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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江湖·江中梅雪(27)

作者: 沉衍 阅读记录

“你要干嘛!”易芳立刻收手,愤怒的看着林念,汗从脑门往脸颊两侧滚流。暴雨的炎夏闷热难耐。

“你跟我们走,我放了她。”林念面无表情的看向易芳。

“你们要用我,去逼我哥交出光天书吗?”易芳冷笑一声,将长剑扔在了地上。拔出去的剑还不能强收回鞘。

“对。”林念点头。

说着,林念叫两人上前摁住易芳的肩膀,见易芳不反抗,才把江岸冬脖子下的剑放下。

“多有得罪。”林念握剑抱拳。

“你们不会放了易芳的。”江岸冬看着林念离开。

林念停了停脚步,应和了一声,跃下告辞。

江岸冬看着破碎的门板,和飞进屋里的雨水,那摊水正反照着黑漆鸦鸦的夜空。

她捡起易芳的剑,半天都没有站起来。头发从肩头滑下,烛火,屋厅,旧宅,屋顶的梅树枝,还有风雨,一切都像是定格在这一瞬,打破这个空洞的,是她发梢的抖动,和衣裙的窸窣。她肩头微微抖着,是雨水太凉,是自己无用。

说起来江湖上记载历史的记事先生,是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白发老头。没人知道他多大年纪,叫个什么名号,又是哪个地方的人。只是住在墨草河畔与莽莽平原之间的流火阁,风雨阁定期去拿史笺,没人见过他出门,甚至没人见过他吃饭睡觉。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外界之事的,也不知道他是抱着什么心情去把人们的生死写的平淡无味的。厮杀也就是一勾一描,墨与竹片啃噬而已。

“老先生。”林琰站在门外,轻轻叩了叩门。

“什么事”传来一阵不耐烦的询问。

“在下是风雨阁林琰,手里有份书籍,文字复杂,想请先生解答。”

都说光天书上的文字是夏商之时的文字,全天下只有记事先生认得这字。

话音落下半会儿,门被打开了。一个头发梳的光亮平滑,衣衫整洁的老头,皱着眉头走出来,拿过来看了一眼书名,又塞回林琰,怒斥:“你这后辈,逆势而行,拿着不该在你手里的东西跑到我这来,叫我也跟你往时流之上逆流寻死不成”

林琰听了皱眉,语气也不爽些:“先生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这不是我的东西,我既然得来,那就是我的。”

老头哼了一声,又吼:“你迟早丢了它,德景棍属于夏家最后还是要给他,光天书本就属于江湖,无论如何强行改变,时空都会如此转变,愚昧。”说完,就走进屋关上门,任凭林琰再叫,再也没有出来过。

“阁主……这怎么办?”林念上前。

这记事先生向来都是江湖各色人物尊敬不容侵犯的人,谁谁都要让他几分,就是吃了瘪,也要当蜜饯咽下去。

“不怎么办。”林琰甩了甩手。

武林盟主争霸这天,艳阳高照,霞光满天。四方门派武林豪杰齐聚竹子塘。有的人来是看热闹,有的是来试试手,有的想试探他人武术底儿,有的就是直奔武林盟主之位,还有的,就是心怀鬼胎,想得渔翁之利。

这看热闹的,当是妙春堂和鬼冥洞了。虽然如今成了死对头,但都是不愿多操心的主。还有就是天星照,一群道士是看淡名利为重,若是贪了什么,没私心也拦不住说道的嘴,不如不蹚浑水。而一些后辈晚生,就是来试试手,看自己武功到底如何,是个学习的地方。至于试探,便是柔山派和半惹囚了。对战,恐怕就是薄霏与柔山六剑士,独孤奉延与东方烟断了。东方烟断自然是柔山派掌门,人称烟里鹰。他的哥哥是云中鹤,东方云倾。许多年前弃武从医,放下了长剑,拿起了银针。在妙春堂前,江湖医馆叫回春斋,斋主,就是东方云倾。

这独孤奉延是使双锏的大胡子公,东方烟断是长剑,面对双兵器,就比较有压力,若是一头去挡其中一个,那另一个就无从下手。所以绝不能等着独孤奉延先出手。只要算错时机,就一发不可收拾。

“自从云中鹤退隐后,柔山真是一天不如一天。”落云笑着拂拂胡须,看了落雾一眼,笑着说。落雾点点头,指点着东方烟断,对归雁归雀讲:“你们看,虽然柔山掌门接住了招,上身是攻守都有,可脚下却是节节败退,这与鬼见怜的循序渐进的诱敌不同,他这是真气上流,底力不足。”

归雁归雀点点头,认真观战。

最终东方烟断果然败北,这也是意料之内。柔山派最厉害的并不是掌门,而是六剑士与云中鹤。只是六世六剑士初出茅庐,与薄霏的对战明显吃力,云中鹤又早不知影踪,柔山又遇瓶颈。

经过几轮车轮战,最后留下的,是天星照,风雨阁,彼阎洞,半惹囚,竹子塘。

最叫人来兴趣的,就是夏浦玉和白匙的对垒。夏浦玉手里的剑换成了德景棍,白匙手里依旧是绕指花。

第31章 (三十一)非敌莫友恩仇爱恨

 “可惜了啊,不是寒铁剑。”浦玉笑着把德景棍搭在肩上,斜目看向白匙。

“难不成,我的绕指花不值得你出手吗?”白匙来回踱了两步,运气一甩,一只绕指花脱手而出,旋转着扫着空气飞向浦玉。浦玉反手一横德景棍,打到了一边。这边白匙一收力,迅速收回绕指花,转身快步来到近处,展开攻势。

浦玉不示弱,只是德景棍不适与小兵器对打,或者说他还没有用的十分灵活,于是乎,招式看起来就有些施展不开和僵硬蛮力的模样。

白匙运力将武器绕着浦玉周身,打算破开浦玉的防护气罩,冲进他的身体,却发现他周身都有真气流通,像是各各力道都畅通无阻浑身没了穴脉筋骨一样,叫人匪夷所思。

就这会儿,浦玉也谨慎起来,等待时机一到,反身绕腹一转,撕开了绕指花的攻势,将绕指花反弹而回,搞得白匙险些被自己武器所伤。叫台下的前辈们看的入迷又感叹。

“可真不愧是德景棍,被铁器所划却不留痕又能伤到铁疙瘩。”落云眯着眼瞧,不由感慨。

“也没想到,大哥竟能那么快就用上手了。”归雀对归雁道,言语中透着欣喜之音。

“绕指花是什么铁,怎会有那山顶寒铁之厉,终究不是德景棍对手。”独孤奉延摇摇头,继续看着。

“能和德景棍对抗的,在我这。”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隐在空中的风声里飘荡而来。

说话的人站在房顶上,头带斗笠,腰别银花,银花旁是一个香囊,开着残荷,引着孤蝶。微风带起他的衣边,他身后背着一把剑,手里又握着一把剑。他没了光天书,没了易芳,还有寒铁剑。他依旧有资格报仇。

他的杀气也比上一次更加浓重,像是一朵乌云从屋顶升起,飘到天空上,电闪雷鸣。

宋鸿春握了握□□,站起身,看了一眼远处的高荀,没有动手。

就这时,易君腾空而下,脚尖落地,浮起一层轻尘。

“果然来了。”高荀打开扇子,摇了一摇,笑着看向易君。

易君走上台子,看向浦玉:“这与德景棍对垒,还是寒铁剑为妙。”

白匙看了易君一眼,还未防备,就被易君一掌推下了台。

白匙捂着胸口站起,此人杀气浓重,眼底阴郁,气力十足,白匙不是好欺负的,就是冷不丁一掌,换一个人也不会把她弄得狼狈,看来浦玉是遇到了个了不得的对手。

“夏浦玉!”白匙叫了一声,没有说下去,她没什么说的,也什么都不该说,他若是倒在这,整个江湖就会少掉一个对手。可,她为什么还是叫了他一声。还记得在花县,他走时身影留在门廓的最后一缕黑烟。那是什么样人的影子,才能在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的心里挥之不去。别了传说里的夏光庭,又有了一个走出文字戏画里的夏光庭。只可惜,她不是白日,连敌人都不是。那他的白日是谁呢?白匙想起了江岸冬,低了低眼皮,她又算个什么自己竟与她比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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