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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深浅(41)

洛昙深朝阳台一抬下巴,“我不确定是不是她。”

明昭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低骂一声,“原来她没走。”

“真是她?”

“应该是,她平时就喜欢站那儿。”

洛昙深道:“你们不是说……”

“她心理……她控制欲太强。”明昭迟语气不太好,“算了,玉心身体差,她时时刻刻都想看着他,我也能理解。洛少,抱歉啊,别跟玉心提。”

“不会。”洛昙深笑了笑,“走吧,切蛋糕了。”

晚上还有新一轮安排,但洛昙深有些待不下去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总觉得明漱昇的目光老是落在自己身上。

照明昭迟的话说,明漱昇就算往院子里瞧,瞧的也该是安玉心。

他有个荒谬的想法——也许明漱昇发现安玉心格外在意他,才会老是盯着他。

再一次与明漱昇视线相对时,他隐隐抓住了之前那份怪异感。

明漱昇的眼型,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绝不是唯一一次见面时的匆匆一瞥,而是别的地方,另一个人脸上。

这时,林修翰突然打来电话,他轻松地接起来,以为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那样就正好找理由离开。

“少爷。”林修翰道:“我听说单家老头子病情加重,需要转院,但合适的医院床位全满了。这个小忙,你要不要帮一下?”

洛昙深挂了电话,立即跟安玉心告辞,快步上车。

后视镜里,安玉心失落而孤独地站在夜色中。

天幕上,准备好的礼花刚绽放第一簇。

第44章

夜里十一点,单山海住进了市三院的三人病房,一番忙碌,病情终于暂时稳定。

“谢谢。”单於蜚眼下泛青,嗓子有些沙哑,显然累得够呛。

“今天请假了吧?”洛昙深挤出走廊墙上挂着的消毒液,反复在手上揉搓。

“嗯。”夜已深,走廊里很安静,单於蜚说:“我送你下楼。”

“你呢?打算守在这里?”

“护士站可以租折叠床。”

洛昙深侧过身,“你今晚请了假,但明天一早得去摩托厂,接着晚上又要上班,下班之后来陪爷爷。你确定你扛得住?”

也许是感激他帮忙争取到一个床位,单於蜚不像平时那样冷淡,唇角很浅地牵了牵,“没事。”

洛昙深盯着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看了几秒,忽地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感觉到他肩颈轻轻一绷。

“你都快透支了。”洛昙深嗓音渐沉,流露出几分温柔,“这还叫没事?”

单於蜚垂眼,睫毛向下扫了一扫,过了半分钟才说:“你回去吧。”

“你有没有数过,对我说过多少次‘回去’?”洛昙深笑,“我的车在下面,后座宽敞,你把你这双大长腿收一收,还是能睡下的。”

单於蜚摇头,“不用。”

“怎么,你这是仗着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儿?”洛昙深没有收回手,反倒凑得更近,“你这双眼睛,不打算要了?”

单於蜚一怔,瞳孔陡然一缩。

“我不准。”洛昙深的气息几乎铺洒在他唇边,“这么好看的眼睛,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我帮你搞定了床位,你好歹也听听我的话,去车上眯一眯。爷爷现在已经歇下了,夜里多半不会有什么问题。即便有事,车就在楼下,你随时可以上来。”

单於蜚问:“你知道我眼睛受过伤?”

洛昙深轻哼,“又忘了我在追你了?你的事,我好歹知道一些,但不多,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当务之急,是你赶紧去睡觉。别浪费时间了好吗,小蜚宝贝儿。”

说完,洛昙深从大衣衣兜里摸出车钥匙,往单於蜚口袋里一塞,拉住他的手腕就往楼下走。

起初没拉动,单於蜚站在原地不挪脚。

他也不放,又拉了几次,单於蜚终于经不住他折腾,跟着他下楼了。

“这才乖,”他站在车边,拍了拍车门,“新车,和你上次开的那辆不一样,后座特别宽,进去感受一下。”

“那你呢?”单於蜚问。

“我?”他笑得邪肆,“你要我留下来,和你玩儿车震也不是不行。哎你这么一说,这车的后座好像还挺适合玩儿车震。”

单於蜚沉沉地看着他。

他摆手,“开个玩笑,我还没禽兽到那个份儿上,老人家还在上面住着呢。进去吧,好好休息。反正钥匙在你那儿,这车暂时给你开。”

“你还没说你现在去哪儿。”单於蜚说。

“这么关心我?果然被我弄过一次,感觉就不一样了。”

“……”

“不逗你了。”洛昙深哧哧笑,“我总找得到地方逍遥。”

“少爷,酒店那边退掉?”林修翰已经按洛昙深的意思在市三院附近的连锁酒店订了房,那儿条件虽然不怎么样,但离医院近,单於蜚来回也方便。

“不退,他需要住就去住,不需要就空着。”洛昙深靠在后座里,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今天一整天就没怎么休息过,上午处理工作上的事,下午参加安玉心的生日宴,晚上又在医院里奔忙,甫一坐下来,就觉得散了劲儿似的。

忽然想到,单於蜚似乎一直这么忙,日复一日,从来没有休息过。

偶尔遇到轮休,也被自己打搅了。

不禁想,单於蜚从来不和自己置气,话也懒得多说,是不是因为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

“少爷?”林修翰从驾驶座侧过身子,“少爷?”

“嗯?”他回过神,“什么?”

“咱们现在去哪儿?”林修翰问。

“送我回去。”他闭上眼,待车开出一段路之后又道:“安排一个人去单山海的病房里照顾着,一日三餐,一顿都不能马虎。”

林修翰看向后视镜,“单於蜚会接受吗?”

“管他的。”洛昙深双手交叠在腹上,“他没精力和我计较。”

车里有股浅淡的香味,竟是十分催眠。单於蜚躺在后座,本以为会清醒许久,然而实在太累,没过几分钟,脑子就越来越沉。

醒来时才四点来钟,病房还一片漆黑。

这周车间来了一批急件,上面催得特别紧,工厂领导亲自前来监工,工人们轮流加班,根本没有请假的可能。

昨天接到单山海发病的消息时,他正好下班,苟明知道他晚上还要打一份工,没有将他排进加班名单中。他已经很感激,说不出次日请假的话。

虽然天还没有亮,但门诊楼已经很是热闹,外面的流动早餐摊也已张罗起来。市三院是原城最好的公立医院之一,为了排号看病,很多人甚至不顾严寒,和衣睡在地上。

他给单山海买去早餐,老人抓着他的手,小声说着“对不起”。

“爷爷。”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平抚老人的背,“没事的,我中午再来看您。”

“我能走。”单山海说,“我自己去楼下吃饭就行。这儿离厂子太远了,你来回一趟赶不及。”

单於蜚叹了口气,“我给您叫外卖。”

“不要破费了!”单山海着急,“我这一住院,不知道得花多少钱,你好不容易攒了些钱,小蜚,将来你还得念书啊!”

“爷爷,我有分寸。”单於蜚搅着碗里的青菜粥,“来,赶紧吃了。”

赶去摩托厂时,单於蜚看了看洛昙深的车,有些犹豫。

现在还早,不堵车,开车过去的话,二十来分钟就到了,比骑车快得多。但洛昙深将钥匙交给他,告诉他随便用,他却无法将这车当做通勤工具。

最后还是选择了骑车,赶到车间时,上工铃刚好打响。

洛昙深睡醒接到林修翰的信息,说是护工安排好了,但单山海似乎已经吃过早餐,并且非常害怕护工。

他这才想起,单山海因为这些年的遭遇,对陌生人抱有本能的恐惧。

十一点,他带着午餐,出现在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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