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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少闲人(125)+番外

作者: 者尔 阅读记录

再见面已经是80年代。

一个叫“徐再虞”的画家在香港开了画展,浓烈的笔触,骇人的欲望惊的画坛抖了三抖。程素拿到系里同事带回来的报纸,报纸上整幅版面报道着徐再虞的事情。那张黑白照片,熟悉又陌生的眉眼,原本就硬朗的轮廓又多了几分沧桑。

是她了。

她逃了出去。

她活了下来。

她已结婚生子。

多少个深夜,程素反复看着那张黑白照,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程素却始终不舍得让泪打湿她的脸。

次年,程素得到去香港访学的机会,临行前两个月,犹豫再三,给徐再虞写了封加急信。

“再虞,我是程素。我将于xx年xx月xx日到港,进行为期一周的访学。如果你还愿意见我,烦请在机场等我。”

落款:程素

徐再虞没有来。

来的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眉眼轮廓像极了徐再虞。

男孩说,徐再虞在美国出差,今晚才回来,约她在明天中午十一点在某餐厅见面。

程素笑着答应,看着男孩离去的背影,苦笑,真是一波三折。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正午,在约好的餐厅门前,程素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徐再虞。徐再虞打着伞,露出一个笑,轻声说“素素。”

真好啊!分别二十年,程素从未想过还能在她的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

程素有些哽咽,有些颤抖,可还是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说了一句“我来了。”

“你来了。”徐再虞收了伞,平了平呼吸。

两个人相对而坐,徐再虞点了丰盛的菜,像从前一样给程素切牛排,夹菜,盛汤。像从前一样聊着莫奈,聊着梵高,聊着塞尚,讲着徐悲鸿,讲着齐白石,讲着林风眠……

一切如常。

却又无常。

饭后,徐再虞跟着程素回了宾馆房间。房间里挡着厚重的窗帘,程素刚按亮墙上的灯,想驱走这黑暗,可随后又被徐再虞按灭。

“再虞。”

徐再虞从身后拥住程素,贪婪地呼吸着程素身上的味道。

“素素……”

程素颤抖着手,抓住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你不告而别,我不怨你……十年dong luan,你不找我,我不怨你……可是,即使你成家为母,这十年,你为什么……为什么……也不找我……我们……我们做不成恋人……做朋友……不好吗?”程素的眼泪流过面颊,掉在她们相握的手上,又划落到地上。

“素素……素素……素素你别恨我……求你……”

程素闭了闭眼,任由眼泪滑落。“不恨你?我怎么能不恨你?当初被打成niu gui she shen的人那么多,大多都活了下来,可是凭什么,因为你们家的逃跑,给爸爸妈妈扣上xxx的帽子?他们说……父亲死时骨瘦如柴,而母亲……脸都摔烂了……”

若不是徐再虞抱着,程素早就瘫倒在地上,她倚在徐再虞的怀里,不住的颤抖。

“素素,素素……对不起……我……”

“我现在每天走在学校里,看到那些劫后余生的爸爸妈吗的同事,总觉得是一场梦啊,梦醒了之后,家里还有爸爸妈妈,身边还有……还有……你……”

“素素……”

“这十年啊,多少次我有机会离开J大,我就怕我一但走了,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我一直……一直在原地等你啊……”

“素素,素素,是我不对,是我不好……当时走的仓促来不及告诉你,我和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先到苏联,然后辗转东欧,最后才搭渔船到香港。整日颠沛流离惶惶不安,我没有一日不在想你啊!我……我……后来局势好了,我也想过找你,可是……可是……我没有再站在你面前的勇气……素素,素素,对不起……”

怨啊,恨啊,在她掉泪的那一刻全都不作数。成年人的世界里总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冤家!”程素无力的拳打在徐再虞的肩上,却被徐再虞捉住手,将她紧紧地抱住。

“对了……素素……素素……”徐再虞胡乱地摸了一把泪,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对儿玉镯子,“这个……送你……逃走前一天,我去琉璃厂买的,本来想你生日的时候送你,谁曾想……这些年我一直带在身边,那年穷的吃不上饭了,我也没舍得拿出来卖了……”徐再虞把镯子给程素戴在手上,碎花衬衫配着玉镯更显的人素雅,这就是她喜欢的人啊!这就是她辜负的人啊!

“再虞……再虞……”程素口里念着徐再虞的名字,睡了过去。

我若爱你,怎么舍得怨你。

心已许(四)

程素在香港的几天,徐再虞明里暗里地陪着。

两个人谁都不知道,未来往哪走?久别重逢让沉寂已久的爱情苏醒,情深意浓从不随岁月蹉跎而增减。

然而,两个人都在压抑着心中的悸动。

徐再虞已婚生子不说,在香港甚至欧洲画坛已经小有名气。而在大陆,像她们这个样子,是要被判刑的。

有些时候,程素甚至有些庆幸家破人亡的是自己,而不是她。所以,不能让她因为自己,家破人亡。

一周的访问时间很快就过去。

这天程素谢绝了他人的邀约,准时到徐再虞告诉她的餐厅赴宴。席间两人像老友一般,把酒言欢。

饭后徐再虞提着给程素买的礼物,跟着程素回了宾馆。

默许是欲望的帮凶。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望着黑暗的房间,两个人沉默。

许久,程素闭了闭眼,听着身后人的呼吸声,温和又清冷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再虞画里的欲望可是让人害怕呢,怎么不能对我坦诚一点?”

徐再虞闻言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一下子拥住程素。在她细长的脖颈间落下细细麻麻的吻。急促又炽热的呼吸打在皮肤上,让程素忍不住颤抖。

“素素……素素……我在画那些画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心里念的,都是你。”

“再虞……”程素长叹一声,酒精作用让□□放大,隔着碎花衬衫,清楚地察觉到徐再虞身上的温度。

程素默许着徐再虞解开她的衬衫与细腰带。徐再虞拥着程素躺在床上,俯下身,将吻落在她的眉间,她的眼睑,她的鼻子,她的唇……

没想到缠绵之间,程素突然发狠咬破徐再虞的唇,徐再虞忍痛撑起身子,一只手抹了抹嘴边的血,却看程素的眼眸中嗔中带怒,道了句“冤家!”

徐再虞叹了一声,“是冤家。”便又低头吻上程素的肩头,小麦色的皮肤让徐再虞心疼,“素素,这些年苦了你了。”

徐再虞的泪落在程素□□的身子上,像是要落下一个个印记。程素抱住埋在自己胸间的头,“再虞……”

徐再虞清楚地感受到程素的颤抖和胸前的起伏。许久才听到一句“怨天怨地,我不怨你。”

程素开始胡乱脱着徐再虞身上的衣服,直到两个人赤诚相见。指尖轻触着徐再虞小腹的疤,“疼吗?”

“生老二的时候不太顺利,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那时我就在想啊,若我们活着不能相见,死了,我就让人把我的骨灰倒进香江里,奔入大海,去找你。”

“再虞……”程素翻身把徐再虞压在身下,在她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个印记,她不管徐再虞已经结婚生子,不管她的丈夫会不会看到……这一次,她要放肆自己的请感。

爱呀,恨呀,痴呀,怨呀…一切都化作嘤咛,化作颤抖,化作耳边的那句“我爱你。”

徐再虞摊在床上,费力地将腿并好,喘着粗气。感受到程素正牵着自己的手,探入一片温热之地,徐再虞轻轻唤了声“素素。”

随后便听到一句“要我。”

第二天清晨,徐再虞转醒,捏了捏太阳穴,坐起身子,艳丽的的红色刺激着徐再虞的视觉神经。画家和色彩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却总觉得床单上的红色是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