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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垦丁(1)

作者: 水银灯河 阅读记录

《下雪的垦丁》作者:水银灯河

文案:

下山去寻一个少哥哥

凭他打我

骂我

说我

笑我

一心不愿成佛

不念弥陀般若波罗

《思凡》

禁欲系地质教授X小野猫昆曲女旦

谢平宁X曾贝

/心血来潮之作/单纯放飞自我/写完就爬回上个坑/喜欢评论和收藏的咸鱼作者/谢谢支持喔/

微博@水银灯河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平宁 ┃ 配角:曾贝 ┃ 其它:

第1章 1

七月初。夏至过后的第十五个白日。

太阳直射已从北回归线南下,位置靠近赤道。阳光一日强过一日,炙烤着这座沿海的南边小岛,似乎势必要从海潮味道的空气里,蒸出白色盐晶。

这是座地势起伏不大的热带岛屿,岛上仅有的高地被外地来的富人霸占,小修洋房别墅,独独的一栋,卖弄着尊贵身份。

一件雾霾蓝吊带衫勾勒瘦削锁骨,杏色绸质热裤,空空圈住一双细腿,半点赘肉不见,多的是比例分明和年轻肌理。

曾贝引以为傲的这双腿,此时被她抬起一条,压在二楼露台的扶栏上。少女腰身前倾,拉软身肢,还不忘抬起下巴,习惯性润嗓抬声,咿咿呀呀开始唱起不知是哪一年的、哪一出戏。

昆腔的百转千回,带三分少女的脆生生软绵绵,妙婉好听——但也有呆头鹅不懂欣赏。

比如楼下的一只——因天热赤膊,全身上下仅喇喇一条沙滩大裤衩,正大口啃着西瓜的刘宇岩。

他在女旦嗓里,高仰头,吐净嘴里最后一粒西瓜籽,开始嫌弃她午后扰人清闲:

“能不能有会子消停啊?这牙缝里米粒还没嚼干净呢,您老又唱上了,也不怕劈着嗓子。”

“要你管!”

曾贝收嗓,探出头,跟楼下仰脸的人对视。

互剜一眼,剑拔弩张,宣告第三次世界大战打响。

这是在垦丁,地图上占据指甲盖大小,地理学上冰冷判定,气候特征热带季风。三面敞着,一面用来迎接太平洋,因此台风一月要来三次。雨下得多,礁岸边的芭蕉林三十天里,有十天躺在海水里,练习游泳。

偏偏她父母心狠,早一个月前,将她扔在这座破岛上,和爷爷奶奶度过漫长夏日,并美其名曰:度假。

而实际上,她的这个夏天,每日除了数落无聊以外,还有更无趣的一件事,必不可少,想起来就觉得嘴巴干,要喝一整杯水润喉——那便是与一楼坐着的那位,满脸青春痘的少年,口舌论战。

年轻的生命,争吵起来,没有终点。

“我才懒得管你,我就是替这满院子的树啊草啊觉得瘆得慌……”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惊叫了一声,“你疯啦?!敢往我头上倒水!”举起西瓜皮跳开身,少年脑门无故受了一杯冰水,幸在头发剃得短,无大碍。

但罪魁祸首他哪里肯轻易放过,于是手里薄薄一块绿色西瓜皮扔开,“噔噔”上楼。少年脚劲大,踩楼梯带着怒气。曾贝在二楼,以为房子要塌。

然而他顶着一头水珠,上楼兴师问罪,却被露台扣上小锁的门拦住脚步。开不了门,他愤怒地吼了一声,手上用力摇了摇玻璃窗门,却无可奈何。

门外,是曾贝得意的笑。

“我哪敢往您老人家头上浇水啊,我是看天气热,给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润润枝叶呢。”她看着张牙舞爪的刘宇岩,脸上笑意愈深,盛不下年少轻狂。

刘宇岩见了更气,原本还要跟她较量一番,楼下就有人喊他的名字:

“宇岩?”

“在这儿呢!”他没好气地答应,眼睛仍气鼓鼓瞪着玻璃后的曾贝。

“跑楼上去干嘛?爷爷奶奶要出门了,你去车库里帮爷爷把车开出来,”唤他的人是他母亲——别墅里做饭的芬姨,“刘宇岩,动作快点,这边急要呢!”

刘宇岩接到母上派来八百里加急任务,不好再与曾贝继续对干,只好半道弃了权,退出战争,泄气转身下楼。

而曾贝也从阿姨的话里得到关键信息:爷爷要驱车出门。

她忙开了窗门小锁,小跑着跟上刘宇岩的脚步下去。

在客厅,奶奶正在帮爷爷戴上防晒宽檐帽。

她出现,问题噼里啪啦一串跟过来,问:“爷爷,你们要出门?去哪?现在吗?”

“去码头接你平叔,他来电话说,下午就到。”回答她的是奶奶,似乎早已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接下来便说,“你跟小宇就不要去了,回来不够地方坐。你平叔东西多,那部车还不一定装的下。”

曾贝一撅嘴,“我又没说我想去。”

“你最好不想去,不然又惹一筐麻烦回来,让小谢见了笑话。”爷爷道。

原本只是打趣,可曾贝心里敏感,从中曲解出几分责备。她立刻颓了脸,语气也坏起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个多好多金贵的人,怎么我到了他跟前就成了笑话。阁楼我念了多久要住,你们都只管找一百个不方便堵我,偏偏他来了,阁楼就腾出地来啦?”

“我看你们就是觉得我麻烦,那就早点把我送走,我也不乐意在你们这个破地儿呆着。”

她吐出一肚子委屈,眼泪也簌簌落下。不愿他人见她模样狼狈,几步又上楼去,摔门,震得天花板哐当响,老房子要折寿。

爷爷愣了愣,“这怎么了,我又说到她的不痛快啦?”

奶奶叹一口气,没吱声,低头继续帮爷爷整理内翻的衬衣领口。

刘宇岩车开至门口,听见房内动静,脸上一副远而畏之的表情,摇了摇头,还不忘点评道:“魔女啊魔女。”

房子里人去了一半,又空又静。日头爬了二更,明媚更甚。

三楼适应南方雨水的倾陡檐顶,包裹着小阁楼,留一页房瓦,开出六边形的玻璃天窗,将屋外阳光赤_裸洒泄,斑驳在屋内女孩交叠搭着沙滩椅的修长双腿上。

她微用力抬着腰,上衣背心便与短裤拉开一段距离,非故意,露出少女美好的腰线。

腰身细细窄窄的,皮肤光滑,唯有肚脐处凹陷下去短短一道,是令人着一眼便不敢再看、慌忙要逃开的阴影。

然而她又平躺下来,只因在旁边的小几台上够到一杯暗红色酸梅汤,颜色上看似苦药,倒还像模像样,别上一片柠檬和玻璃吸管点缀,当真度假。

耳朵里闲散地挂一副耳机,连着不知塞在何处,早已没电的MP3。没有电流传递来音符,只好听耳朵被塞住,空气里漂浮的各种钝重声音。

讨人嫌地,有人在楼下高呼她的名字,“曾贝、曾贝”一遍一遍地叫得人好不耐烦。她在这噪音里忿忿地翻了个身,假装睡觉未听见。

直至交谈声起,那人声音分贝下降,转为正常声量,才算消停。

“……爷爷估计不知道您中午就上码头了,还以为打电话来那会儿您人是才到市里呢。”

接这话的人声线低,有楼上楼下的距离横亘,如同遥遥隔了一层雾,传到她耳边是,是带着磁性的清泠,“是我电话里没说清楚,害得他老人家跑一趟。”

她恍惚,很快明白过来,是远客到了。

不消一会儿,两道脚步声铿锵上楼,惊落三楼扶梯上,一层久无人清扫的薄灰。

曾贝微微睁眼,看向楼梯口。

先一步上来的人,是中午跟她吵得只差干上一架,并且刚刚在楼下喊魂似的叫她名字的刘宇岩。

比她还小一岁,学理科,下学期步入高三。而她给他的定义更偏个人色彩——一位脸上长满青春痘,并且脑子里只有游戏和足球的长舌妇。

刘宇岩提着一只银色外壳的行李箱,“咚”地落在橡树棕的实木地板上,斜眼先与躺着“度假”的曾贝照面,鼻孔里立即飘来一声不屑的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