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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魁伶(42)

作者: 木云木夕 阅读记录

“若兰的女儿也跟着常姐姐的女儿进入邱府学艺去了,我家秦若嫣也想去。我就想啊,夕月,你不也有一个女儿嘛,按说年龄也都相仿,就一起送去邱府学艺。”

“好是好,我家梁芷也确实该找个师傅学学了,只是贽见礼……我们拿不出啊。”王夕月激动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尴尬的微笑。

“贽见礼的事情,我们可以不用担心。我们不妨去求求昔日的主顾邱阳雎,他如今富甲天下,还会缺咱们这点钱么?静姝一个人学是学,辰鱼在旁边偷师也是学,再加上咱俩的女儿,不一样是学么?只要咱们呐,把邱阳雎伺候好了,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定要替我们梁芷争取争取的。来,鲁倩姐姐,我敬你一杯。”王夕月激动地敬了鲁倩一杯酒,鲁倩还来不及给自己倒酒,她就先喝干了。

为了女儿的前程,鲁倩撺掇着四姊妹下回再组个局,一起宴请长安首富,她们昔日的老主顾邱阳雎。

白若兰的女儿公孙辰鱼已经留在邱府学艺了,没有理由再去掺和。

常悦影的女儿沈静姝,是真金白银送进去拜师学艺的,就更没有道理去求邱阳雎了。

王夕月是个重度酒鬼,她喝醉了,不敢惹常悦影,却敢欺负白若兰。

“白若兰,你的女儿是冒充常姐姐的女儿的贴身侍婢进去的,你当你的女儿又是什么千金小姐?你莫不如同我们一起前去,把事情挑明了,你女儿还可以名正言顺去听课,不是更好吗?”

白若兰尴尬地笑着,前两日,她收到女儿的来信,信上说她现在已可名正言顺留在邱长卿身边学艺,且有裴旻指导剑舞,叫她放心。

此刻,她却不能说出真心话,一则怕开罪常悦影,听闻她的女儿沈静姝已经被赶回沈府了。一则怕王夕月嫉恨,看王夕月今日的情形,似是疯狗般咬住自己了,不见血怕是不能休了。

白若兰只得笑着说:“好,容我回去想想。”

“你还想什么?”王夕月抓起盛满酒的杯子,一下子扔在白若兰面前,酒杯应声碎裂,白若兰心里咯噔一声,心里满是愤怒和委屈,眼睛里憋着一层雾气,沉默了半晌。

鲁倩见王夕月疯魔太甚,赶紧劝慰白若兰道:“若兰,她喝醉了,你某要和她一般见识。你就一起去罢,保准不会出岔子。”

常悦影巴不得把白若兰推出去,煽风点火道:“去嘛,去嘛,若兰。三个人一起好有个伴。”

“既然我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那我听姊妹们的调遣便是了。”

白若兰的心情跌倒谷底,她心里是抗拒这样的安排的。可不知为何,她没有勇气和她们撕破脸。多年未见,她心里也是怀念这些姊妹的,可如今见了面,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合着伙来欺负她一个……

第35章

这日,公孙辰鱼来琴室上课。

屋子早就有人收拾过,一尘不染。阳光透过木窗,照射到木地板上。

公孙辰鱼推开窗,让阳光和风进来。屋子里燃着上好的沉香,这是邱长卿喜欢的香。

墙角的矮几上放了一盆清幽的兰花。

窗外有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有一只褐色的小麻雀在和另一只灰麻雀嬉闹,看得出来,小麻雀在逗引灰麻雀给自己挠痒痒。小麻雀很花心,见灰麻雀不大理它,它便去逗弄另外一只黑麻雀,这样灰麻雀便被激起了好胜心,果然围着它团团转。

公孙辰鱼看着小麻雀的把戏,入了迷。

她丝毫没有察觉,邱长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了。

邱长卿站在她的身后,一同观看着小麻雀的日常。

突然,公孙辰鱼听到邱长卿的腹诽:是真没发现我进来了吗?我新得的蔷薇水洒了半瓶,她果真是闻不出来么?

公孙辰鱼显然是受了惊吓,不觉捂了一下胸口。但又不便表现得太明显,叫他察觉自己是因为听了他的腹语才发觉他来了。她尽量镇定,转过身来,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竟贴身站在她的身后,离她那样近。

她一转身,就和他贴着胸对面站着了。

公孙辰鱼是不通男女之情的,此时她也只是有些惊吓大过心悸,她下意识地拍了一下邱长卿的胸口,“吓死我了……”

她脸上挂着笑,惊魂未定的样子,是认真的。

邱长卿原本是心里暗流汹涌,激动难安,可被公孙辰鱼这么一闹,便只得尴尬地笑着,“谁知你竟这么不经吓,没意思……上课罢。”

邱长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早已端坐于绿绮琴前。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公孙辰鱼,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恬静如水的神态着实令他心颤。他心情颇为愉悦,决心好好给她上上理论课。

“弹琴,最重要的是‘和’。和之始,则先要以正调调弦,根据宫商角徵羽中的徵位来调节每根弦的音高,使每根弦的声音相互和谐。辨之在指,审之在听,这就是所谓的‘和’感于心而应于手。”

公孙辰鱼正襟危坐,认认真真地听着,生怕自己忘了,还不忘拿出自己的小本本记笔记。说是小本本,其实是她折好的宣纸,将宣纸裁剪成方便翻阅的尺寸。

下课后,突然邱长卿笑问:“被子好用么?”

公孙辰鱼一脸懵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突然又想起来,自己之前却曾多了一床被子,不过实在是太热了,就叫秋实收起来了。便讪讪地笑道:“好用,好用。”

邱长卿仍望着她,目不转睛地,道:“好用,你怎么收起来了?”

公孙辰鱼心道:他怎么知道我收起来了?莫非是秋实?不能呀,秋实对我那么好。不应该是他的狗腿子罢。

求生欲很强的她马上解释道:“就是因为太好用了,我舍不得用。要留着好好用。嗯。”

邱长卿冷笑道:“是么?”

公孙辰鱼忙点头如捣蒜,道:“那还能有假?多谢郎君恩典。郎君还有事,您先忙。婢子先退下了。”

邱长卿看着她脚底生风似的跑走了,一时脸上的表情喜怒难辨。

他仍坐在那里,呆呆地出神,仿佛是在回味刚才发生过的一切。

充实而紧张的一天课后,公孙辰鱼又得和裴旻学武功。

他们挑了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但为了掩人耳目,只能假装在教剑舞。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邱府的下人众多,很难保证他们不会看出什么端倪来,报告给邱长卿。

“辰鱼,你不想叫邱郎君知道你在随我练武功,但练武和练舞差别极大,我们只能想个法子,不要在邱府练习,才能避开大家的视线。”

“师父,弟子都听您的。可咱们去哪儿呢?”公孙辰鱼早已把裴旻当作自己的师父,虽然未曾正式拜师,但她嘴上却已经改了口,任凭裴旻怎么抗议,她都坚持这么叫。

裴旻无奈,只得默许。

“容我再想想。我先教你一套内功心诀,你每晚睡前和醒来各练一个时辰,这对你习武打通关节至关重要。”

“是,师父。”公孙辰鱼一听是内功心法,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已经欢欣雀跃地跳了起来。

“你且记好了。一是守中积气,尤其是专心在眼、耳、鼻、舌、身、意六识上。此处……”

裴旻突然将手掌覆在公孙辰鱼的胸部和腹部之间。

公孙辰鱼长这么大,还从未有男子将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上过,顿时感到身体上有一股暖暖的电流四散开来,娇躯一震。

裴旻又道:“此处便是叫‘中’,这里是存气之地,要守住,这就叫‘守中’。”

裴旻挪开手,继续道:“守气之法,在于含其眼光,凝其耳韵,匀其鼻息,缄其口气,逸其身劳,锁其意弛,四肢不动,一念冥心,先存想其中道,后绝其诸妄念,渐至如一不动,这就叫‘守’。”

公孙辰鱼愣住了,身体也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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