含笑之语烙在幼儿心底,幼儿心底不满,阿姆倒还小瞧他。他哪里是石?他是鹤是龙是那人中龙,他便是要鹤立鸡群、腾游于九天与那当朝大学士比文采!

他虽自负一身傲气,可才学倒不假。

三岁识百章,五岁善作诗。

十岁能阅父亲的公文,他离考取进士入朝当官还远么?

可天意弄人,自负如他却偏偏生了魔障般的病。若非得此病,他又何故整日闲居于家,不敢出门?

那些秀才们肯定在背地里笑话他,那些个考官们肯定也因他的病偷偷贬低他。若非如此,他怎地可能在考场发了病落了榜?

他气。

气天不公、气天妒英才、气他有才学八斗却只能孤芳自赏。

已到娶亲之年,他人家室成群而自己却要顾及颜面只能费尽心机去算计一个乡野粗俗的小哥儿。

他怎能不气?

眼侧滑了泪,手微颤。阮晟才苏醒了过来,握着他的手跪在床前的阿穆惶恐不已,哑着嗓子哭丧着叫少爷。

阮晟才无力地摆摆手,他怎能让人瞧见自己这个模样?别过头拭了几滴梦中泪,瞧着阿穆问道,“慕临安他们人呢?”

阿穆哭哑了嗓子,支支吾吾半天没说话。还是方才进来的药师接过话,“他们人已走了。”

阮晟才皱了眉,面色难堪。

那二人定然瞧见了他发病的模样,恐怕他藏了多年的病将被二人泄露,那么他……将遭世人怪异待之……

阮晟才光想到这点便面无血色、浑身阴冷,指甲狠狠陷进掌心竟也浑然不知。

“少爷……”阿穆瞧见他骇人的脸色,哆哆嗦嗦怕得很。

阮晟才恍惚瞧了他一眼,喃道,“哭做什么?我是死了还是废了?”

阿姆打了手好算盘,翻出了故人的儿子。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还受村人排挤,既然是读书人的儿子品性倒也应该差不到哪儿去。如此甚好,不仅能瞒了病还能赚个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