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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慕鱼(44)+番外

作者: 二泉 阅读记录

后背湿了一片。

顾渊被他哭懵了,手脏得很,摸他也不是不摸也不是。

只得安慰,“唉,我没事!”

“临安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他越哭越厉害,顾渊几时见过人这么哭过,撕心裂肺。

慕临安这是怕极了,顾渊又注意到他脸上的手掌印,更加心疼。伸出衣袖去帮他擦拭眼泪,“别哭啊,我更心疼了。”

慕临安哭着又去看竹屋,熊熊烈火吞了个遍。

“什么都没了……”

“呸!”顾渊小心翼翼搂过他,心疼得要命,“怎么什么都没了?”

“还有书,还有我,我有的也都是你的。”顾渊紧紧地抱住人。

慕临安嗅到一股烧焦味,抬头望见顾渊被烧短了半截的头发,摸着顾渊的头发又哭了,“头发都焦了!”

他哭得伤心,顾渊不知所措。

唉了几声,又摸头发,“是太丑了么?”

慕临安心安稳了下来,哭却停不下,“丑死了……”

顾渊哭笑不得,怎么哭着哭着还骂人了。

大火烧了半宿,把村人都烧醒了。屋临近竹林,怕把林子也给点着。大伙半夜爬上坡救了火,后半宿火才消。

顾渊连夜带慕临安回了程大夫家,大夫不敢多问怕惹慕哥儿伤心便让他去歇息,留下顾渊问情况。

“怎么会着起火来?”大夫又道,“这天也不算太热,也不可能自己燃啊!”

顾渊摇了摇头,“我睡梦中好像听到屋外有动静,只是醉了也没多加理会……”

他一回想,便懊恼。听到动静,怎地还睡过去了呢?

程大夫听了他的话,皱了眉瞬而又惊恐起来,“有人想置你二人于于死地?”

顾渊也皱了眉,“怕是想置我于死地。”

“你说文氏!”大夫一惊起。

那文氏还纵火?简直不要命了!

顾渊苦笑,“我不该在临安哪里留宿的……”

大夫听不得他一个劲担责任的语气,“事都已经发生了,再说也无用。谁都怪不了,都怪那文氏!”

他狠狠骂了句,“那杀千刀的,简直是丧心病狂!再不抓住怕都敢直接行刺了!县官派不来人手,明儿也必须压着村长招呼人去将文氏抓住!都到这份上了,哪儿还是一两家的事!”

顾渊点头,大夫瞧了他一眼又道,“你就别去了,已经受了伤等会又伤着了叫慕哥儿多心疼。他已经这样……”

程大夫发愁,慕哥儿怎地就这么命苦?

只盼望顾渊能待慕哥儿好点了。

顾渊提出去看慕临安,大夫便随他去了,自个点着蜡烛在房里继续愁。

程大夫家的厢房不多,顾渊住的,还有一小间给伤患留的小屋子。顾渊将房间让给慕临安去了,房里未点蜡烛。顾渊不晓得慕临安睡了没,他还是敲了门,里边应了声。

顾渊进去,“没睡,怎地不点蜡烛?”

慕临安坐在床上不吭声,顾渊摸着黑走过去。

顾渊瞧不见他脸上,只能透过稀疏的星光瞧见他微动的唇,顾渊放柔了声,“还在想么?”

“我不知该怎么办……”

慕临安一出声就让顾渊心抽搐了一下,顾渊一时无话。

他声音迷茫,“我能去哪?”

顾渊蹲下来抱住他,隐约感觉他在悄悄抹眼泪。

还没及冠啊,还是双亲可以宠的年纪。

顾渊心里叹息,“跟我走么?去镇里去别的地方,若是舍不得程大夫,叫他一起离开。我瞧大夫早想走了。咱们买个宅子,把你爹的书搬进去。要有个后院,你爱晒书,怎么晒都可以。若是不爱理人,咱们门一关叫别人没地方找去。”

顾渊后头说着,乐了。

“还得有片竹子,竹子下头埋酒。大夫不是爱喝酒吗?”

“你不爱喝么?”慕临安有些闷地声音传出。

他出了声,便算是同意同顾渊走了。顾渊有些惊喜,忙道,“我还好,你倒比我喜欢喝些。”

半响,顾渊郑重其事地问道,“你……是愿意跟我走了?”

慕临安默了会,点了点头。

什么都没了,除了一个上天丢下来的顾渊。

二人聊了会,顾渊打算回小房间休息。临走,却没想被人拉住了。

顾渊转头去看他,四目相对,瞧见人眼底有些慌。

“……我想我爹了。”

顾渊受不得,握着他的手坐下来。

这种时候他也不能乱来,只亲了亲人,哄道,“我陪你,你睡吧。”

搬了张椅子守在人跟前。

他不是不想上床,只是怕慕临安今夜情绪影响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人对他产生依赖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他心里叹息,算进一步吧?还得再进一步才好,什么时候能正大光明爬上人家的床。

他守着慕临安睡着了才回去,走到厅堂发现大夫点着蜡烛在里头逮他。

大夫在屋里睡不着,起身找顾渊。却发现人留住慕哥儿房里头,摸了蜡烛等人出来。

一等就是一炷香的时间,也不知人在里头干些什么。

二人大眼瞪小眼,还是顾渊出了声,“临安睡着了。”

程大夫脸色沉着应了声,又抬头问道,“咱俩坐会?”

顾渊有些迟疑,反正睡不着便点了头。

确实是坐了,坐了好半天。

一句话也没讲。

还是大夫夺了蜡烛,气冲冲往自己房里走,转头丢了一句,“回头再找你算账!”

第42章 第 42 章

天明,程大夫找了村长带人搜寻文氏。

顾渊同慕临安上了坡。

昨夜的火烧得大,一片残迹。慕临安在废墟里搜寻物件,可入眼全是碳灰竟无半点余留下来的东西。

他扒着灰,顾渊在后头瞧着难受。跟了过去,人背对着他只瞧见颤抖的手和大颗大颗溅入灰烬的水珠。

“你走远点儿。”慕临安难受却不愿叫人瞧见。

他起了身,走到那片竹林下头跪了下去,开始用手指挖土。顾渊知道他在发泄,也不愿多说些无用的安慰话。只是心里惦记着回头弄些涂手的药。

“底下还有两坛。”慕临安挖着,极力让语气平静下来。

等他挖出酒,摇摇晃晃抱着两坛子酒又朝竹林深处走去。

林深处,一座坟。

“我爹的。”慕临安解释道。

坟没长草,立了块无字的朽木,谈不上墓碑。

“我爹说他糊里糊涂过了一生,临头来其实是个无才无德的。无功绩有过错,写上名字倒叫他无颜面对那黄泉见祖先。”

一身傲然又如何,临头来还不是一捧尘土?

“爹。”慕临安直直跪下,唤了声,“屋没了。酒就都给您,我走了……也不知几时过来一趟。”

他把两坛酒围着坟倒了个圈,声音不稳却含笑,“今儿喝个饱,日后便戒了罢。”

顾渊听他讲了大堆,终是撩起长衫同慕临安跪了下去。

“您放心,日后有我照顾临安。”

磕了三个响头,侧头瞧见临安正红着眼眶望他。

“走。”慕临安狠了心,拉起顾渊,“现在走,立马走,我不愿再待下去了。”

慕临安想走,顾渊就得考虑买房的事。镇里好些的住宅得要两百贯到八百贯不等,十两银子也就十贯钱。

顾渊还剩二十五两,若是买成套的住宅还差远了。他同程大夫商量了番,整集了前些日收罗新编的方子打算卖给杨药师。

顾渊一人去了药馆。

药师在厅堂,瞧见顾渊来了急忙迎了上去。他摆了茶,笑着跟顾渊道托药膏的福生意变好了,还把前头的药馆气了个正着。

药师正乐呵,“你这次来,是带了什么成品么?”

“我只带了方子。”顾渊道。

药师才发觉顾渊脸色不大喜悦,心里踌躇,“你这是……有愁事?”

顾渊将近来的事与药师简略说了,又道,“我手中有四个方子,有些是和程大夫新编的。原是想自己捣鼓出来药品,现下急于用钱,才想来问您收不收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