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破产权贵在一起的日日夜夜(30)
可惜李昭并没机会听到他父亲对他的评价,他正在为另一件事焦头烂额。
那就是前朝的人心。
无论诸位大臣对他服不服气,面子上总是过得去的,何况齐王难以再起,他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王朝的接班人,只是还有一个难以剜除的刺头。
那就是随王李琛。
李琛的生母是当今中书侍郎的亲妹妹,刘淑妃,家世显赫,她同已故陈后的性子相似,活泼果敢。因着母家,李琛在朝中也有不少支持者。
皇帝曾经很是喜欢淑妃,她还生育了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可惜淑妃被家里娇宠惯了,皇帝一生病她便躲得远远的,因此一直是俪妃在照料他。
李琛从不认为自己北征的失利是自己的过失,相反,他始终觉得李昭抢了他的功劳,坐收渔利。
因此自李昭监国以来,他便日日找茬,每日上朝都非要跟李昭找个不痛快才甘心,甚至扬言若李昭为帝,自己必反。李昭江山还没到手,对这个弟弟恨不能杀之而后快,可老皇帝毕竟没死,他实在不敢向李琛动手。
第29章 疯话
“陛下……不大好……没办法……”
我要死了吗?老皇帝朦朦胧胧里听着有人在说话。神志渐渐清明起来。
屏风外,是贵妃在与太医低声讲话。
“既如此,本宫只有一事相求。”
“娘娘请讲。”
“请太医为本宫制一杯鸩酒。待皇帝殡天之时,本宫亦能陪他一道。”
太医吓得跪倒在地,“这……”
“前朝也并非没有先例,这是本宫的意愿,照做便是。”
皇帝心神一震,扶着扶手艰难坐起,“丽如……你这是何苦?”
俪妃听到皇帝的声音,赶忙回到屏风内,强颜欢笑道:“皇上何时醒的?”
皇帝呆呆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你还年轻,人都有一死,朕知道你的心意,你好好活着便是。”
俪妃微微垂头,抹掉眼角的一滴泪,又笑道:“不止是因着皇上,妾更是因着自己,陛下有所不知,臣妾的身子,也是大不好了。”
皇帝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唤道:“刘聪!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抖着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娘娘……胃疾已入肺腑,怕是……”
俪妃平静道:“有劳太医了,你先下去吧。”
出身帝王家,自小看尽了人心冷暖,皇帝以为他永远不会为了一个人的生死落泪。
可不知怎的,看着眼前韶华将逝的女子,他竟也不自觉落下一滴泪来。
俪妃笑:“陛下可是因妾伤心?这是妾与陛下的缘分,当欢喜才是。”
“胃疾越久,痛入肺腑,倒不如早些解脱,也是妾身的福气。”
皇帝看着她,这几十年来,他从未像宠幸别的女子那样爱过她,她却永远乖顺的等在原地,而到如今,人生迟暮,她还守在他身边,生死不弃。
皇帝一瞬间心神大恸,他想像年轻时那样,亲吻她,抱住她,可是做了太久的天子,他早就忘了如何像寻常丈夫那样亲近自己的爱人。
皇帝叹口气,凑上前替她擦干净泪痕,又问:“谨儿这几日怎么样了?”
“他啊,国家大事有哥哥顶着,每日只知道读书练武,再讨些新鲜玩意讨您欢心。”
“朕听说,晋王府新添了个郡主?”
“正是呢,孩子才几日,陛下想看,臣妾让林氏明日抱了来”
皇帝:“府上人要生了,他倒是跑去突厥打仗,他就这么当父亲。”
转而又笑起来:“这倒是像朕,李成出世那天,朕也在替先帝打天下,回来才发现添了个儿子。”
俪妃也念起当年因生育长子而死的郑皇后:“郑姐姐什么都好,唯一便是命太薄。”
皇帝沉下脸:“可成儿这孩子,半点不肖他母亲。”
俪妃宽慰:“他自小没有母亲,也是个命苦的,一时犯错难免,陛下圈禁他几天叫他知错就是了,亲父子哪来的大仇呢。”
皇帝又道:“李昭这几天也越来越不像话。”
顾念着“越来越不像话”的李昭,歇息了一月余的皇帝终于决定亲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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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洛宅
洛峥在给师父写信,苏越在一旁视奸他。当然,苏越不会承认的啦。
苏越把一本本看过的正史野史依次序排上书架,这个长安临时的落脚点越来越有家的样子了。
把正史看遍,苏越也大致摸清了自己所处的历史洪流在哪一节,大周上承杨隋,开国皇帝名叫李骥,取代了李渊的大唐。
依苏越看,周朝的这几位皇帝,干的真心不如李世民武则天好。
洛峥停下笔,看苏越布置书房,有些吃惊道:“这些你都看完了?”
苏越洋洋得意:“那是自然,我看我马上就能出去开私塾了,你以后再凶我,我说走就走。”
这丫头学东西是真的快,想起她三岁诵诗经,这些好似也不足为奇。
但苏越那金鱼脑好似从不记仇,昨日还被直接气哭,今天又趴人肩膀上撒娇:“我想我妈了,咱们回去吧。”
“唐大人如今自身难保,这时候你回去,被有心人看见,又扣你个结党营私。”
苏越倒也不是真的不记仇,她只是还没有蠢到家,齐王暗害唐晟的事情在前,她心里明白唐家即便成功把齐王送上龙椅,也不见得是好事。
苏越喃喃:“魏王讨厌我爹,我也讨厌他。”
“随王小屁孩儿一个,根本当不了皇帝。”
洛峥微笑:“说的对,还有一个晋王。”
苏越绝望:“……被我绿了。”
条条大路通臭水沟。
苏越丧了会儿,又抻起脖子打洛峥的注意,“疏言,咱们这是把皇子得罪光了。”
洛峥:“那是你,我没有。”
“疏言”苏越给他捏肩,“要不咱们自己当皇帝吧。”
洛峥:“?”
“咱们这样。”苏越兴致勃勃,“咱们把那个傻缺随王扶上去,挟天子以令诸侯!”
洛峥拍拍她的脑袋,塞给她一本王莽传。
两人闹一会儿,门前的小厮来传话:“少爷,有位魏姑娘来找你。”
几个月不见,魏妍似乎有些发福,气度倒是更雍容了些。
皇帝一日不死,魏王无法替魏翰林翻案,更无法迎娶魏妍,因此魏妍虽是来了长安,依旧只能躲在暗处。
洛峥见她神色郁郁,也知道必定是魏王有所不顺:“这是出了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些苍蝇叫人恶心。”魏妍一下下敲打茶杯。“今日陛下亲政了。”
苏越的耳朵支棱一下竖起,万分关心唐晟能不能回来。
可惜魏妍无心关注她:“李琛当朝状告魏王失德,两个人在朝堂上吵了起来。”
“小孩子一样,很可笑,是不是?”
“李琛说魏王要造反,还说李成封锁长安就是早知此事,为了防魏王而做的下策。”
苏越:“……我真是小看李琛了,原本以为他只是个熊孩子,现在居然编瞎话都不打草稿,太恶毒了吧。”
洛峥:“这是疯话,陛下怎会信?”
魏妍苦笑:“陛下没有信,但大怒,要他二人都闭门思过半月。”
洛峥:“停他二人的职容易,可陛下的龙体……如何处理的了繁重国事?”
魏妍:“我也这么想,必定有人帮他。”
“我来也是想问哥,哥可曾见过晋王真容?”
洛峥:“并未。”
魏妍:“此事过于蹊跷,你我从小在长安长大,见哪位达官贵人都是稀松平常,唯有这位晋王,除了宫里的宗室,几乎无人得见,如今几位皇子都陷入麻烦,连豫王都不得不从中周旋,只有他置身事外。”
魏妍看向苏越:“姐姐应当是见过的,姐姐当真丝毫记不起?”
苏越弱弱道:“真的不记得了……”
洛峥:“你怀疑晋王从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