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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遍是桃花水(21)

许是因为有了些许内力撑着,吴柏桦看似好了一些,对着谭虎居然流下了泪来。

吴柏桦说道:“大人,家父,家父死的冤啊。”说着,摸摸胸口,“我本有家父书信一封,要交予通判于大人。我本想先投奔邹大侠再作打算,可恨我实在太无能,走到临县被人伏击,书信也被歹人夺了去。我不曾看过书信,不知其内容,只知,信中所写有害我吴家的罪魁祸首。我出不去临县,我又担心家父。便趁夜赶回。不料,家中竟然……”

“慢些说。”陆离给他喝了一口水,顺顺气。

“图,还在家中。”吴柏桦倒着气儿,说。

吴柏桦双眼涣散,老郎中惊道:“快,他快不行了。”

谭虎急忙将吴柏桦抱在怀中,“吴沈未曾提过贼人的名字吗?一点暗示也可,快想想。”

吴柏桦张张嘴,无声无力,谭虎便低下头,将耳朵靠了过去。

最后一句话,吴柏桦在谭虎耳边说完。

家仇未报,死不瞑目。

然,谭虎听完他最后一句话,竟然是瞠目结舌,面色惨白。

“老郎中,快看看吴柏桦!”陆离急道。

老郎中观看一番,遗憾地摇摇头。

陆离心中闷痛,咬紧牙关,忍耐着。

突然,谭虎再看陆离的眼神,十分狠辣。陆离察觉到他的敌意,不禁纳闷,“谭捕头,为何这般瞧我?”

“你……”谭虎顿了顿,“陆捕头,你我虽第一次共事,我谭某的名声好歹也是在外已久。虽说不上侠肝义胆,可眼睛里也揉不得沙子。”

什么意思?陆离愣了。

谭虎慢慢放下了吴柏桦的尸体,冷声道:“安葬他吧。至于陆捕头,好自为之。”

言罢,谭虎起身。

陆离气急,质问道:“莫非,吴柏桦方才说得是我?”

“不是你。但,所去不远。”

这一招,着实让陆离措手不及。如此一来,更不能让谭虎离开。他上前一步,说道:“还请谭捕头将吴柏桦最后遗言一字不差地说上一遍。”

谭虎闻言怒目圆睁,“我劝你多行善事,莫要等我砍到你头上,再来后悔。”

眼睁睁看着谭虎离开屋子,陆离愣在原地,久久难以平静。

谭虎这一走便没了踪影,陆离走到院子里大声叫来两名衙役和师爷,吩咐吴柏桦的身后事。随后,压低了声音,对师爷说:“出殡前,请仵作验看吴柏桦尸体。不要声张,谨慎行事。”

师爷看得出陆离有多担心,当下保证会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转回头来,陆离又叫来两名捕快,吩咐他们暗中保护老郎中。

安顿好衙门内的事物,陆离牵了一匹马,赶往沈家废宅。

看守废宅的衙役告诉陆离,方才谭捕头又来了,在里面待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走了,走得时候两手空空。

陆离点点头,快步走了进去。不消多时,抬着娃娃的摇车回来。

衙役还纳闷,“捕头,您这是作甚?”

陆离的神色沉静,将摇车放在大门口外,什么都不做,只是低头看着。

衙役心里发慌。眼前的捕头还是他熟悉的捕头,可熟悉的感觉中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衙役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上前一步,想说上几句话,缓解缓解气氛。

还没等衙役开口,陆离猛地抬起一只脚,照着本就快散架的摇车狠狠踹上去!

“捕头!?”

“转过身去。”陆离沉声道。

衙役挠挠头,无奈之下只好转过身,背对着陆离。

陆离蹲下去,在七零八乱的摇车中翻找起来。衙役只听到一些声响,看不到陆离在做什么,心里好不着急。

过了一小会儿,衙役听到了陆离的脚步声。

“捕头?”

陆离已经翻身上马,对衙役说:“收拾干净,你就回去吧,最近几日留在衙门内,不可外出。”

这是玩得什么把戏?

作者有话要说:

头好疼

滚下去了

争取多更新

追时间轴的表急,会更哒。

第19章 头七回魂夜,废宅起北风

陆离催马疾行,一反平日里不扰民的做派,专挑些人多热闹的街道走。惊扰到一些镇民是必然的,不少人窃窃私语,陆捕头这是怎了?有什么急事?

陆离心知,有些事急不来,要稳稳地行,要一步一步地来。光是这一路,已有数人暗中跟着,或藏于镇民之中,或藏于屋檐之上。目光如影随形,紧紧地黏着背脊。

思及至此,陆离在心中冷笑。那些人有什么得罪不起的吗?

既然被我抓住了小辫子,就莫怪我手狠,连根带泥,将你连根拔起!

少言寡语的人,并非一副冷漠心肠。

亲眼目睹了吴柏桦的死,那一刻陆离忽然想到:如果吴沈家的娃娃是唯一的存活者,那吴沈一家人的遭遇,究竟换来了什么?

吴柏桦不是吴沈亲生子,被更夫孙玉推出去的那一晚他本可离吴沈家远远的,可他偏偏回来了,断送了自己一条性命。

吴柏桦再醒来,未提及一句娃娃是否平安,这不合乎常理。想必,他已知身在衙门中,更知衙门内有细作!

那时,陆离站在房中,看着吴柏桦在谭虎耳边留下遗言。猛地想起,更夫孙玉为何而死?又是谁杀了他?大人为何不告而别?为何半句叮嘱都没有?

所有的关键之处都在吴沈废宅,在废宅内娃娃的摇车上。

再拖下去有弊无利!

陆离骑着马离开了镇子,到了驼峰山脚之下。下马左右看了看,稍作停顿才开始上山。

未申交替之时,山上片片灿烂阳光,照得树木翻出绿油油的光泽,几只小野兔蹦蹦哒哒地从草稞子里跳出来,被陆离的脚步擦到,却没有逃开。陆离蹲了下去,摸摸小野兔的耳朵,再拍拍它的Pi股,小野兔甩甩头,蹦蹦哒哒地回了草稞子里。

陆离抬起眼,望着十丈开外的土地庙。

孙玉的尸首早已被仵作带回去,此刻,土地庙只剩下大半面倒塌下来的墙。陆离在那半面土墙下挖了个坑,埋了点东西,匆匆下了山。

第一站,驼峰山土地庙。

第二站,更夫孙玉屋子。

屋子里弥漫着潮湿的汗臭味,陆离蹙蹙眉,开始翻找起来。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陆离终于在一堆看似破烂的东西里找到了火折子。

这等简陋的火折子才是孙玉用的。陆离将火折子收好,离开了孙家。

第三站——仵作房。

吴沈家十几口人的尸首以转放在郊外的冰窖内,仵作房中只剩下孙玉的尸体。老仵作不在,小徒弟正在书案前写写画画。

陆离问小徒弟,可知孙玉怎么死的?

小徒弟放下笔,言道:“可不是被砸死的。”

早些时候,老仵作便说,看孙玉尸体状况十成有九成并非压塌而死。经过仔仔细细的验看,仵作也有些狐疑了。

小徒弟挠挠白静静的脸蛋儿,说:“师傅说孙玉该是死于中毒,可这毒既不是吞下去的,也不是外伤所致。”

陆离何等聪明?当下便问:“如同毒物自行钻进了孙玉的体/内?”

“正是如此!“小徒弟惊呼。

陆离回头瞥了眼里间的尸体,转回头来,低声问道:“可知何处中毒最深?”

小徒弟咂咂舌,伸手在陆离的心口上点了点。

陆离心下了然,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到了酉时,镇上不少人都知道陆捕头这一天忙得紧,时常在闹市上催马疾行。大家都纷纷猜测是沈家的案子有了眉目,故而陆捕头才会这般焦急。可为何不见梁大人呢?

虽然梁大人无能了些,但吴家案子如此重大,他老人家为何不露面呢?这时,有人偷偷说道,听说梁大人根本不在镇上。

于是,有人嫌弃道:“要说梁大人真是好命。明明草包一个,却找到陆捕头这样的好捕头,若是没有陆捕头,梁大人可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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