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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江湖·江中梅雪(11)

作者: 沉衍 阅读记录

浦玉握了握手里的剑柄,仍然盯着山峰。

“那我们怎么爬上去呢?”归雁问。

浦玉没有说话,他一时也没有主意,瞅着山峰上徐徐飘落的雪花飞舞着,想起了老不阚的话。

山顶有个守护德景棍的仙灵,若是他愿意就可去拿走……

浦玉猛的一激灵,鼓足一口气,涌到喉腔,一下子喷薄而出:“仙人家!夏家人来看您了!”

当年的夏天云不就是拿走德景棍了吗,既然夏家的东西,还要夏家人来拿。

墨锵锵匿了下眸子,嬉笑着来到则袖身旁:“不如,我把这个短箭送你吧?”说着,从衣袖里拿出来。

则袖将头扭过来,从她手心接过:“这……有名字吗?”

“叫锵锵的箭。”墨锵锵双手背在身后,嗔羞狡黠的看着则袖。

则袖一脸疑惑:“啊?”

“它初来乍到,许多人不认识它,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锵锵的箭,这般,你便会一直记住我,就像记住明竹扇一样。”

则袖大概明白了墨锵锵的用意,笑着勾勾嘴角:“墨姑娘这是被在下给迷住了吗?”

墨锵锵眨眨眼,不像是羞,不像是喜悦,而是恼怒,她忿忿的是,他那烂俗的倜傥妓坊笑脸,分明是对她的亵渎而已。

她呢?墨锵锵呢?她可是一眼就看上了他,认准了这个人,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是他给她设下的陷阱,为的就是迷住她,等她来对他说一些羞耻之语,仿佛他也就得逞了。然而又怕那不是陷井,若不是,就说明他没有防备的时候就已经那么迷人,那这人岂不是墨锵锵的地狱了?果然她已经陷进去了,就因为那头一个眼神,他直勾勾的看着她,那如镜子,如云彩,如澄澈又混晕的傍晚天空的眼神,在她眼里,那是她见过最勾人的眼神,是最纯净的诱惑。

她一定是觉得自己完了,她一重一轻的转身大步离开,就是背影有些滑稽,也是后知后觉,连他的唤声也抛掷耳后了。

则袖看着她离开,歪了歪头,为什么要生气呢?

“先生要写什么”江岸冬瞟了一眼这青衣黑纱头带斗笠腰配银花的来者,发现江岸的杨树已经要钻苗了,远观已经有了绿意,江水也开始哗哗的流淌,有了莽莽生机。

这不是落木湖畔前的莽莽田野,曾被半惹囚□□,倒有几丝钢韧不屈的诗文里黄草该有的气节。

“风雨定江湖。”

这人声音嘶哑,低沉似吼。

江岸冬笔下一顿,直觉有一股怯味从脚尖直直的逼上心头,叫她刚拿起笔的手猛的一哆嗦,笔也凋落下来,划在她练色(中国传统色彩,大约在白色和米色之间,但偏冷色系)的春衣上,也没顾什么,直觉着跪着的上股一软,整个人向后一歪。

易君闷叹了一声,又发话:“有吃的没有”

江岸冬愣了愣,踉跄着站起身,推开门,穿过堂廊走去厨房。

不一会儿,她端来了一盘包子,将纸砚叠放在旁,将包子放在矮案上。

易君抬眼看了看她,低头将包子往他掏出来的纸袋子里塞:“你不怕我杀了你”

“第一个叫写这句话的人没有杀我,所以我有理由相信的二个,我方才也是被吓到了。”江岸冬挠挠脑袋。

“第一个是谁。”

他的语气极其平冷。

“浦……”她未说下去,这人打扮分明是个客闻,他来不是杀她,而是打听消息。

“客闻找消息都找到江雪斋了。”江岸冬笑着说。

“夏浦玉在哪”

江岸冬低了低眸子,又抬头:“毕竟我救了你一命。”江岸冬指了指包子。

易君扭了下头,又转回来:“江岸雪生前托付给他过什么”

江岸冬听到易君提到自己师父,心下又是一震,接着说:“我和这个房子,师父求这里只被当作民居,我,只是一个平民。”

易君冷冷一笑:“笑话,江雪斋是百年基业,你又大名带着江岸,怎么可能做的成百姓。”

这句话刺进了江岸冬的心,没错,她有她要守护的,她守护的人正在漂泊,她守护的事业正风中摇曳,她还在妄想宁静。

“师父确实如此说。”

易君幽幽的看着她,没过多久,起身离开了,她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光天书的事情,林商与白匙得到了光天书,根本看不懂,就是高善也没辙,除了他们,只有江岸雪看过。

“先生看过光天书”

“对。”

出去洗衣服回到家的江岸冬听到了门里的对话,年轻人的声音不知是谁,苍老的,是她师父。

“有个蒙面人逼迫我翻译光天书,然而我知道,这定然与夏葛两家的事有关,我就没有翻译,那人也奈何不了我……”

江岸冬看着易君离开,可自己竟还在发抖。

那是妙手堂的清牧师父。

妙手堂,天下医手集团,道姑道长,和尚尼姑,酒肉朋友潇洒快活之地,心里坐着仙人和菩萨,手里拿着银针和药草,眼里都是救死扶伤。此次前来,为首是一个尼姑和和尚,分别就是水袖轻灵带发尼姑清牧,金钩钓月僧济仙。

易君走的头都不回,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她又怎么会得到,在这江湖里的有几个可以得到,想到这,他的步子似乎更加理所当然的坚定。

第13章 (十三)明竹扇上显现夕月

随着夏浦玉的声音消失在云雾之中,一位身穿画着霜花白衣的长髯老人出现在那云烟之内。

他步伐轻盈,似是乘云而来,发丝柔亮洁白,更如是仙人临界。

“仙人。”三人拱手。

“不敢当,不敢当啊。”仙人笑着方步踱开。

“不知德景棍在何处”归雁上前一步。

仙人扭过头,笑说:“你们几个既然已经明白了这山水的奥秘,何苦再问我这德景棍在哪呢?”

浦玉低低眸子:“德景棍不在山上。”

仙人笑着走过去:“还是这位小兄弟聪明,知道山水是假的,那么老不阚的话恐怕也是假的。”

接着,他又拂拂胡子:“可,你又如何敢说德景棍不在山上呢,万一就在这呢?”

“既然在山上,还望仙人,带我们去寻来。”浦玉咧开嘴角,向前一跬:“是仙人自己说的德景棍在山上。”

仙人也笑起来,伸出手点了点浦玉的额头,往前走去:“既然是你们夏家的东西,就叫你瞧瞧,不过,拿不拿的走,还要看你的本事。”

果然,在云雾之后,有一块高有五尺的冰块,天上也下起雪来。冰块上放着一根玉棍。

浑身翠绿,成竹节状,质地如同绵软的潭水一般,浑厚丰满,首部有一根金黄色的穗子,上面缀的是如梅花一般的宝石。

德景棍浑身散发出的力量如同可以操控四季,有春日的骄容,有夏日的刚烈,有秋季的寒瑟,还有冬天的庄重和威严,像是下着淞江那场雪一般,壮丽,悲严。

正因为它海纳百川,拥有着玉器的寒和冰雪的壮,才会与破霜剑那般阴冷寒森的铁器有以寒克寒的功效。

“你知道为什么你可以拿起德景棍吗?”

夏浦玉看着手里德景棍的眼神移到仙人那枯黄年迈的脸上,这与方才的容光焕发截然不同,如同老朽,如同死去的人。

“它和你一样,承受的东西太多,背负的债太重,它和你一样要摆脱,也想对江湖说一句不服,也要和过去那些渡江湖的人一样,能穿过这片死海。”

“你若拿起它,就要完成它的使命,也要完成你的使命,你们二者为一,从此同生共死,而从此,你和你身边的人都会因为这个而不太平,你保护的了他们吗?”

“你到底是谁”夏浦玉转手将德景棍背在身后。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破霜剑与德景棍是相克,可结果是玉石俱焚或者谁死谁生,没人知道,全靠你的闯荡,去找钓月僧,给他瞧瞧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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