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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深浅(39)

单於蜚眸色暗了,惩罚似的用力。

他始料未及,眼中顿时蒙上一片水雾,眼尾的粉色更浓,渐渐成了桃色。

“唔……”他小声哼哼,一眨眼,眼睫就湿了。

单於蜚胸膛一陷,似是叹了口气。

洛昙深吃了教训,出来时转了个身,将脸埋在单於蜚肩头,那点儿憋不住的嗔叫也就洒在单於蜚颈侧。

单於蜚搂着他,即便竭尽全力保持平静,在被他的热息包围时,背脊仍是不由自主地一僵。

“你撑起来了。”洛昙深整理好衣裤,虽然眼中的欲望还未完全褪去,却已不是方才那种软软讨欢的模样。

他目光朝下,挑起眉说:“我也可以帮你。”

单於蜚转过身去,冷冷地说:“不用。”

洛昙深轻哼,“怎么,信不过我的手艺啊?”

单於蜚一道目光都不给他,“你说‘还想要’,我给你了。回去吧。”

“又赶我回去?”洛昙深抱臂笑,“你都赶我多少回了?”

“所以你应该回去了。”

“所以你应该清楚,如果我不想走,你再怎么赶,也没用。”

单於蜚眉心浅拧,终于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里含着几分无可奈何,他看出来了。

“我帮你吧。”他走过去,长长的眼尾向上弯着,看上去狡黠又坦率。

单於蜚睨着这双眼,费力筑起的克制正在渐渐坍塌。

“我技术不错的。”他声音变得很轻,萦萦绕绕的,全往单於蜚耳中钻。

话语间,他的手已经放在单於蜚的腰带上,只消一拨,就能解开。

单於蜚呼吸渐促,眼神却更加冷淡。

他根本不怵。刚才单於蜚如何揽着他,他也想依葫芦画瓢。然而身高到底输了一筹,从后面搂住实在是很吃力。他略一嘟嘴,竟是推了单於蜚一把,将对方抵在墙边,自己欺身上前,一手撑墙,一手向下探去。

整个过程,单於蜚始终看着他的眼,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即便是最后那一下,也只是紧紧皱住眉。

他用纸巾擦着手,生出几分挫败感。

自己刚才叫得那么舒坦,单於蜚却一声都没吭。

是不满意吗?没有爽到?

他不常帮别人弄,因为根本不需要,但过去安抚那些“猎物”时,也不吝于给点儿甜头。人家谁不是躺在他怀里,一声声喊着“洛先生”。单於蜚倒好,冷着一张脸不说,连闷哼都没一声。

要不是方才亲手将那玩意儿弄出来,他都要怀疑这人无情无欲了。

单於蜚已经系好腰带,“我回车间了。”

“你就这么走了?”洛昙深喊。

“快打上工铃了。”单於蜚说。

“那也不能就这么走了。”洛昙深赶上去,扔掉擦手的纸,单手拽住单於蜚的衣领,“你还没给我反馈。”

眼前的人似乎在生气,眼角眉梢漾出的却是娇气,单於蜚看看地上的纸团,“那东西不能乱扔。”

“我知道!我一会儿捡!”洛昙深不依不饶,“刚才爽不爽?”

单於蜚不言。

“说啊。”

“我要是不说呢?”

“那你就别去上班。”洛昙深余光瞥见不远处的矮榻,抬手一指,“你坐那儿去,我弄到你爽为止!”

单於蜚长吸一口气,将他的手扯开,“你不要胡闹。”

“你这是不尊重人。”

“我说‘爽’就是尊重吗?”

洛昙深挑着一边眉,“那你说说看。”

单於蜚瞥一眼时间,再不走真要迟到了,敷衍道:“爽。”

洛昙深顿时双眸雪亮。

“我走了。”单於蜚不欲再耽误,向门口走去。

“爽就继续!”洛昙深将纸团捡起来,恣意得很,“我还来找你,还有更爽的!”

单於蜚在路上洗了手,又将头埋到水龙头下冲。

冬天的水冰得蚀骨,他却顾不了那么多,只想让被挑起的灼热尽快冷下去。

洛昙深不像他那么爱自虐,独自坐在矮榻上冷静片刻,却也有些怅然。

本来已经打定主意放弃单於蜚。天下“猎物”那么多,不愁物色不到下一个。

但昨天那个出乎意料的相遇把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单於蜚再一次在他最失落的时候出现,而他一消沉就控制不住情绪,就想被人陪着被人惯着,就自然而然流露出依赖与柔软。

他非要去单家过夜,然后一切失去控制。

单於蜚用手帮他,还让他躺在怀里睡了一宿。

现在,他也帮了单於蜚。

他叹气,双手插入发间,半是懊恼,半是兴奋。

将将明白,单於蜚确实是无可比拟的“猎物”,仅仅是有了最浅显的肢体接触,就让他亢奋至此。

单於蜚的反应也刺激着他——“爽”这种话都得一逼再逼才说得出口。

那往后呢,继续逼迫,单於蜚还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

而且单於蜚看似冷漠,其实一步一步让着他。他自诩“狩猎”高手,又怎会感觉不到。

他挺想知道,单於蜚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可若是继续下去,之前的忍耐与逃避就等于白费了,他绕了一大圈,还是与单於蜚凑到了一块儿。

离开废弃车间时,他想,要不就不管了,顺其自然,将来怎么样,等到了将来再说。

林修翰急匆匆地闯进办公室,“少爷,您去找周谨川了?”

洛昙深正在看一份文件,头都没抬,“嗯。”

“您在医院晕倒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林修翰又急又愧。

洛昙深好笑,“我都晕倒了,还怎么告诉你?用神识吗?你别咒我啊,那叫灵魂出窍。”

林修翰松一口气,“您都能和我开玩笑了,看来已经没事了。”

“有事我就不坐在这儿了。”洛昙深不想提周谨川,但林修翰突然得知他在医院晕倒的事,必然是又去过市九院。林修翰会去市九院,说不定是周家出了事。

“周谨川情况不对?”他问。

“周谨川能有什么不对,横竖就那样了。”林修翰说,“卢鸣敏凌晨病逝了。”

洛昙深僵了一瞬,随后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行,我知道了。”

林修翰等了一会儿,试探着唤,“少爷?”

“没别的事你就出去吧。”洛昙深看着窗外的一片繁华,眼中有些失焦。

林修翰摸不透他的心思,离开时无声地带上门。

冬天是萧条的季节,但城市的商业中心永远是热闹的,可这些热闹被厚重的玻璃隔绝,一星半点也传不到洛昙深耳边。

他抬起手,轻轻贴在玻璃上。

卢鸣敏这个名字,打从十六岁起,就烙在他的记忆里。卢鸣敏、周谨川——他们就像一对瘤子,盘踞在他脑中,即便在国外接受精神方面的治疗,这两枚瘤子也没能被挖去。

他有多爱哥哥,就有多恨这对瘤子。

如今瘤子之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却并没有狂喜的感觉,只觉得胸中空空荡荡。

原来卢鸣敏死了,也不会带给他欢乐。

那么以后,周谨川死了,或者生不如死,或许仍旧不会给予他多少快乐。

这个世界上,乐趣真的很少,他曾以为目睹仇人遭罪算一个,现在才知道算不上。

能够轻易挑起他情绪的人,数来数去,似乎只有一个单於蜚。

他握起拳头,砸了砸前额,矛盾像蔓藤一般在肺腑间蔓延。

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是厨娘周姨。他接起来,语气平静地喊了“周姨”,之后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挂断电话后将手机“啪”一声扔在桌上。

洛家的长辈说很久没团聚过了,希望他能回家吃顿饭。

他干笑,生在那个家,长在那个家,那些长辈此时叫他回去,他太清楚是因为什么。

他们在意的永远只有洛家的体面。

倒扣着的手机再一次震动,他没心情接,一看却是安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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