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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深浅(38)

交予单於蜚。

原来那天与自己想象的全然不同。

原来梦里是这番景象。

外面传来水声与热水器的轰鸣,洛昙深痴痴地躺在床上。T恤还在,只是衣摆已经被拉到胸口以上,短裤掉在床下,被他当做披风的被子正挤在床尾,盖着他的脚趾头。

可他并不觉得冷,反倒是灼热难耐。

他缓缓偏过头,眯眼看着默默发热的取暖器,想将它关掉,身子却跟被施了法似的动弹不得。

单於蜚端着一盆热水进屋,热水里浸着一条毛巾。

在听到单於蜚渐近的脚步声时,他就已经闭上眼,头偏向里侧,动也不动地装死。

装死这种事,他从来没有做过。但此时,他无法面对单於蜚,更无法面对自己。

下方传来温湿的触感,他背脊麻酥得像过了一股电。

即便主观意识想要装死,身体的各个部位却万分诚实。他懊恼地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捏成拳头,足弓与脚趾都绷着,腹肌像蓄满了力量,全挺了起来,胸口不停起伏,喉结也在不安分地震动。

单於蜚却视若无睹,什么都没说,清理完毕之后,又端起盆子离开。

整个过程,卧室里安静得像上演了一场无声电影。

他挪到床边,捡起短裤,正要套上时听见卫生间的门被锁上。他提裤子的手一顿,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想要听到一星半点动静。

刚才,他已经感觉到了单於蜚的反应。

卫生间的门许久没有打开,他听到一些隐约的喘息,刚刚退温的身体又热了起来,赶紧关掉取暖器,抖开床尾的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

过了一阵,单於蜚回来,拿出柜子里的备用被子。

他明知自己应该继续装死,将这一夜糊弄过去,明天一早再好好想想这到底怎么回事,却突然开了口,“你就睡这儿。”

单於蜚停下脚步。

“你就睡这儿。”他固执又有些委屈地说:“我冷,你得抱着我。”

单於蜚将被子放在床上,关上卧室的门。

他感到身后陷下去了一块,知道是单於蜚躺上来了。

动作再一次快于思考,他转了个身,贴在单於蜚怀里。

屋里漆黑一片,他报复似的捉着单於蜚的手,就像单於蜚不久前捉着他一样。

“睡吧。”单於蜚很轻地说。

这一觉竟然睡得极其安生。

早晨,原城出太阳了,冬日的阳光说不上温暖,但总归是喜人的。洛昙深睁开眼,有些迷糊地坐起来,出了一会儿神,才想起自己在单於蜚家里。

床另一边已经空了,卧室门关着,外面很安静。

他拿起手机一看,已是八点多钟,单於蜚上早班,此时肯定已经在摩托厂了。

他没有立即起床,而是挪到单於蜚躺过的地方,在被子上呼吸了一下。

是单於蜚的味道。

取暖器还在工作,他明明记得昨天晚上关掉了,而单於蜚躺上来时也没有再开。

所以应该是单於蜚清晨离开之前,为他打开的。

他在被子里伸懒腰,身子有种难以言说的舒畅感。

单於蜚的手上有茧,被抚弄的感觉远胜过自己纾解。

他勾起唇,忽而又感觉丢脸。

以前没有任何一只“猎物”如此对待过他。

这么一想,便再也没办法懒在床上了。他猛地掀开被子,看见拖鞋正整齐地摆在床下。

心痒了起来,似乎看见几小时以前,天还没亮,单於蜚轻手轻脚地打开取暖器,又将被蹬得老远的拖鞋摆好。

他下了床,开窗通风,被灌进来的寒风吹得一哆嗦,目光下移,看到了上次没能打开的抽屉。

抽屉里有一本书来着。

好奇心作祟,他拉开抽屉,想要看看到底是本什么书。

然而抽屉里空荡荡的。

他瘪一下嘴,有些失望。回头将整间卧室扫视一番,想不出单於蜚将书藏到哪里去了。

偷开抽屉已经是不礼貌的行为,他犹豫片刻,放弃了翻箱倒柜的想法。

不就是一本书吗。

换好衣服,关掉取暖器,他打开卧室门,准备去医院看看单山海。

客厅的桌上,放着一碗普通大米熬的粥,一枚鸡蛋。

他端起碗试了试温度,居然还没有凉透。

如此家常的早餐,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赶紧去洗漱,在卫生间照镜子时却想起单於蜚昨晚在这儿自渎过,耳根忽又热了起来。

那时候单於蜚一定想着他。

他有种扯平了的感觉。

粥放了糖,吃完之后,他本想甩手就走,已经到了门口,却又退回去把碗洗了,把桌也擦了。

这等家务事,他是第一回 做。

单於蜚上班迟到了,这事挺稀罕,苟明将他拉到一旁,问是不是老爷子病情加重了,需不需要再请假。他摇头,又道歉,说自己睡过头了。

苟明愣了愣,旋即笑起来,“那就好,那就好,偶尔睡过头,才有些年轻人的样子。”

车间一如既往地嘈杂,他摆弄着手中的零件,面上沉静专注,内里却有些心不在焉。

昨晚发生的事超越了他的掌控,从托住洛昙深下巴的一刻起,他就失去了部分理智。

好在即便听见了洛昙深近在耳边的喘息,他也绷着那最后一条弦。

克制令人痛苦。

克制也令人庆幸。

午休时间到了,他照例打了两份饭菜,一份普通,一份格外清淡,正要赶去市九院,视线却突然被一个身影占据。

洛昙深显然已经回过家,此时换了套装扮,正冲他笑着挥手。

他略皱起眉,没有时间可耽误,从洛昙深身边快步走过时,手臂被扯住。

“爷爷那儿我已经送过饭了。”洛昙深拿出手机,“怕你不相信,我还拍了个视频。”

视频里,单山海气色不错,正在吃饭,时不时与洛昙深聊两句,小桌上放着好几样菜。

“放心了吧?”洛昙深说:“你收留我,还给我做了早饭。我应该去看看爷爷,减轻你的负担。”

单於蜚问:“你来找我,有事?”

“今天中午空下来了,我们去你那老巢坐坐?”洛昙深眨眼,眼里全是光。

单於蜚一时失神,竟真与他一同去了废弃车间。

流浪狗们一窝蜂冲上来,又被洛昙深用狗粮一窝蜂引走。

单於蜚看着他逗狗,唇角轻轻扬了扬。

洛昙深转身时,单於蜚唇角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敛。

废弃车间安静下来,洛昙深走过去,两人隔着两步远对视。

须臾,洛昙深说:“我还想要。”

第42章

流浪狗们吃饱了大餐,纷纷跑去废弃车间外撒欢。窗外光秃秃的枝丫上停着几只毛色灰暗的鸟,正在凛冽的寒风中亢奋鸣叫。

原本整齐堆着旧棉絮和箱子的角落凌乱不堪,两条人影靠在一处。

洛昙深靠在单於蜚怀里,舒服得半眯起眼,身子骨被快意接管,腿脚发酸发软。他懒得委屈自己,将大半重量都倾在单於蜚身上,也不管对方扶不扶得住。

单於蜚手上的茧弄得他惬意极了。单於蜚的手指好像也比他自己的有力。

他后背倚着单於蜚,听得见单於蜚沉闷的心跳,肩颈上是单於蜚呼吸时铺洒的热气,他中意那热气,甫一接触,浑身就泛起一阵酥麻。

快意从那一处扩散,下至蜷曲的脚趾,上至放弃思考的大脑。他高高仰起头,枕在单於蜚肩头,一边无意识地蹭,一边任由吟声从唇边泄出。

“别叫。”单於蜚低声提醒,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他才不听,一双水润的眼近距离凝视单於蜚的睫毛,喉结一滚,又是娇呻出声。

单於蜚垂下眼帘,也看着他。

他眼尾勾着粉,嘴半张半合,唇边还盈着笑意,说不出的勾人。

见单於蜚正在看自己,他心念一动,也或许是兴奋过头,忽又嗔了两声,比之前更加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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