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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19)【CP完结】

作者: Yorick 阅读记录

花常乐跑过去扶住吓呆了的女人质,让她沿着出口找警察。而他自己需要直面这个恶魔。

“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捅死他!”失控的大块头劫匪大声嚎叫,显然,他已经无路可逃,只想拉个垫背的。

他手上的刀正抵在岳无缘的脖颈上,银色的刀刃反射环境光——红色。也不知他是为了先发制人威胁花常乐,还是痛恨“叛徒”蓄意报复,那锐利的刀刃已经陷入岳无缘的肌肤中,血从浅浅的伤口流到锁骨旁缺失纽扣的衣襟上,在脏兮兮的白衬衫上头染出一片刺眼之红。

花常乐深呼吸,先稳住自己的精神,再试图稳住对方的情绪:“你先冷静……我们商量一下,别对人质出手,这样他死得比你快。”

“哈,你们果然是一伙儿的,当我是傻子吗?”劫匪开始怪笑,笑着笑着就抓住岳无缘的头往书柜的棱角上猛撞。他存心想弄死岳无缘,就算弄不死也想把那人弄残,撞击的力度就像摔陶瓷杯子一样,毫不留情,不见碎瓷片不甘心。

岳无缘痛得叫出声来,那声音已经脱力而沙哑。这一撞没把他撞死,只是在额角擦出一片血淋淋的伤。

浅木色的书架上一片人血,像血泪一样缓缓滴下。

花常乐咬着牙,强作镇定,还是劝他:“他们死了你也没救,但是自首能减刑。”

“我他妈在意减刑吗?我已经等于被你们判死刑了!”他发疯了,抓着虚弱得快要昏厥的岳无缘,当着花常乐的面,要让岳无缘窒息而死。

“别!”花常乐真的急了,他的理智要他冷静,但是情感上,他像个毛头小子不能自己。

岳无缘的手在流血,他的脖颈在流血,他的额角在流血……他遍体鳞伤,仿佛必死无疑,然而这时候他还在——笑。

花常乐没料到,劫匪也没料到。生死关头,命悬一线,岳无缘却笑了。

绑匪的眼里有着失智的迷茫,惶恐和怨恨都凝固在他的脸上。掐死岳无缘就像掐死一只魔鬼,那濒死过程让谋害者莫名毛骨悚然。

除此之外,花常乐感到痛心。花常乐说:“你把他放了,他快死了,我来交换人质,我能让你出去。”

“鬼才信你们的话!”劫匪怒吼。他拿起消防栓打碎锁住的玻璃窗,逮着岳无缘的衣襟,就朝满是玻璃渣的窗口往外推。

岳无缘半截身子穿过窗框,被搁在外面。即使这里是图书馆二楼,也有五、六米的高度。空风袭人,寒气逼心,悬空产生极大的恐惧和心理刺激,而岳无缘这种人,从中得到的快感比恐惧更多。

绑匪心虚地看了一眼岳无缘的表情,他看见这小子笑得更欢喜了,活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在恐惧涌上头脑之际,他神经里不正常的**被悄然唤醒,他本就是一个好色之徒,但是现在,他感觉到一种无法抵御的邪恶欲望——岳无缘是个alpha,漂亮的alpha。性别并不重要,关键是——他很漂亮。

劫匪不能自控,这个让自己一败涂地的“叛徒”有种诡异的力量。他想……

那些**幻想尚未被大脑叙述,红色的消防栓就狠狠砸在他的头上。

绑匪痛得昏厥,松了手。

岳无缘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花常乐一手推开绑匪,拉住了他。

花常乐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一个字也没说,却好比说了一万句比生命更赤诚的情话。

岳无缘能感觉到疼痛,他知道血,知道红色,知道恐惧,也知道死亡……他知道信息素——异常的信息素。那种玫瑰花香是从血里透出来的,他的腺体在“发神经”,那些使人血脉膨胀的桃色幻想在痛苦中失控奏响。一切感知都被搅烂成绯色的泥。

岳无缘抓着花常乐的手,像是抓着不属于自己的救命稻草。他掐着花常乐的手,流血的手和没流血的手都掐着花常乐的手。一种真诚的求生欲击溃了他的疯癫面具,在被拉起来之后,他抱住唯一的安慰剂,因濒死恐惧而哭泣。

第十七章 梦幻泡影

岳无缘哭了,不是因为死,而是因为生。

如果他就这么掉下去,必死无疑,那他不会恐惧。一无所有的人从不害怕死亡,因为死亡无法从他们身上再剥削什么。但是活人不一样。这一切从花常乐伸手的时候就变了。万事万物如梦幻泡影,随着血玫瑰的香甜,弥盖虚空。

花常乐想说什么,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很累,却十分欣慰。凶狠的劫匪倒在他们脚下,他们被幸福的幻梦紧紧包围。

岳无缘抱着花常乐,像个走失的孩子见到了父母,他抱着花常乐,被对方的温暖淹没。

时间很虚,堪比身着七层纱的美人,它无声而至,将生命和健康从凝固的痛苦中悄然窃走。信息素的香气在他们之间添上了粉色滤镜,那不是少女的罗曼蒂克幻想,而是被稀释的血。

没有人能拒绝本能的欲望,岳无缘的信息素是一场洪水,使花常乐的理智决堤,然而现在他们的状态又很虚,就像两条奄奄一息的脱水鱼。

对岳无缘而言,欲望是“疯”的,他的信息素紊乱综合症又发作了。

止不住的欲望像复活的死胎,在永不餍足的赤海中挣扎,它们疯狂撕扯理智的皮囊,屠杀那些幻觉,它们比沸腾的开水更烫,还渎神地渴望着——从虚弱而痛苦的肉体凡胎中破体而出。

信息素如同被加密的通讯代码,狂乱的血加速了它的传播速度,而花常乐感受着那份滋味,像遭受婚车碾压,又因浪漫而兴致勃勃。那些错觉融进了玫瑰血,以白鸽和橄榄枝掩饰赤军派的毒气弹。

——莫名的幻象冲进花常乐的脑中,他站起来,却撑不起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什么东西握住了他的心脏。他握着岳无缘的手,他看见重影,仿佛余梦未醒。

他眼中的岳无缘是身着一袭红衣的俊美青年——是,不是?

不是。那不是红衣,那是刺目的血。

刹那之间,一种阴魂不散的诡吊之气如轰炸机般袭击了他的脑海,甜腻的玫瑰香气在空气里疯魔飘散,他的力气在救回岳无缘的瞬间昙花一现,之后便随着透支的身体消失不见。在错乱与幻觉中,他因体力不支而昏倒在地。

花常乐是在医院醒来的。他睁眼便见着迷糊的灰白色,这里是医院病房。他又闭上眼,与不协调的视觉神经斗争了一番,他想着救人,想着岳无缘——那股劲儿让沉重的眼皮节节败退,以至模糊的病房在他的视觉中逐渐清晰。接着他看见邻床的岳无缘。

还没回过神,他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花常乐。”

叫他的人正是那位女法医。法医换了衣服,走进来的时候,身边还站着那个女学生。

得救了——这是花常乐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重要信息。出于好奇和心虚,花常乐问了一句:“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能这么虚。想来也对,正常情况下他不会伤得这么重。

女法医说:“还好,人质都活了下来,劫匪都死了。”

“死了?”这个消息让花常乐摸不着头脑,至少,他觉得那个劫持自己的中年人不应该死。因为刑警的职业习惯,他追问了一下:“能说一下详细情况吗?”

女法医误解了他的意思,却正好说到另一个消息:“那时候很乱,烟雾弹的原因,我们没法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那个男的把你背出来了。”

说完,她指着还在昏迷的岳无缘。

“他是我……家属。”花常乐本想说朋友,又觉得不该,他不知道岳无缘对他而言到底算什么,他的脑子还没完全清醒。

“难怪,那时候他的状态也很糟糕,他的伤比你重多了。”

“那他还背我出来?”

“也许是因为求生欲?人在极端情况下会突破极限的,他把你背出来后,就休克了……还好抢救得及时。”说完,女法医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