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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深浅(42)

单山海正在输液,看见他后不断弯腰感谢。

“爷爷,您别这样。”他温和地笑,“小蜚太忙了,我来照顾您。”

单山海已经见过他几回,也知道这次能够转院是托他的福,对他感激至极。

他耐心地陪老人吃完饭,离开之前说了护工的事。

单山海自是惶恐,他开解了好一阵,单山海都面如土色。

他知道,单山海是担心花钱。

“那这样好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改口,“护工咱不请了,小蜚中午时间太紧,晚上也要工作,我来给您送饭怎么样?我没空的时候,就安排别的人来。您就放心养病吧。”

午休。

为了赶工,苟明将休息时间从一小时缩减到了半小时。单於蜚知道肯定没办法赶去医院了,正要订外卖,忽见手机里有几条新信息。

——爷爷已经吃了,你安心工作。

——今后午餐和晚餐你不用管了,我亲自送。

——车你怎么不开走?

他握紧手机,顾不上打饭,立即给洛昙深拨了过去。

“主动给我打电话啊?真难得。”洛昙深的笑声从听筒里传出来,格外迷人,“什么事儿?”

“我爷爷……”

“除了感谢我,不准说别的。”洛昙深打断,“否则我现在就挂电话。”

单於蜚沉默。

“我问你。”洛昙深说,“现在你如果拒绝我的帮助,你怎么兼顾‘照顾爷爷’、‘白天在摩托厂上班’、‘晚上在餐厅上班’这三件事?”

停顿十来秒,洛昙深给出答案,“你无法兼顾。你要么放弃一项工作,要么放弃爷爷。你说你扛得住,但你没有三头六臂,你也不能把时间掰成两半。”

须臾,洛昙深又说:“你不用觉得亏欠我,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在追你。追人当然得拿出诚意来,我帮你,替你照顾爷爷,那是因为我对你有所图。”

单於蜚看着正在飘落的叶子,眼中炙热,但这一团炙热却像被冷雾包裹。

“你没有别的选择。”洛昙深继续说:“你很孝顺,总不愿看到爷爷在医院吃苦受累吧?他年纪那么大了,腿脚也不好使,你想他顿顿下楼自己买饭?”

单於蜚深呼吸,冷空气顿时抽入肺中。

“你也不用担心我是拿这事来要挟你。我从来不搞威逼那一套,你要感激我,愿意献个身,那我自是欣然接受。”洛昙深说着笑了两声,“不愿意也没什么,我继续追就是。你不说话,我就当这事这么定了。”

半晌,单於蜚轻声道:“麻烦你了。”

“这咖啡不错啊,你自己煮的?”明昭迟坐在画廊后厅的沙发上,“怎么,今天找我来,就为请我喝咖啡?”

安玉心穿着围裙,上面沾着些许油彩,“哥,你和洛少熟,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明昭迟一怔,“你真对他动了心思?”

安玉心不语。

“姑姑不会同意的。”明昭迟叹气,“她有多紧张你,你不是不知道。她怎么可能把你交给一个男人?”

安玉心低下头,委屈又低落,“哥,我没几年活头……”

明昭迟立即打断,“瞎说什么?你身体不是渐渐好起来了吗?”

安玉心摇头,一滴眼泪落了下来,“我这身子是什么情况,我自己心里清楚……哥,你帮帮我,求你。”

第45章

半个月后,单山海转危为安,终于能够出院。在这之前,摩托厂的急件任务已提前完成,工人们开始轮流调休。单於蜚请假去给单山海办出院手续,苟明干脆给他批了三天,语重心长地嘱咐道:“照顾好老爷子,自己也好好歇一歇。”

洛昙深已经在市三院等待,一身正红色大衣,戴着款式有些夸张的墨镜,站在乌泱泱的人群中,挺拔耀眼得令人无法忽视。

单於蜚远远就看到了他,视线再未从他身上挪开。

他一手戴着黑色的皮手套,手里握着咖啡杯,另一只手光溜溜的,正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单於蜚走近,轻轻咳了一声。

他抬起头,笑道:“来了。”

“嗯。”

“走吧,上去接爷爷。”

手续办得很快,单山海气色比刚住院时好了许多,连声向洛昙深道谢,说着还要鞠躬。

洛昙深连忙将老人扶住,“爷爷,哪有老辈给小辈鞠躬的,您这是折煞我。”

单於蜚双手不得空,只得在言语上阻止,“爷爷,您别这样。”

单山海抓着洛昙深的手,“小洛,那你来我们家吃顿饭好吗?哎,你上次来过一回,小蜚不懂事,我也考虑不周,没把你留下来吃晚饭。你今天有时间吗?”

单於蜚看向洛昙深。

洛昙深客客气气地说:“行啊。正好我得送你们回去。”

说完与单於蜚对视,俏皮地眨了眨眼。

同一时刻,明昭迟的一处别墅里。

“哥,我穿这样好看吗?”安玉心在镜子前转了转,拨弄着短款皮衣的衣摆,担心道:“会不会太野了?还有这个靴子,我从来没穿过这种。”

“听我的没错。”明昭迟坐在沙发上,“你以前就是太乖太温顺了。洛昙深喜欢野一些的。”

安玉心努嘴,“但好像这不太适合我。”

“你啊,是因为没穿过这些,才觉得不适合。我看就挺好的。”明昭迟说:“等会儿哥带你去换个发型,弄精神一点。”

“会不会耽误时间?万一迟到了……”

“哎小祖宗,你就别担心这担心那了。发型师早就预约好了,现在才下午,你和洛昙深约的是晚餐,怎么会迟到?”

安玉心低下头,小声说:“我就是很紧张。”

明昭迟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上次你不是和他约过一次了吗?第一次单独出去不怕,这次倒怕了?”

安玉心别开眼,“上次只是想当普通朋友,这次……”

“我知道。”明昭迟说,“你想跟他表白。”

安玉心红了脸。

“哥会帮你的。”明昭迟耐心道:“你也别急于这一时。今天反正已经约到他了,晚上你们就随便聊聊。今后有的是机会。”

安玉心眼中满是期待,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我也有来菜市场的一天。”洛昙深站在一个鱼摊前,一边摘手套一边说:“这条鱼……”

单於蜚突然捉住他的手腕。

他挑眉,似笑非笑,“你这是?”

“把手套戴上。”单於蜚说,“想要哪条鱼,我去拿。”

“你难道觉得我会去抓鱼?”洛昙深嗤笑,“我只是嫌热,把手套取下来而已。”

单於蜚松开他,蹲在盆边看了一会儿,抓起一条,对老板道:“就要这条。”

他勾起唇角,轻轻踢了单於蜚一下。

单於蜚回头,对上他“找事儿”的目光。

“怕我冻着?”洛昙深笑说。

单於蜚没搭理,提上鱼就往下一个摊子走去。

洛昙深也不觉得自讨没趣,跟在后面,甚感新鲜。

不久前,他俩一起将单山海送回家,单於蜚打开取暖器,单山海这回不敢再关了。

安顿妥当之后,单於蜚出门买菜,洛昙深自然而然跟上,途中虽想起好像约了什么人,却一时没想起约了谁,约在哪。

“你今晚不用去鉴枢吗?”从菜市场满载而归,洛昙深问。

“轮到我休息。”单於蜚说。

洛昙深眼角一弯,“那今晚我留宿?”

单於蜚驻足,“我爷爷在家。”

“我又没说要和你做什么。”洛昙深笑道:“想歪了吧?”

单於蜚说:“吃完饭你就回去。”

“又赶我?我告诉爷爷去。”

“……”

单山海虽然出了院,但身子骨还是虚,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单於蜚推门看了看,又合上,将菜拿去厨房。

洛昙深是个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半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不断给单於蜚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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