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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魁伶(92)

作者: 木云木夕 阅读记录

“没什么关系。过去我和沈静姝一起在邱府学过一段日子,仅此而已。”

“可我听他说话的语气,我觉得他心里有你。”

“可我心里没他。”

“他好可怜……”

“梁芷,你到底是谁的闺中密友?净帮着旁人说话。”

“哎呀,我错了。我明白了。既然你心里没他,以后我会帮你避开他的纠缠的。”

公孙辰鱼搂住梁芷的脖子,神情放松了不少,撒娇道:“这还差不多。”

秦若嫣和沈静姝两人走在一起散步。

沈静姝笑道:“张野狐看上你了。你心里是怎么想?”

秦若嫣羞涩道:“我心里怎么想?静姝,你快别说了。我看不上他。你看他一脸村气。”

沈静姝盯着她的眼睛,白了她一眼道:“哟,你还嫌弃上人家了?人家怎么了?好歹也是首席乐师啊,难保他日后不会飞黄腾达,配你这个上优,并没有辱没你啊。你就这样狗眼看人低了?”

“话虽如此,他看着倒也实诚。可我心里想的,并不是他这样的……”

“我知道了。你心里想的,该不是我师父那样的罢?告诉你罢,你可别到处去说,我师父他心里有人了。你就省了这份心罢。省得到时候痴心错付。”

秦若嫣心内一惊,却红着脸分辨道:“谁说我看上他啦?他心里的人是谁?”

“好好好,你心里没有他。他心里装的是谁,只有他自己知道。反正,他是个痴情的,你最好还是不要考虑他了。”

姚灵受到如此羞辱,心中愤懑不平,她给姐姐姚玥写了一封信,告诉她在宫中所发生的事情,重点是告诉她,她的夫君和别的女人好上了。她和姐姐原本感情并不好,她一直嫉妒姐姐的嫡女身份。可如今,她受的委屈和姐姐的未婚夫扯上了关系,她觉得自己动不了他,也许可以让姐姐来想办法求祖父。让祖父对圣上施压,处置了邱长卿和公孙辰鱼这对狗男女。

赵夫人泡在汤池中,汤池内洒满蔷薇花瓣,贴身婢女司桃在一旁给她按摩。

赵夫人从水中起身,司桃赶紧拿浴巾给她裹上,一番擦拭之后,赵夫人终于披上了一层橘红色的薄纱,里面穿了件齐胸长裙。墨黑的秀发随意披散着,还沾染着些许水汽。

赵夫人伸出左手,司桃便知其意,立即将一根粗长的发簪送上,赵夫人把头发松松地盘成了一个发髻。赵夫人立在铜镜之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哀叹道:“红颜易老,任是谁也经不起这样漫长的等待呀。今夜圣上宣了谁侍寝?”

司桃手执铜镜,垂了双目,弱声答道:“是曹才人。”

赵夫人闭了双目,似有头疼之症,以手抚额,怒道:“曹野那姬这个贱人,居然敢戏弄本宫!还有张福那厮,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亏了本宫平日里许他那么多好处。”

司桃把铜镜收好,赶紧过来扶住赵夫人,柔声道:“夫人,您何必如此自苦?这些年,圣上宠幸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可真正能被留在身边陪驾的,并没有一人。您是太子瑛的生母,身份尊贵,何必与那普通的花花草草一般见识呢。刚才泡澡时间过长了,这会子头又痛了。赶紧喝碗热茶去去寒气。”说着命宫婢端了茶进来。

赵夫人坐在一张雕花紫檀木榻上,接过司桃递过来的茶碗,喝了两大口,轻笑道:“泡了这么久,倒真是渴得厉害。”把茶碗放在榻上的几案上,“你给我扇扇,这天怎么这么热呀?”司桃领命过来,拿着一柄芭蕉美人扇轻轻地扇起来。

赵夫人接着道:“司桃,你说得这些,本宫何尝不懂?只是这些年,圣上我这宫里来的日子有多少?偌大的兴庆宫,就圣上一个男子,本宫也就在一些年节上能看到圣上。本宫心里时时刻刻盼着圣上,可圣上的心里却从来没有本宫啊。本宫心里苦啊……”

司桃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圣上心里有谁,那都是要看运气的,这么些年,能宠冠六宫的也就武夫人一人而已。自家的主子虽然贵为太子生母,然倡优出身,论出身,确实是比不上武夫人的。夫人日日如此,自己也实在无法可想,为了哄主子高兴,她头一昏,就说了个后来悔之不已的主意:“夫人,谁说宫里就圣上一个男子的?眼下南苑里可都住着大唐最俊俏的郎君呢。夫人得空了,去瞧瞧一二。”

赵夫人一听,眼珠子一转,动了心思,嘴上却道:“小蹄子乱说什么?仔细我拔掉你的舌头。”

司桃赶紧跪下求饶:“司桃知道错了。司桃再也不敢胡说了。请夫人责罚。”

赵夫人轻笑:“罢了。起来罢。陪本宫出去走走。”

司桃赶紧拿了件披风给赵夫人披上,跟了出来。

南苑内,天气酷热难耐,年轻的乐师们都把睡榻搬到了院中央,吹夜里的凉风,好入眠。有些还光着膀子。王公公向来好色,因此并不禁止乐师们如此放浪形骸的作为。反倒说:“天气炎热,诸位只要不出院门,关起门来怎么着,都是可以的。只是不要闹到圣上耳朵里去就好了。”

年轻的乐师们得了这个说法,越发地散漫随意,穿得是越来越少,彼此间也不避嫌。

司空非披了一件单衣,就着蜡烛,在画扇子。邱长卿卧在临窗的睡榻上,一声不吭。他们虽然没有出去,门却是敞开的,窗户也开着,就是为了让晚风尽可能地吹进来。

司空非偶然抬头,看见王公公神出鬼没地出现在窗户旁边,正满脸春色地偷偷瞧着睡着了的邱长卿。司空非虽然唬了一跳,但他心里却明白,穿好衣服,走出来,向王公公作揖道:“不知王公公前来,有何吩咐?”

王公公侧身,对着院内的一片春色,笑道:“咱家前来,只是来看看你们住得可还惯?这天气酷热,睡得不好,怕影响接下来的排练。”

司空非笑道:“多谢王公公关怀。我们都睡得惯。”因又故意道:“王公公您看,长卿都已经入睡了。”

王公公果然假装无意间看了一眼睡榻上熟睡的邱长卿,只见他五官俊朗如画,身姿雍容,周身散发着一种逼人的魅力。良久,司空非这才故意打断道:“王公公?”

王公公心里有鬼,生怕被看出来,便讪讪地转身,道:“咱家还有事,先走一步。”

司空非恭敬送他道:“王公公慢走。”

眼看王公公走远,司空非这才转身看向睡榻上的人,突然邱长卿从睡榻上坐起来,摸到身旁的一把扇子,敲了一下窗外司空非的额头一下,“你干什么叫那老东西偷看我睡觉啊?”

“诶,你没睡着啊?你躺了一个时辰,一动没动,我就说你不像是睡着了的样子。果然,王公公是最好的武器,看你一眼,就能把你弄醒来。我看你还装睡不装了?”

邱长卿坐下,司空非也走了进来。邱长卿撒娇道:“渴。”

司空非赌气道:“渴你自己倒水喝啊。刚才打了我,头还疼着。”

“你不给我倒水,渴死我罢了。”邱长卿坐着,一脸无辜的模样。

司空非和他对峙了半盏茶的工夫,终于还是不忍心,又起身给他倒了一碗水,递过去。“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你的。”

邱长卿一口气喝碗了一碗水,又自己倒了一碗水,喝掉。“今年夏天怎么这样热?晚上我睡屋顶,你不要出声。要是有人来查房,你就说我去茅房了。”

“你又要去睡屋顶?不成。更深露重的,万一着凉了,生病了,可怎么好?你到底怎么了,胸中这样一团火焰灼烧你么?下课时,我和张野狐没见着你,你去哪儿了?该不是去找公孙辰鱼了罢?”

邱长卿笑笑,一脸无邪的样子,“多谢了。”

司空非知道邱长卿不愿说,他不好勉强。每当邱长卿提出任何要求,他总是无法拒绝。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是心疼邱长卿。司空非无奈地笑一声,“得,你不愿说,我不逼你。不过夜间屋顶上凉,你带件斗篷上去,不然我不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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