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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魁伶(59)

作者: 木云木夕 阅读记录

宋一见她们师徒二人消失在楼梯入口处,才敢放开嗓子说话,“这道姑使的是什么邪门巫术?竟然能隐身?”

裴旻仍是看着邱长卿和公孙辰鱼二人,心不在焉地答道:“这是东洋幻术,可以隐去身形。我早年间也曾听一个道人讲过的,说在中原会隐身幻术的,统共也没几人。”

宋一赶紧从左侧去搀扶少主人,“原来如此。我们先回去罢。”

邱长卿喘口气,脸色煞白,“先送去我医馆。”

宋一想了想,“咱们去沈一融的医馆罢,他虽然是号称‘妇科圣手’,治疗内伤也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

邱长卿没有反对。

公孙辰鱼听说是沈姨父,便也觉得放心,“好,那咱们快去。”

出来的时候,他们都是骑马来的。此刻邱长卿受了重伤,胸口疼痛欲裂,却是受不得马背的颠簸了。

宋一向掌柜的租了一顶轿子,四个轿夫。

掌柜的见着邱长卿一直搂着一个美貌的小娘子,不免多瞄了几眼。贱兮兮地笑道:“郎君,你刚上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下来,就成这样了?”

邱长卿白了掌柜的一眼,没有理他。

裴旻见状,不忍掌柜的脸上过不去,便替他答道:“他受伤了。”

掌柜的见状,也就惋惜地点点头,不再多问。

公孙辰鱼和宋一把邱长卿扶进轿内,邱长卿刚坐稳,就往旁边挪了挪,拍拍一侧的位子,“坐这儿。”

“啊?”公孙辰鱼一脸疑惑地抬头,望向轿内的人。

宋一识趣地退了出去。

“啊!”

裴旻听到轿内发出一声尖叫,便赶上去问:“怎么了?”待要掀开帘子,宋一却伸手阻止,笑着摇摇头。

邱长卿虽然受了伤,然还是轻轻用内力一拉,就把公孙辰鱼拉到了自己怀里。

公孙辰鱼尖叫过后,瞪着两只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心想:他到底是怎么了?一把推开了他……

“哎哟……”邱长卿胸口吃痛,不觉发出一声叫喊。

宋一和裴旻都骑了马,宋一吩咐道:“起轿。”

第49章

“郎君没事罢?抱歉,我、我忘了你受伤了。”邱长卿一直嬉皮笑脸的,还以为他伤得不重,此刻听声音,公孙辰鱼才意识到他可能伤得很重。竟对他生出些许不忍心来。

邱长卿却想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地捉弄她一番。故假装伤得比实际伤势要重得多,立马捂住胸口,倒在她的身上,大口喘气,“我可能要死了。”

“呸呸呸。不会的。郎君肯定没事的。沈姨父医术高明,肯定能把你医好的。”

“你帮我摸摸。”邱长卿趁机握住公孙辰鱼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闭上了双眸,绵密的睫毛在他光洁的脸上投下一道阴影。

“好……好,我帮你摸摸。”公孙辰鱼讪讪地笑着,轻轻地在他胸口处抚摸了几下。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他。只是看着他突然转了性子,像个孩子似的,有些不太适应。

“乖。”邱长卿头枕在公孙辰鱼的腿上,一脸享受的样子。

其实他那样躺着,又岂会舒服呢?轿内虽说勉强可容纳两人,然他腿却放在地上,和身体呈九十度的角,轿子又是在路上行走,不免上上下下有些轻微的晃动。

公孙辰鱼想到阿娘的叮嘱,如今大了,男女有别,要和男子保持适当的距离。眼下这样,可不算是适当的距离罢?要是被人看见了,传出去,以后她还嫁人不嫁人?

“郎君,来,奴扶你坐好,你这样不舒服。”公孙辰鱼试图扶起邱长卿,然邱长卿却反手抱住了她的腰,把头歪在她的腹部,撒娇道:“我很舒服……”

公孙辰鱼只感到腰部一暖,还有些许的酥麻。她看着眼下撒娇卖萌的邱长卿,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

按自己的脾气,是可以强行甩开他,下轿的。可他也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不是为了自己受的伤罢,他好歹还是自己的恩师,虽然名义上不是,可实际上毕竟是的呀。吃他的,住他的,还归他指导自己的技艺,这样的人,怎么着也算是恩人。既是恩人,又怎么可以粗鲁地对待他呢?

可不粗鲁地对他,如今他似乎忘了分寸,再这样胡闹下去,自己的名节恐怕就要不保了。不行,还是得敲敲边鼓,提醒一下他。

“郎君,你起来,我有话说。”

“你说,我听着。”

“你起来再说。”

“不要。”

她终于还是忍不了了。

她的手覆上了他的手,邱长卿小心脏一紧,窃喜:你终于开窍了!

公孙辰鱼却腮帮子气鼓鼓的,双眸低垂,暗道:我还就真拿你没办法了?

她抓住他的手之后,他高兴不过一秒钟,公孙辰鱼立即掰开了他围在自己腰上的两只手,然后再趁其不备,一把扶起了他。

邱长卿假装自己受到了惊吓,闷闷不乐的样子,胸口似乎也更疼了,脸色也开始出现不正常的煞白。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公孙辰鱼拍了拍两只手,一脸轻松的样子,庆幸自己总算摆脱了这个粘人的家伙。

轿子走过了一条街道,又转进另外一条街道。

她见他一声不吭,于是偏头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神色有异,两片薄薄的嘴唇紧闭着,一声不吭,就连轻微的喘气声也没有。心道:他该不是真的生我的气了罢?

“郎君,郎君……”

……

“郎君,你生辰鱼的气啦?”

……

“阿娘说过,男女有别,辰鱼是女子,郎君不该对辰鱼无、礼。郎君……”

邱长卿还是双目低垂,望着自己的鞋子,那样子似乎是心里受了伤,却不愿意表现出来。只听他在心内道:没良心。也不知道是为了谁才受的伤?就这么嫌弃我么?

辰鱼听了这话,又看着他一脸傲娇的样子,不觉轻笑了起来。戳了他一下,没反应,再戳一下,还是没反应……

“郎君,我有话对你说。你可愿听?”

……

公孙辰鱼见他没有回应,便耐心等着。

邱长卿分明很好奇她到底要说什么,可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愿开口求她。沉默了片刻后,他不禁在心内腹诽道:要说便说,怎么还非得我点头才说么?

辰鱼听了这话,又轻笑道:“郎君,奴知道你恼我,你要是想听呢,就点个头,奴就说。”

又抬眼看了他一眼,只见邱长卿神色仍是一派漠然,唇角冷毅,一副受气小公主的样子。

“哎,郎君不想听,那便罢了。”

宋一和裴旻两人骑马,在轿子的一前一后,裴旻紧紧地跟着轿夫,心里却在猜测,轿内的两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裴旻心内的怀疑,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一直没有断过。只是心里总想着,不至于,毕竟邱长卿的家世,邱老爷子岂会由着他娶一个婢女呢。

可如今看来,邱长卿早就知道,辰鱼不是什么婢女,而是公孙府的小姐。难怪邱长卿对辰鱼从来不似对一个婢女该有的样子,即便他嘴上未曾说破,可他心里却分明是把她当做和自己一样的人看待的。

他眼下唯一可以希冀的,就是希望辰鱼不要喜欢邱长卿才好,如此自己还有一丝机会。

可转念又一想:人家家财万贯,风流倜傥,自己穷困潦倒,又凭什么和他争长短呢?

公孙辰鱼虽然坐在轿内,然裴旻离得近,加之此时尚早,街道上来往行人并不太多,喧哗声并不特别大,故裴旻的腹语,也被她听了大半去。

她不觉叹口气,眼下瞧轿内的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看上自己了。按说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他已经定了亲了。所以,这是一件天大的坏事。自己怎么可以破坏别人的因缘呢,这事是断不能干的。

想不到裴旻也喜欢自己,自己可是把他当师父看到的。如今这关系,就有些乱了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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