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别来无恙(100)

礼貌也象征着距离,庄凡心握一握拳头,咽下一丝挫败感走过去,主动道:“一楼只有客厅厨房,要不去楼上参观一下?”

拾阶上楼,他讲笑话放松气氛:“圣诞节那晚喝太多,我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顾拙言却没笑,落后两阶,闻言条件反射般抬起手,在庄凡心后方做了个保护的姿势。

二楼两间卧房,床摆在偏小的次卧里,拾掇得很整洁,瞩目的是墙上挂着一把吉他,貌似是新的。

庄凡心摘下来:“前天刚到货,我忙着收拾,就直接挂起来了。”拎到顾拙言面前,“你现在还弹吉他么?帮我调调弦?”

顾拙言接住坐在床尾,工作忙,许久没弹过了。调好弦一拨,是把不错的吉他,他不经意地问:“挂墙上做装饰么?”

庄凡心没做声,从抽屉中拿一只拨片,夺回吉他抱住,冷不丁地开始弹奏一首曲子。他流利,熟练,眉目间都是游刃有余的自在。

顾拙言微微吃惊,垂眸观察庄凡心的手部动作,一点也找不出当年的笨拙样子。一曲结束,庄凡心按住振动的琴弦,小得意地问:“还行吗您觉得?”

“好听。”顾拙言如实答,“什么时候学的?”

庄凡心说:“刚出国那年。”咬字很轻,怕一不留神触碰到什么。

主卧很宽敞,但已经塞满了,一整面墙摆着各式花架,郁郁葱葱的花草一直蔓延到阳台上。屋中央是一个又宽又长的实木桌子,充当工作台,桌面一分为二堆着布料和画具。一只画架站在墙边,半身模特竖在一旁,角落则搁着一台缝纫机。

顾拙言瞧着新鲜,拿一片布料摸了摸,转身又去看花,他还记得庄家的花园,继而想起那一捧闹心的玫瑰。

踱步到阳台上,阳光很暖和,他在双人藤椅上坐下。一折纸从裤兜里露出来,他掏出递给庄凡心:“你的,上次小温落我车上的。”

庄凡心抖搂开,原来是七号岩芯的设计稿。他挨着顾拙言坐下,很近,像曾经一起坐公交车,也像午休时一起坐在最后一排。

谁也没有说话,满身阳光热烘烘的,庄凡心如被炙烤,探出手,游丝般碰到顾拙言的袖口。他悄然又大胆地向下,触及那手背,指尖摩挲那肌肤和血管……一把抓住。

他的手掌小一号,无比怀念顾拙言用手掌包裹他时的感觉,陡地,顾拙言将手抽走了,他不死心地追过去,还想再抓一把。

“给我……”庄凡心扭了头,歪了身,几乎倾靠在顾拙言的手臂上。他如愿抓住顾拙言的手,紧握着,近乎发抖地想要进一步扣住十指。

顾拙言挣不开,偏目瞧他,似嫌弃似好笑地说:“哪有你这样追人的?”

“那怎么追?”庄凡心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从前是顾拙言追他,他真的不太会,五味瓶莫名打翻一味,“那你和其他前任谁追谁?他们追你,怎么追的?”

顾拙言说:“至少不是送花,太土。”

“……那送草啊?”庄凡心忍不住抬杠,却也来了气性,“你以为我就会送花么?”他松开手起身,顿时像个教导主任,“给我站起来。”

顾拙言还没反应过来,被庄凡心拉扯起身,推回房间桌旁。庄凡心仰脸望他,方才的气势全无,温柔到黏人:“我要给你做一套衣服,打上我的标,标上绣我的名儿。”

顾拙言吃软不吃硬,故意道:“做得不好,我可不穿。”

庄凡心抿唇轻笑,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他也许做不好饭,怎么会做不好一身衣服。从桌上抽一条软尺,捏着绕到顾拙言的背后,“先量量尺寸。”

一头按在左肩,抻开,另一头按在右肩,记好肩宽,庄凡心测量顾拙言的身长。逮到机会,捉着对方的手臂拧过来,面对面,他靠近半步,伸手环住顾拙言的腰身。

只瞬息之间,庄凡心松开手,软尺勒住那腰,再一寸寸向上移至胸口。腰围和胸围量好,他不动声色地再近分毫,眼前是顾拙言的喉结,在滚动,暴露了紧张。

“就快好了。”庄凡心说,“再量一下颈围。”

买衬衫要知道颈围,顾拙言说:“我直接告诉你——”

“不用你告诉,我自己会量。”庄凡心狡黠地打断,抬起双手,将软尺从顾拙言的颈后绕一圈。量完仍不松开,紧攥着尺子用力下拉,迫使顾拙言慢慢躬身。

庄凡心仰脸,清淡的呼吸吹拂,白皙的面皮洇出一团柔和的粉色。“拙言。”他小声启齿,从对方进门便涌来的心慌感弥久不散,“能不能预支一个拥抱?”

顾拙言撇开目光:“我饿了。”

这是拒绝的意思,庄凡心置若罔闻,松开软尺,手掌朝下拢住顾拙言的侧腰。没人比他更了解,顾拙言的腰很敏感,从前他坐在单车后座,顾拙言都不叫他乱碰,只让他环着胳膊摸一摸腹肌。

还有荒唐温存时,他每每受不住,哭得字不成句,便用双膝夹着顾拙言的侧腰摩挲,本在求饶,却换来愈发凶猛的顶撞。

庄凡心按压掌下的肌肉,骗子似的哄道:“就抱一下,马上给你做饭。”

顾拙言咬着牙冠,半块身体都被这姓庄的折腾到酥麻,他放松了意识,胸膛一暖,庄凡心已经投在他怀里,脸颊拱进他的颈窝。

一阵阵嗡鸣,顾拙言抽空了灵魂,任由庄凡心抱着。

隔壁传来窸窣的声响,紧接着是狗爪子踩在地板上的动静,嗒嗒及近,邦德慢吞吞地出现,它擅自上了床,打了滚儿,此刻嘴里叼着在被子下发现的玩具。

顾拙言看向门口,盯着那只很旧很旧的蒙奇奇。

“你……”

庄凡心懵然道:“我再抱五秒,就五秒。”

忽然间,顾拙言抬手按住他的后背,轻得不似回抱,但隔着衣服却烫得他一颤。

第70章 谋杀初恋啊!

脊骨处的手掌无疑给了庄凡心鼓励, 他抱得更紧, 闭合双目镶嵌在顾拙言的胸口, 整个人痴迷又贪婪。

如果时间能静止就好了。他想。

五秒延长至十秒,再延长至十五秒,彼此的胸膛被焐热, 庄凡心松开手时极为不舍,手掌贴在顾拙言的身体上划了半圈。那软尺还挂在顾拙言的脖子上,庄凡心取下来, 转身趴在桌上记好对方的尺寸。

余光瞥见狗影, 庄凡心扭脸看清狗嘴里的蒙奇奇,双眼圆睁, 撂下铅笔冲过去:“松口!邦德,快松口!”

邦德松开嘴, 自知犯错,夹着尾巴溜之大吉。庄凡心把蒙奇奇捡起来, 本就是十年前的旧物,让犬牙叼了叼,小衣裳破开好几道口子, 瞧着愈发寒碜。

他第一反应是找针线包, 转过身,顾拙言已经走来他身后。

二十七岁的男人,卧床上搁着玩偶,这比扒光衣服被人瞧还难堪,偏生还面对送玩偶的当事人。庄凡心厚着脸皮求牵手、求拥抱的时候没害臊, 此刻拿着蒙奇奇,不禁面上开花,一片红粉。

方才便瞧见了,顾拙言明知故问:“是我抓的那个?”

记忆回溯到当年,电玩城,顾拙言臭显摆抓娃娃技术,抓了一堆,这只蒙奇奇送给了庄凡心。打那时起,这只满脸雀斑的猩猩就长在了庄凡心的床头,从榕城到洛杉矶,到每一处地方,直至现在的新家。

庄凡心点头承认:“是你抓的。”

顾拙言又问:“你一直留着?”

娃娃机里的东西,做工很粗糙,谁会国内国外始终带着。“没有坏,扔了怪可惜的,还污染环境。”庄凡心解释,越轻描淡写往往越心虚,越嘴硬,“反正也不占地方。”

顾拙言眼明心亮地瞧着,走近一步捏住玩偶的另一只胳膊,说:“现在坏了。”他拽一拽,“我看可以扔了。”

庄凡心倏地夺回去,为这么个玩意儿和顾拙言对峙,三五秒钟败下阵来,灰溜溜地缴械投降:“我一直留着,说明我舍不得扔,你非拆穿我么?”

上一篇:尽欢成雪 下一篇:恶霸和小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