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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江湖·江中梅雪(10)

作者: 沉衍 阅读记录

浦玉向前一步:“德景棍……”

“当年确实有人来找我,按照破霜剑的样式做一把剑。”老不阚将几人请到席旁就礼跪坐下来。

“德景棍确实被林苍,也就是白姜拿走过一阵子,可白姜死亡的消息传开不久,就有人拿着德景棍和破霜剑来找我。”老不阚拂拂胡须。

“什么意思?”归雁问。

高不落言:“白姜死后,有人去杀了夏天云,却发现德景棍和破霜剑不见了,才会惶惶离去,以至于如今见了死者遗物会发怵。而偷盗者为了不被起疑心,就打造假的破霜剑,制造青玉箫与破霜剑双生双灭的谣言,在青玉箫被夏家人拿走后,假的破霜剑会因阴气破碎,也就会让江湖以为破霜剑确实不复存在了。”

“首先,杀害夏天云的是半惹囚再可能不过了,其次,那是块太好的玄铁,它完全可以不叫破霜剑,但是,它绝对是把让人爱不释手的杀人利器。”

“寒铁剑……是破霜剑吗?”浦玉皱眉。

“按丢失时间和寒铁剑出世时间来看,似乎是对的上的。”

“这么说,独孤奉延之所以看到青玉箫那么大反应,是因为江湖这把火终于要烧了,而且很快就要引火烧身”浦玉握了握腰旁的剑,皱眉问道。

“没错,整件事情就是这样,夏天云找到了德景棍,杀了白姜,之后玲门趁人之危偷了破霜剑,和德景棍,却发现德景棍常人无法操控,就送到了我这。而半惹囚又杀了夏天云,恐怕那时夏天云已经知道了是玲门的事,也算是给玲门除去了祸患,为了掩盖破霜剑被偷,和德景棍的辗转,玲门的人就来让我铸假剑。”

“高先生不知道吗?”则袖看向高不落。

“哎,当年师父并没有叫我掺和这件事,从头至尾,我也只是偶尔躲在门后猫两耳朵罢了。”高不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又沉沉的放下。

“我没什么大志向,有大事也不会叫我参加,但我也怀疑过寒铁剑的来历,但不敢过问。”高不落补充。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那个叫易君的三花客闻竟然没有卖这个消息,风雨阁的江海铜臭榜上,关于那些事标价足足要几百两银子呢。”墨锵锵感慨道。

“易君”

竹林道里,大雨磅礴之下,地上泥污如浆,他的鞋上因快速奔跑而溅上了污渍,这个速度绝不是旁人可比的,足有雁雀少年那般轻功功力。一身玄色青衣,头带斗笠,腰间的三朵银制海棠花在颠簸中发出清泠的碰撞声,在这大雨嘈嘈的雨雾里倒是格外动听,有些格格不入的,是花坠旁的荷包,绣的不是鸳鸯,是风雨夏荷。

身后是追杀者,他知道当年夏天云的事已经被莫名其妙的传开了。

六位浅色灰衣道长,头带斗笠,面带轻纱,衣带上是银制杏叶,长剑在雨中闪出刺眼的寒色,丝丝透着杀意。

六人迅速将其围住,他不动声色,握紧手里那把毫无装饰,却锋利无比的长剑。

雨与风骤然无声一般,一切在他耳边都开始安静起来。

他猛然踢出脚来,剑横着一劈,动作极其迅速!握柄旋转,绕着身子削挡一周,从手腕后绕出剑道,横冲直下,内力之气聚在剑头,还不等反应,剑柄出手,原来实气在尾,剑柄狠狠地戳中剑士胸膛……

雨还在疯狂的打在他的帽檐,面庞被雨气蒸的发白,他粗粗的喘了几口气,耳边的雨声再次聒噪起来。

竹林道里走进的柔山六士在他剑下竟然没有顶过五十回合就身首分离,这个叫易君的人,竟也头都不回的往前走去。

从此江湖上,这一代的柔山六剑士只生存七年就灰飞烟灭在了一个客闻手上,风雨阁而或江雪斋极有可能用一两句话就草草盖过第五代的江湖生涯,三天后,柔山将重组六剑士,再次踏上渡江湖的征途,死去的人将就此消陨。

这便是江湖,渡不过的人,生死不尽掌握不了,连记载,对于败北之人,多一个字都是浪费墨水,放在风雨阁,也是一文不值。

“柔山六剑士全死在竹林道了?”林琰一拍桌子站起身,他身穿灰纱衣,白大裳,长得可以说是眉清目秀,眸底星云。

“是,除掉夏家浦玉,恐怕要搁置一段日子。”手下林念躬身答道。

林琰看着堂檐外不见小的雨,叹口气,说:“把消息挂上,柔山六士五世全灭于江湖无名氏,还有,半惹囚不帮我们,就去找彼阎洞,六世柔山还不知水深不深,剑干不干净,别做那个傻子。”林琰皱皱眉头,转身离去。

“当初和易君打交道,说不上来,身上充满了戾气,和浦玉不同,不是煞气,煞气是冤仇太多,而戾气,说明这个人杀人不眨眼啊,可,我看他的剑似乎没见过多少血,毕竟,剑身或剑鞘,血腥味完全不冲鼻子。”墨锵锵吸吸鼻子。

浦玉掠掠袍子,转了转面前的茶杯:“说明他想要杀的人多。”

第12章 (十二)迷雾山重见初宣言

老不阚看向则袖,笑着拂拂胡子:“这位公子想必是竹子塘少主喽”

则袖伸手抱拳弯腰行礼:“在下竹子则袖。”

“不不不,你不姓竹子。”老不阚笑着摆摆手。

“在下父姓樊。”则袖笑着打扇。

老不阚笑着站起身:“那你母氏何人”

“……爹不曾教我,也不许我过问,只知娘亲在我出世后便死去了。”则袖的眸子猛然黯淡下来,那黑玉般的眸子里掀起难以遇见的悲怆的风。

浦玉看向则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老不阚笑着来回踱几步,挥了挥袖子:“这德景棍,我一般不给人见,放在这四周最高的那座雪峰之上,其寒气与雪的寒气幻化一体,烟雾出一个仙灵,守着这个棍子,等待有缘人到来。浦玉你可以带着你的朋友,去试一试,若是那个仙灵叫你拿走,你且又拿的走,就拿走去对抗破霜剑或寒铁剑,把江湖是非黑白再分出个生死善恶来,若是拿不走,从此就停止搅弄江湖的把戏,回到竹子塘,娶了心爱的女子,把那百余亡灵忘掉,把杀气洗掉,好好做竹子浦玉,夏葛两家的仇恨,将不再是你安稳自在人生的阻碍。”

转眼,就见亭后屹立着一座白雪封顶的高山,白雪正在阳光折射下往浦玉那墨玉般的眸子里投去迷人的光芒。

浦玉和归雁归雀一起进发,老不阚只引他们到了山下,三人就着脚下那条蜿蜒绵亘的小路往上攀了。

这山不算陡峭,但怪石嶙峋,灌木丛草也到处乱生,草木里究竟是花卉还是蛇虫不得而知,几人以剑做杖,徒足攀爬,却总觉得这山似是一直在脚下生长一样,始终停在半山腰,无法前进又无法后退。

归雀擦擦额头上的汗,问浦玉:“大哥,怎么回事,怎么觉着这山在脚底下长了。”

浦玉抬起头,看向那高耸几乎入云的山顶:“没有山会长,也没有山攀不到顶。”

“况且也没有这山。”

归雁笑着看了看浦玉,又扭头看向归雀:“归雀也是粗心,大哥早发现了,这山,来时根本就没有,溢华亭四处矮丘,突兀多一座那么高的山,你也不起疑。”

“刚刚老不阚来溢华亭前,先是用你内力摩擦这四周谷间的风流,来造出空谷回响之势,我就看出这老头恐怕把戏很多。”浦玉笑着继续往前走。

“他自从来到溢华亭,两袖刻意垂着不动,风也不易带起就说明里面有东西,方才我三人离他最近,他在与我们命令时一抖袖子,我便知道怎么回事。”

“对啊对啊,原来这一切都是幻象。”归雀又说。

“也不全是,山下都是真的,之所以我们以为我们攀不到顶,是因为我们已经到了顶,他用这个山丘做底子,从我们现在脚下往上,恐怕就是我们所称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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