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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白(6)

作者: 炫然琰 阅读记录

孔浮白进了房间,忍了一路的鲜血终于吐了出来,手上鲜红,他靠在门上闭上了眼睛,从脖子上拽出一个玉葫芦,从里面倒出最后一粒红色的丸药来,含在嘴里,翻江倒海的胸腔终于平静了下去。

“师傅......”好像刚才那一口鲜血把心肺也吐了出去,要不然为何这躯壳如此空虚呢?

白色的信鸽落在窗棂之上,一双玉手将那纸条取下,站在一旁的人逗弄着手腕上的黑蛇,手指在信子之间来回晃动。突然手被咬了一下,他责备地看了一眼黑蛇,手轻轻拍在它的头上,那蛇从他手腕上落下,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没了气息。

“养不熟的畜生。”那人从手下的手上接过纸条,“多少日来着?”

“回禀三王爷,今天是第一千三百四十五日,距太子暴毙还有十五日的光景。”紫衣女子回到。

“嗯,老皇帝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弟弟了。我的小幻夜也快回来了,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儿了。”

岁宴几人赶在南瘴城门关闭之前到了百越将军的府上,将皇上的圣旨带到,从此世上再无百越将军,只有百越王,本朝第一个异姓王。

“臣叩谢皇恩。”百越王接过圣旨,将岁宴等人安置好,手下的人也跟了进来。

“可探到那孔浮白到了哪里?”这圣旨于他如草芥,他随手扔到了火盆里烧了,于他而言这天下他没有兴趣,他只是不喜欢把这南瘴之地交由他人之手罢了,什么王爷不王爷的。

“回王爷。”

“还是叫我将军,这称号听着别扭。”

“是,回禀将军,那孔浮白现住南乡客栈,随行的好像还有一个瞎子,应该就是他的师父谢安衢。”晨风继续说。

孔浮白根本不会想到那广目山庄的少庄主做的是两头的买卖,这边早就将那昆山玉带了回去,把他的身份透露的清清楚楚那边却抛了一个根本空诱饵,可怜孔浮白聪明一世,却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口中餐。

“晨风,你说那孩子会怎么来找我?”百越将军饶有兴趣的问。

“属下愚钝,还请将军明示。”晨风说。

百越王踱步到门外,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说不定那孔浮白早已来到了我府中。你可知尘梦山缘何叫这个名字?”

晨风摇摇头。

“前尘一梦,这尘梦山的功夫神鬼莫测,听闻最小的弟子练就了一身媚术,能让女子失心,男子丢魂,将军我花名在外,满肚肥肠,定是个酒色之徒,对我稍稍施展点媚术可能就会逼我就范。”百越将军返回了屋里,躺在床上,隐匿了一身的内力,等待着上钩的鱼儿。

第6章 第 6 章

谯楼上的更巡拿着淡灯笼敲着三更的梆子,眼前黑影一晃还以为是眼花了,房瓦微动,一身青衣,几个起落之间到百越将军的府上。

百越将军酣睡在床,孔浮白立在窗前伸手点封了将军周身的穴道,任他有再大的本领,没有一炷香的时间是冲不开穴道的。

屋里的灯火摇曳,墙上的影子散了又聚,“将军得罪了。”

床上的百越将军没想到来人没有直接动手反倒如老友相聚,大有秉烛夜谈的架势。“老夫本以为你会戴着之前的面具来,这副嘴脸我可不喜欢。”

孔浮白没想到这人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心中一震,莫不是那广目山庄出卖了自己不成?那昆山玉不在这里。他转身朝窗外跳去,那床上的刚才纹丝不动的满肚肥肠这会儿倒是身手矫捷,动若脱兔,一掌拍在孔浮白的背上。

百越将军踹碎了窗户才出去,孔浮白如何也想不到这百越将军竟是个深藏不漏的,若不是今日穿了师傅送的天蚕丝里衣就命丧黄泉了。

“不愧是尘梦山人。”百越将军以为孔浮白内力深厚才抗下他这一掌,不免对他高看一眼。

刚才丝毫没有发现百越将军秦虎的伪装,孔浮白就知道这人的武功远远在自己之上,甚至在他的师父之上,心中暗骂自己大意,就差被广目山庄装进碟子送进秦虎的嘴里了。

“将军果然名不虚传,明察秋毫,不知将军是从何得知?”孔浮白在拖延时间,他打量着周围,是个死局,他成了瓮中鳖,看来是天要绝我,师傅这会儿是来不了的,自己在师傅的茶里加了蒙汗药。

“老夫向来有话直说,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昆山玉早已让广目山庄的少庄主带走,不过你要的东西少庄主转赠了老夫。”秦虎从袖中拿出了一白瓷长颈瓶,要不说秦虎这人阴险狡诈成性呢,以退为进,以假乱真呢,谨小慎微。刚才那一掌他用了全力,这小子竟然毫发无损,难道这后生得了什么机缘不成?

孔浮白刚才一番动作口中鲜血翻涌,他不知道那一瓶是真的还是假的,无论真假他都要拿到,师傅的眼睛才有希望。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早就油枯灯尽,偏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房顶的青衣人歪躺在上面,从腰上拿出了酒葫芦喝光了最后一滴,摇了摇头。

“还请将军明示。”孔浮白眼前一黑,他撑住,扬汤止沸的丸药就在脖子上,可是这个时候若是吃了,秦虎势必发现他在虚张声势。他咬破舌头挺着,让自己清醒些。

秦虎皱眉,眼睛一转,忽然大笑起来。“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声好,笑声用了内里,孔浮白吐了一口鲜血,跪在地上,心有不甘,这秦虎哪里是酒囊饭袋之辈!

“小子,何必自讨苦吃呢。你只要答应我把心挖出来,这药我就让人给你师傅送去。”秦虎自己都不知道这瓶药是真是假,在他看来,九成是假的。也就只有这傻小子相信。

哪怕只有一成,孔浮白也要试上一试,“好,我答应你。”反正这条命早就残破不堪,若还有点价值那就当做是给师傅赔的不是吧。

秦虎把那药扔了过去,反正这小子也走不出将军府,百越将军的地方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权当做是饭后消遣的小把戏,看着别人垂死挣扎是他人生一大乐事。

孔浮白将那药瓶紧紧握在胸前,他还是不够了解百越将军这个人,真以为能让他把这药送出去。他五脏六腑如万虫啃噬,口中不断有鲜血喷出,脖子上的葫芦里剩下最后几粒药了,他吞了一颗下去,身上的异样立即消失,但身体里的内力也在一点一点流失。他稍稍运气,丹田里早就空空。

秦虎看够了,也没了兴趣,右手三指紧扣,朝孔浮白的心口袭去,大功告成就在此一举了。

孔浮白没想到秦虎偷袭,此时已经躲闪不及,忽然一把长剑横在他的心口,秦虎手腕翻转避开了。

那房顶之上的男子摇摇坠坠从上面下来,轻功不到家似的,摔了个狗啃泥,他揉了揉下巴,还未走近,一身酒气边刺人眼鼻。

“哎呀,百越将军的房顶是真高,不过这地也是真软,要不然老子的头就成了街边的嫩豆腐了。”他头发蓬乱,看不出样貌,声音也是闷闷的,走路歪歪斜斜,摇摇晃晃。

秦虎来了兴趣,能藏匿这么长时间不让他发现这本身就非常有趣。他双掌朝那人后背攻去,那人不躲不闪,回过了头,咫尺刹那间移形换影,绕到了秦虎的背后,随手拈起地上的剑,架在了秦虎的脖子上。

百越将军冷汗直淌,从未见过此等高手,此时浑身赘肉隐隐发抖,死亡的威胁。战场上的杀意都不敌这十分之一。

孔浮白不想死在这里,他还想把药交给师傅,还想在看师傅一眼。“还请前辈救我。”他如雨中浮萍,风中飘絮。

隋风封了秦虎的穴,也不杀他,“前辈倒谈不上,要不你叫我一声好哥哥听听?我高兴了就带你走。”

和师傅的眼睛比起来,什么都能置身事外。“好哥哥救救我。”

隋风听完大笑,笑出了眼泪,自己的弟弟从来都不肯叫自己哥哥,这个小和尚一点都不在乎。“可是,我为什么要救你呢?你我无亲无故,不认不识,萍水相逢都算不上。”他晃了晃自己腰间的葫芦,倘不是谢安衢有恩于他,若不是恰好进府偷酒吃,绝对不会碰巧遇上这个找死的小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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