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唐宫魁伶(6)

作者: 木云木夕 阅读记录

公孙辰鱼忙追上去,变声道:“仔细着点,磕着碰着了,钱可就没有了。”

那领头的小厮果然放缓了脚步,吆喝道:“兄弟们,轻点,慢点。咱们走后面,莫叫双儿姐姐看到了。”

其他小厮纷纷应道:“是。”

“我家郎君他不是坏人……”宋一想替主子说几句公道话,话未及说出口,小娘子已经走进去了,立时不见了踪影。

宋一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匾额,上面写着“公孙府”三个字,暗暗记在心里。随后快步往回走。

折腾了一日,白若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公孙辰鱼变声叮嘱那伙小厮道:“你们要发誓,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否则这剩下的钱,就别想拿了。”

众小厮哪里会和钱过不去,纷纷指天发誓,领了钱,一溜烟散了。

三人又换回了各自的衣服。

受伤的是白若兰,只是她原本就病重,成天躺在榻上,盖着被子,别人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眼下除了好好将养着,也没有别的法子可想。

乔鹿将熬药的炉子拿到了自己屋里,每日给白若兰煎药、送药。

白若兰气色倒也渐渐好了些。只是仍很虚弱,也时常会腹痛发作。可见那董大夫说得很对,要根治,还得请沈一融来看。

公孙辰鱼想着,虽然主母韦碧云说过,不让请大夫进门,然而,也许可以让沈姨父给阿娘抓药,偷偷带进府来。

第5章

却说宋一到董大夫医馆前牵了黑马,仍骑了马,去追赶那白衣郎君。

原来今日那白衣男子是赶去参加长安城中贵公子的一个樱桃宴会。

宴会的地点是在城南姚府的别苑,那里有一个偌大的樱桃园。

樱桃是现摘的,到场的都是长安城非富即贵的世家子弟。

食案前不仅有银盘装着的小火山一样的樱桃,更有玉碗盛着甘冽清甜的甘蔗浆。还有各色精巧的糕点,美酒佳酿。

宋一一眼便找到主子的座次,悄悄走过去,附耳说了些什么。

白衣男子眼角涌现一丝有趣的神情,道:“宋一,坐下。”

宋一闻言,也不推辞,就在主子的旁边乖觉地跪坐了下来,小心地挑了几颗樱桃吃起来。

一旁坐着一位俊俏的公子哥,眉目如画,却是宋一以往没见过的,只听他笑着道:“邱郎君,你对你家仆人真好啊。”

听声音更是阳刚不足,却是有些柔媚的。

宋一悄悄打量了他一眼,只见他生得也是阴中带柔,天然一股风流,通身皆是阳刚不足,脂粉气有余。

白衣男子举起酒杯,笑道:“姚郎君,见笑了。宋一与某的情谊自是与旁人不同,他原是打小与我一块长大的。”说着一气喝干了杯中的酒。

那姚郎君笑道:“原来如此。”也陪着把杯中的酒喝尽了。

他显然是不胜酒力,脸上已经出现桃花般的红晕,坐姿也开始凌乱不堪起来,呵呵傻笑起来。

宋一小声嘀咕道:“郎君,姚郎君醉了。”

邱郎君目光清冷,冷眼打量了姚郎君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小声道:“我们该走了。”

正说着,姚府的嫡孙姚凯走了过来,他扶起醉酒的姚郎君,怜惜道:“堂弟,你不能喝酒,偏还喝这么多……”

姚郎君笑道:“我没醉……我只是头晕罢了……哥,你别管我……我高兴……”

突然,姚郎君“哇”的一声,朝姚凯吐了一身。

姚凯无奈,但却并不生气,和旁边一个身形单薄的青年仆人扶起他来,道:“我不管你,谁又来管你呢?”又冲着邱郎君道:“长卿兄,失陪了。”

邱长卿眼角堆笑,不以为意地笑道:“姚兄请自便。”

那姚郎君又回头,冲邱长卿傻笑道:“邱郎君,你且坐坐,我就来的。”

邱长卿嘴角一扯,闪亮的眸子没有一丝情绪,仍是孤傲地端坐着。

宋一又吃了好几颗樱桃。

原来这白衣男子正是长安城首富邱阳雎的嫡子,名叫邱长卿的。他一贯清冷,此刻见姚凯扶着堂弟去房内休息,他便也起身,与众人道别。

宋一马上抓了两把樱桃,放自己的布袋子里,跟着起身。

邱长卿看着宋一这吃货的本性流露,不禁嗤笑了一声。

两人一起骑了马往家去。

邱长卿在马上问道:“你说那小婢女还不死心,还想让我跟她的主子道歉?”

宋一轻声道:“嗯。她还说,道了歉就能把钱还给郎君……”

邱长卿笑道:“还钱给我?我像是缺钱的样子吗?她这么说,未必不是打定主意我不会道歉,所以使得心机罢了……”

宋一想了想,道:“她不像是这种人……”

邱长卿冷笑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才见她多久,就知道她不是这种人了?你终究还是识人不明啊!”

宋一无言以对,心道:她原说你不是好人,你又来说她有心机,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日清早,公孙辰鱼又穿了乔鹿的衣服,戴着帷帽,一个人出发,去了沈府。

常悦影和二女儿沈静姝在前殿做女红。

沈青石在前殿陪她们呆了一会儿,便说家里太闷,要去东市红衣裁缝铺,去找他大哥沈延清。便骑着马出门了。

常悦影看了一眼女儿绣的绿梅花,突然大声责骂道:“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针脚要细要密,你瞧你这绣得是个啥呀?这能看吗?”说着拿起小竹篮里的剪刀,“咔嚓”一声,把女儿绣的手帕给剪坏了……“重绣罢……”

沈静姝心里的火苗蹭的一下燃烧了起来,可她却忍住了,没有发作。

而是安静地收起已经被剪碎的手帕,重新拿一块帕子,从头开始绣花。

甚至,她脸上还挂着一丝顺从的微笑。

公孙辰鱼进来了。

常悦影一看是她,便想:怎么又来了?随之悄声叮嘱沈静姝道:“一会儿不要答言,听见没有?”

公孙辰鱼听后,仍笑着望向常悦影和沈静姝,并走来打招呼,见礼毕。

公孙辰鱼道:“姨母,沈姨父在家么?”

常悦影正要说“不在”,岂料沈静姝抢道:“在家。你家谁病了?”

公孙辰鱼便把母亲病了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说明今日的来意。

常悦影听说夫君不用和白若兰见面,就放松了警惕,道:“你沈姨父在药房呢。”说着叫了个婢女领她过去。

公孙辰鱼刚出去,常悦影就低吼道:“你一定要和我作对是吗?”

沈静姝冷笑道:“不敢。儿不过是告诉她阿耶在家,这怎么就成了和阿娘作对呢?儿不懂,请阿娘明示。”

常悦影气得说不出话来,走了出去。

沈静姝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从小到大,阿娘就总是为了白姨母而和阿耶玩心计,她虽然小,可这点子事,闹了十几年,她又怎么会猜不到?

公孙辰鱼见到沈一融,见礼毕,忙说明了来意。

沈一融听说,便猜到了她们昨日来的意图。忙问:“你阿娘平日里有什么病症没有?”

公孙辰鱼又把阿娘平时的症状细细地描述了一番。

沈一融捋了捋他的胡须,沉吟良久,道:“你阿娘的病症,很有可能是由于寒气侵入五脏,因而血气滞留,日久便成积块了,导致阴气阻绝于内,而阳气无法进来,阴阳处于暂时离决状态,所以剧烈疼痛。寒气侵入肠胃,厥逆之气上行,故而疼痛兼有呕吐。”

公孙辰鱼听了,忙点头道:“病症说得一丝不差,姨父果然名不虚传。”又问:“姨父,如何才能治好阿娘的病?”

沈一融微微一笑,道:“如果阳气能够复返,阴阳恢复平衡,你阿娘便好了。我开一张方子,这张方子你且收着。我给你抓几服药带回去,三碗水熬成一碗,每日早、中、晚各喝一碗,不出一个月即可痊愈。”

上一篇:章台街 下一篇:曾是徐徐抱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