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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落满头(66)+番外

作者: 五季信风 阅读记录

“人家车上都有一车的乘客,这个车上就你一个,你该不是幽灵吧”,司机依样学样。

“叔,你是龙猫吗?”乔绿撑着伞兴奋的问,雨丝顺着伞摆被风吹到了乔绿的胳膊上。

“小姑娘你是个傻子吗?我这车明明就是银河铁道,你小心了,如果这个车你下不去了,就说明,你要在人间消失了,快想想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吗?”司机继续邪魅一笑。

乔绿沉默了一会说:“叔,你手机给我用用”。

“阿卓,你现在听好了,我房间书桌的第二个抽屉里有二百三十五块钱,床垫下面中间部分有一本珍藏版的手冢治虫的漫画,还有,我想一下,对了,书架上面有一张周杰伦的盗版光盘,你要是有兴趣都拿走吧,我可能回不去了,”乔绿觉得自己很是委屈和遗憾,在她十五岁的时候怎么就要与世长辞了呢。

“你在哪?”那边的萧卓攥紧了电话,声音平静的听不出情绪。

“司机说是银河铁道,就是童话里的那个有可能会有去无回的列车,还是阿卓给我讲的”,乔绿已经开始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里蓄满了六月份的梅雨,在北方的脸庞上降落,“其实我希望这个是真的,我幻想过无数次这个世界上存在银河铁道,有一天我可以乘上列车,通往一个无人识我的仙境,我看得到莹莹点点的天灯,看得到我无法相见的人,那里有人掌灯候我,那里有人与我温语,是除了阿卓以外的人”。

“X站到了,下车下车,神神叨叨的吓死个人”,司机拍了一下伞柄催乔绿下车。

“叔,你不是说是银河铁道吗,下啥车,我不下,”乔绿撑着伞固执的站着。

“电话那边的来接你们家的小疯子,老子今天一个人上班,这女娃讲些灵异的事我这车是开还是不开?”司机本来是想要逗一逗这女娃娃,这怎么还逗哭了。

“叔,看在我给你撑伞的份上不要让我从这下,我特码把自己吓着了”,乔绿抹了把脸,呜呜呜的贴着玻璃窗画鬼脸。

“死孩子样,这大暴雨的让你坐着你还给我演鬼故事,没良心”,乔绿和司机吵吵嚷嚷的就到了终点站,司机让乔绿在值班室坐着,自己去买了两罐热豆奶让她喝。

等萧卓带着萧郴的司机郭叔来得时候,乔绿将将把一瓶豆奶喝完,萧卓撑着伞站在值班室外面看着握着空杯子的乔绿用手指在被子上来来回回的画着什么,看了许久才知道那是一个“荧”字,萧卓说不好那一刻自己是什么样的感受,合了伞走到值班室伸出手看着乔绿说:“回家”。

乔绿抬起头有一刻的愣怔,回家,她和阿卓一起回家。

乔绿点点头,握住那个还没有自己手掌大的手,柔软而温暖,跟着他走出了值班室,伞撑了起来,雨滴拍打着伞面,乔绿为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感到羞赧,她有的时候真的是想要逃离,逃离现在熟悉的一切,大概是把阿卓也包含在内的。

她为自己的冷漠赧然,也为自己忘恩负义愧疚,可是她沉默的走在他稍稍靠后的一点的路上,而伞却一直在她的正上方。

“阿绿,不能逃走”,萧卓自始至终没有回过头,可是乔绿却觉得他一直在看着她。萧卓知道她偷偷跑去看薛荧,也知道她对于那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存在羁绊,是他永远不及的羁绊。

“那你把我的压岁钱、漫画书、盗版光盘都还给我”,乔绿扯着萧卓的手停了停。

萧卓轻笑,微微点头,无比坚定。

从那以后萧卓总是在乔绿放学的时候无奈的和她“遇见”,乔绿每次都狂奔着拥抱萧卓,“啊呀,啊呀,阿卓好巧啊”。

萧卓扯扯校服淡淡回应:“好巧”。

有一次三个头九个大的女生们看到了萧卓,三个人把狂蜂浪蝶的姿态表演的淋漓尽致。

“我的妈呀,这不就是Xx里面的男主角吗,快,手机呢,拍照拍照”。

“亲娘啊,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么个人,完全就是我心目中的龙啸天”。

“我亲爸爸的三舅奶奶的小儿子的四闺女呀,就是这种感觉,我要的人啊,我的白马王子呀”。

趁着三个人还在翻手机萧卓拉着乔绿上了郭叔的车,等乔绿坐稳,萧卓伸出手道:“给我看看你的课外书”。

“不看的,不看的,哪来的时间看课外书,本人除了学习心外无物”,乔绿抱紧书包,像护着末世里最后的一块蛋糕,没一会却又见着她指着窗外说:“那里有个章鱼小丸子的摊位,我们去吃点,我吃,你看,妥”。

乔绿愉快的吃着,萧卓被安排的好好的在摊位的凳子上坐着看她愉快的吃着,郭叔叔坐在车里看两个孩子一动一静的打嘴仗,你看着世间也无多少伤难,夕阳余晖下的故事都是小打小闹。

“你脑袋少了些组织构造,就不怕那些书敲了你最后一点完好的结构”,萧卓坐的规规矩矩,一如他参加比赛时的那种好姿态。

“张嘴”,乔绿趁着萧卓对她教育的时候塞了一颗小丸子到他嘴巴里,“吃一颗小妈妈不会发现”。

“哈哈哈,有芥末”,乔绿看着萧卓的脸从平静到突生波澜,那个小屁孩把成熟扮演的那么好,多累,闹一闹罢,闹一闹,闹出他的孩子气。

光天化日之下并无新鲜事情,不过是人生百年夺得你一瞬的丑态,也换我一瞬的喜笑颜开。

第35章 第 35 章

萧卓醒来之后有那么几分钟的不清明,他多么希望刚刚的梦境是时光机助力的结果,时间一恍惚就回到了十年前,她和他都还没有品尝年头的凶悍,对于一切都知道还来得及。

乔绿坐在昏暗的落地灯边织毛衣,简单的花纹,浅淡的颜色,却伴着无与伦比的悦颜。

萧卓伸出手朝着远一些的方向招了招,细长的骨节趁着窗外夜色如海底的藻类,缠绵却无所皈依,大概是药物使然,萧卓怎么都无法让自己看清楚那灯下人是否有看到他,也无法张口叫一叫她,萧卓缓慢的翻了个身,宽大柔软的沙发和身上的凉被没有任何声息,萧卓看到自己朝着一个黑漆漆的洞穴降落。

他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国度,每逢下雨的时候他喜欢把钢琴搬到廊檐下,一个人长时间的弹奏,廊檐上有乔绿挂的贝壳风铃,那是他们一起在海边捡来的,乔绿不嫌重物压身的抱着一大包贝壳去买钻孔的工具,买了之后又窝在廊檐上钻孔,再用绳子一个一个串好,有雨伞状的,也有蘑菇状的,还有阿猫阿狗状的,形态不一。

萧卓对于乔绿的这一行为给与过无比实在的评价,蚌精们总算找到了冤和债的归宿,环保局该给你送锦旗戴红袖章,乔绿一边用嘴巴咬着绳子,一边手下不停的回了萧卓一句:“好呀,如果有哪个蚌精来了,你敲敲这些个小贝壳报上我的名字,所有的一切我来担着,它们是蚌精,我还是螃蟹精呢,走起路来比谁都横”。

对于此人的言行萧卓当时是看不上眼的,但是在她离开之后,他总是在弹奏的间隙看着这些贝壳低吟,弹奏完一曲又跑到贝壳风铃前问:“刚刚那首可听出个一二?”

贝壳们沉默。

萧卓又问:“螃蟹精最近安好?”

贝壳们沉默。

萧卓接着问:“我限你们在三分钟之内猜出我弹的那首曲子的名字,不然处以极刑”。

少年静静站立三分总,贝壳们沉默。

萧卓低语:“都拉出去剁碎了,我,生气了”。

只见那少年回到凳子上换了首旋律,黑白键乖乖听话跟着倾诉着少年的千万种情绪,那少年脸庞无笔画描绘却胜过工笔细挑,那少年无刻意为之却脊背笔直如青山,那少年只是举手投足便把晨昏倒转,无刹那之惊艳却渗入每一个时秒。

萧卓说:“曲名为I am glad that you came,恭喜你们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