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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20)【CP完结】

作者: Yorick 阅读记录

花常乐不再多问了,他想着岳无缘。不得不说,最近他脑子里关于岳无缘的信息已经过载了。

岳无缘醒来的时候,花常乐已经不在了。

花常乐必须去处理他的现实问题——一份停职处分和两份出院手续。毋庸置疑,在擅自离职和欺瞒警方混入现场的事情上,他百口莫辩,只能接受现实。上了那辆车的时候,他就预料到现在,他并不后悔,自己用一时热血为未来的“惨状”付了定金。

接岳无缘出院的时候,花常乐还试图伪装——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医生说岳无缘的身体需要调养,还建议让岳无缘做个全身检查。

花常乐还没说话,倒是岳无缘先一步拒绝了。

岳无缘保持冷静,回家路上一言不发。

到了家门口,花常乐还咳嗽了一声,掂量了好阵子才说:“接下来几个月我们可能需要过得……节俭一点。”

岳无缘一针见血,说:“你被辞退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花常乐自嘲地笑了。笑声被钥匙转动的机械声淹没,最后什么也不剩,他们回了共同的狗窝。

突然,岳无缘说:“没关系,我知道你没存款,但是我家会给我寄钱。”

那份“零花钱”恰好能够他们生活。生存的基础金并不高,但是生活的基础金比较高,前者是固定的,后者因欲望而增长。好在岳无缘和花常乐都没有什么败家的欲望,他们的消费点都长在奇葩的方向。

花常乐傻笑着说:“那今后还真得靠你了。”

岳无缘问:“那……今晚吃什么。”

“我给你炒蛋。”花常乐说。

岳无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但花常乐不是。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花常乐有正常人的厨艺。所以岳无缘闻到厨房那边传来一阵“杀人”气味的时候,他就预感到花常乐大概是黑暗料理界的继承人。他有些不安。

“阿花,你真的给人做过饭吗?”岳无缘的不安随着焦味的浓郁直线上升。

花常乐说:“我——给我前女友做过,她很喜欢。我保证这个特别好吃。”

岳无缘更慌了,他第一次觉得花常乐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他灵机一动,抓起方便面说:“我不想吃饭了,今晚我泡面。”

花常乐说:“这怎么行啊!你刚出院,是病号,伤得比我还重,怎么能吃垃圾食品啊!”

岳无缘认命了,等着花常乐端上“花式炒蛋”——那是一团黑糊糊的玩意儿,里面还混了干瘪瘪的韭菜。

“你确定这玩意儿能吃?”岳无缘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怎么不能啊,”花常乐夹起一块炒焦的蛋开始咀嚼,嚼了就咽,“你看,味道还行。我前任经常夸我,说吃了我的爱心料理,能让她保持完美身材。”

岳无缘大声抗议:“我拒绝,这是黑暗料理锅巴蛋。”

“炒锅巴蛋也是炒蛋啊!”花常乐说,“说真的,你试试。”

岳无缘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尝了尝。啧,他感受了一下花式黑恶势力,一脸尴尬地评价道:“其实我觉得吧……下次我做饭吧。”

花常乐惊了:“什么,你还会做饭?”

“自热米饭。”岳无缘说。

第十八章 Mark-520

花常乐想了想,岳无缘确实是个吃自热米饭过活的命。当然,这话他可不敢当着岳无缘的面说出来,面上,他就笑笑,笑笑不说话。

岳无缘倒是不自知,和花常乐斗嘴:“自热米饭怎么了,你这是看不起我?”

“没有没有。”花常乐摇头,俨然一副看小孩儿胡闹的模样。他想把话题从尴尬的自热米饭上面移走,想来只好祭出杀手锏:“对了,岳无缘——”

“怎么?”

“想不到,你竟然会哭。”花常乐本想说岳无缘也会真情流露,但是话一出口就笑场了——这听起来就变味儿了,像是嘲笑岳无缘一样。

岳无缘一听,自然朝坏的方向想——想着,他憋红了脸,对着花常乐这个磨人精干瞪眼。毕竟男儿有泪不轻流,但是那实属特殊情况。他闷闷不乐,从脑子里东拼西凑,为自己的真情流露想办法开脱:“人都会哭,谁要是不会哭,我……我就去问他的接产员,这孩子怎么呼吸到人造培育缸外那口新鲜空气的!”

花常乐被他逗乐了:“哈哈哈,你还较这真儿啊,小婴儿可记不得了自己哭过。但是你这么大一人——”

“记不得了不代表没发生过。人必须是有几分虚伪性的,都有不愿承认的、发生过的……黑历史——对,就是黑历史。我懒,好死不如赖活着,大多数人也是这样,不想提就不会提,一提就会——死。”岳无缘骄傲地挺起胸,说得理直气壮,继而用手横着划过脖子,做了个“死亡”的手势。

花常乐捂着嘴笑了,他乐得想要给岳无缘打口头欠条:“忍不住哭也算黑历史啊,我只是想说原来你也会这么……有人情味儿……不过你放心,你不喜欢提这事儿,咱们就到此为止,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保证守护你的名誉和节操。”

“这算什么节操……也算不上黑。”岳无缘小声说,声音越来越小。

花常乐问:“那怎么才算黑?”

“Mark-520。”岳无缘说了一个陌生词儿。

“那是什么?”花常乐从没听说过这玩意儿。

“一种黑色颜料。以前家里有个表哥,学油画,我帮他买过,这个油画颜料特别神,据说物理上能吸收大部分光波,还挺贵的,但是实际上用起来——我觉得不行。”

“人家想当个画家,你又不是画家。”花常乐对绘画和颜料一窍不通,也不想多做评价。

岳无缘掂量了一下,说:“诶,也许是,但是现实不许他实现理想。”

“为什么?”

岳无缘解释:“我也不能说得特别明白,我也不能说我一定明白,那个表哥的意思是,如果一个人为个人理想而鞠躬尽瘁,那他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因为这份理想是个人的,与他人无益,但是如果一个人的理想恰好撞上了利益共同体,那又是另一回事。”

突如其来的理论轰炸让花常乐一头雾水,只能发出目瞪口呆的——“啊?”

岳无缘继续说:“他觉得利益共同体能实现他的理想,他想融入一个集体,一个属于他的集体,他希望建立一个画家村,然后——失败了,因为他见证了自己的乐土变成了制造劣质工业赝品画的地下工厂,尽管——那让他越发富有,从钱上睡醒。然后,这家伙痛苦地跑回家,做起了名为富家子弟的职业,严格遵守醉生梦死的职业操守。”

“但是吧,这是很多人的……梦想,醉生梦死多好,挺快乐的。”花常乐想,活得轻松快活没有什么不好。富家少爷有富家少爷的痛苦,穷苦人家也有穷苦人家的痛苦,人欲求不满,永远得不到满足。或者说,大多数人压根儿不愿意得到满足,因为他们不愿(而不是不能)看见当下的幸福。

岳无缘却说:“像狗一样。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和他的母狗老婆眉来眼去,又在暗地里咒骂彼此。然后对外宣称——我家庭和谐,幸福美满——还成为一段佳话,笑死人了。”

“好吧,那确实不幸福。”花常乐摊手。

岳无缘继续嘲讽:“人都喜欢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给别人看,以此产生一种虚伪的优越感,但是我不一样,我给人看的,都是——”

“真的东西。”

“不,还是假的。假的丑角面孔都比虚伪的标准面具好看,前者没有底线,变化多端,而后者只能批量生产。”

花常乐懒得反驳,这话也没什么需要反驳的意思,那就像一只手,触碰到心灵的报警器,还没按下去,虚惊一场而已。他只当岳无缘说段子开玩笑,才说:“呵呵,你说话真的很有趣,有更多趣味经验分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