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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垦丁(34)

作者: 水银灯河 阅读记录

环海夜游?有点儿意思。

这建议换来曾贝抬眼看她。

但芬姨先嗅到不安全的味道,立刻摇头,“不好不好,机车多危险啊,要是只看烟花还差不多。”

被一票否决的陈晨失落地哦了声,又坐回去。

刘宇岩看了看一脸颓丧的陈晨,眼睛转了转,忙说:“那就别租车呗,我们就只去看烟花。”

“我能信你的?”芬姨对自己儿子那点脾性,向来了解,看他的眼神,写满了不信任。

刘宇岩有几分埋怨,皱起脸:“你不信我,你总信平叔吧?”

芬姨闻言,朝谢平宁看去。

被点到名的谢平宁有感芬姨的视线,与她对望一两秒,稍移开,又看见她身后,刘宇岩和陈晨正在对他挤眉弄眼。

实在不忍心扫兴,他只好跟他们狼狈为奸,“呃……我监督他们,只看烟花。”

有长辈在,即便是真的环海夜游,芬姨也能放心不少。

于是当真放这四人驱车出门,到垦丁市,先往刘宇岩提供的一个租车点去。

两台机车,日租700圆,还被老板叮嘱,记得戴安全头盔。

曾贝举一顶差不多两公斤重的黑色头盔,跟着其余三人从租车店走出。

两公斤,不算太重,但举久了就觉得胳膊酸,因此在去机车停放车库的路上,她走走停停,很快就落在了四人小队最后面。

是谢平宁走在最前,走了一会儿,发现她没跟上来,便停下脚步,等她靠近,顺手替她接过了头盔。

谢平宁嘴巴动了动,刚想说话,被正甩着胳膊的曾贝制止住:“不许说我娇气!”

谢平宁笑了笑,回她:“本来也没想说。”

说完,他又补一句:“这头盔确实挺重的。”

曾贝接过他的话,抱怨道:“重死了,真搞不明白,为什么坐后边的也要戴。”

“为了生命安全啊,这点意识都没有。”他偏头看她,一边掂了掂他左手里的那个头盔,“而且,不戴要罚款。”

“罚多少?”

“500币,好像是。”有些不确认,令他添了后面那句。

两人拖拖拉拉到达车厂的时候,刘宇岩和陈晨已经挑好车了。

一辆车身红黑相间的汽油型摩托,刘宇岩插好钥匙坐在前面,陈晨还没戴上帽子,但人已坐在刘宇岩的后座了。

这是已经分配好位置了。

柠檬贝壳再度一组。

谢平宁先走过去,跟刘宇岩击了下掌,刘宇岩两只眼睛从头盔里露出来,还在得瑟,“今晚我就是秋名山最帅的车神!”

陈晨在后面损他:“得了吧,车神,你刚刚连钥匙都不会插。”

“那是个意外,OK?”他为自己辩解,“陈晨姐,你信我,今晚我一定要你见识,坐我的车,有多刺激。”

刘宇岩跟陈晨还在叽叽喳喳聊着,谢平宁在他们身后,挑了一辆黑色机车。

他见曾贝还站在车厂外围发呆,出声叫她:“还不过来?”

她这才回过神,哦了声,慢吞吞抱着头盔过去。

两部车一路畅通,直接开过猫鼻头,到鹅銮鼻灯塔下。

路上没耽搁,但到时天色已不早,刚好遇上著名的垦丁日落。

夏天,正是垦丁旅游旺季。

有攻略旅游手册等等媒介一通介绍,到南境来的游客,都不会错过这道网红时效景点——太平洋海平线上,一场日落。

陈晨是第一次在鹅銮鼻观赏黄昏。

虽与别处并无不同,但想着总该在这个夏天留下一些来过的证据,于是将手机交给刘宇岩,要他帮忙拍照,成片她要上传朋友圈。

然而刘宇岩直男手法,几张下来,没有能入她法眼的。

又去拜托曾贝,先被曾贝爱搭不理的态度先阻拦下。

她只好将手机递到另外一位男性面前,拜托他说:“平叔,帮我拍几张照片呗,我想发朋友圈,刘宇岩帮我拍的都太丑了。”

刘宇岩想不明白,指着那几张找照片,还在争辩:“很好看啊,哪里丑了。”

陈晨没理他,她在等谢平宁的答案。

谢平宁放下手里的微单,没立即接她的手机,婉拒道:“我也不一定能拍好。”

“没事,我相信你。”

再拒绝,就显得太过故意。于是他还是接受了这项任务,让陈晨稍微站远一些,一边指导她:“稍微侧一下脸,手再举高一点……嗯,可以了。”

连拍了四五张,陈晨终于满意,她感叹道:“哇,拍的好好——谢谢你啊,平叔。”

“不客气。”谢平宁笑着摇摇头,从胸前捞回微单,摁了开机键。不经意回头,发现曾贝正看着他,红唇抿着,见他看来,却又立即将目光转移开。

最近,他和她之间的气氛又变得有些怪。

并不是不能平平静静,无事相处,像刚才两人坐一部车,到鹅銮鼻一路,并未产生矛盾,但却也无交谈。

他好几次都开了口,想跟她说一两句,但都被她装没听见,在机车驶过燥热的海风里,以沉默相待。

她变成这样的原因,他也知道,因为那晚,他喝下果酒,说出一句半是醉意,半是真言的,她在。

晚上在垦丁大街一家面馆吃的牛肉拉面,牛肉很多,面条很少。

刘宇岩一个人点了两碗,还说不够。

陈晨说他:“你真是够能吃的。”

一阵磨蹭,吃过晚饭,陈晨和刘宇岩不约而同,都去了拉面馆的洗手间。

刘宇岩是解决生理需求,而陈晨,只是对着面馆一面爬满脏污的公共镜子,要补刚刚因为吃面而掉去一半的口红。

剩下谢平宁和曾贝等在面馆的台阶下。

两人都没说话,任由空气被无言尴尬的气氛充斥填满。

谢平宁站在离她稍远的位置,靠墙,手里拿着微单,正在翻看刚刚在鹅銮鼻拍下的照片。

她余光瞟过去,只看见相机屏幕上昏黄嫣紫的一片,拍下的,大约是刚才他们见到的那片火烧云。

静了会儿,她终于开口,冷不丁问:“你不会也觉得她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吧?”

谢平宁偏头看来,疑惑地挑了挑眉。

他原想问她说谁,但小姑娘脾气别扭在,见他回答如此慢,直接给他下了判决书。

“看来没错。”她冷哼一声,瞪上他,语气不善地说,“不过我偷偷告诉你,她对你可没那种意思。”

谢平宁隐约明白过来,她应该是在说陈晨。

但还是不明白她话里的真意,于是反问:“什么意思?”

“别装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曾贝说,“她亲口跟我说的,她说你太老了,她不喜欢你这种老男人。”

谢平宁哭笑不得,思考片刻,只应了声:“哦。”

“哦?!你哦是什么意思啊?”曾贝皱眉,看着他。

忽然远处的垦丁港,传来一声幽长的汽笛。有船回港。

而他恰好在这道笛声里,出声问她:“那么你对我呢?”

——有那种意思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写不好文,好烦啊

第28章 28

他从来不是受感性支配的人。

自有意识开始,到走至人生的第三十二年,他一直用此定位自己。

下决定之前,先做好利弊两面,再陈列观点进行分析,最后总结,得出可行性,再具体实施。

十五岁那年,选择放弃钢琴,让学了近十年,并曾想过要用来伴就一生的东西,变成爱好。

属于他的那片黄色树林,分出两条路,一条凄寒苦楚,罕人问津,靠啃食青春,一辈子面对88个枯燥琴键;另一条更是荒草丛生,人迹罕至。

但他知道什么适合自己,因此从来不会出错,但也不循规蹈矩。

可这个夏天,却不太一样。

他第一次迷茫了,很多话,究竟该说或不该说,不能判断。

因为对她,他不确定。

无疑,她一颗心脆弱玲珑,对什么都很敏感。虽然有时候情绪流露,真的不要太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