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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垦丁(36)

作者: 水银灯河 阅读记录

触碰一下,离开,她看他,怯如鹿眼的一双眼眸,里间有水光跃动,这是勾引。

无知却怯最是勾人的毒药。

他靠近一步,低头,再度含住了她的两瓣唇。

呼吸、欲_望、禁忌感和致命的你爱我爱情男情女,都要在这一吻中渡给她。再从她的温软与缠绵里,得来洁白、澄净和一切美好的名词。

就让灵魂吞噬在这一夜,万劫不复。因为他已在神明面前,许下愿望,要找她,讨要一吻。

烟花炸响在耳边,须臾又淹没在黑暗里。

不见光下,欲望无边。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章 29

“那是我的初吻。”

“对不起。”

谢平宁撑着机车的车把,低头,盯着机车上亮着紫色光的油表,沉声跟后座的曾贝道歉。

曾贝埋着头,也不回话,叫人不明不白,不知她心里是已原谅,还是仍在记恨着他。

过了会儿,才听见她的声音从身后再度传来:“……和我的第二次被吻。”

他吻了她两回。

因此谢平宁又道了声歉。

果然受感性驱使的一切,都是不可控的。

尤其碰上曾贝,对于下一步应该做什么、说什么,他都颇感无力。

烟花大典结束,隔好久,才闻到鹅銮鼻那边传来的一阵刺鼻硝_灰味道,但经海风吹散,又似乎没那么难闻。

夜风掺着咸涩的海水,吹过海岸公路一侧类树的草丛,叶面相撞摩擦,发出沙沙声响。

谢平宁启唇,刚想叫她的名字,却在草木摇曳声里,听见后座传来的她的小声啜泣。

大概哭了有一会儿了,因为他惊异回头去看她时,她哭得脸颊都微微泛红。

“曾贝……”

她用夹着哭腔的声音轻轻答应:“嗯。”

还愿意理他,不像在生他的气。

可他满肚子话到嘴边,又成了抱歉,歉疚说着:“对不起,我……”

“平叔,”她开口,截断了他后续的话,声音却含着哽咽,“你那晚同我们说的,是你的真心话吗?”

她说的是七夕晚会那夜,一桌盛满浓香果酒的玻璃杯,和四个人带着夏日温度的真心话。

他安静了会儿,点头回答:“是。”

她吸了吸鼻子,又问:“两句都是?”

“嗯。”

听见他的回答,她心里有些发颤,莫名的紧张感,不知来自何处。

顿了片刻,她问:“所以……你到底是喜欢CC,还是——”

他为她化解尴尬,没让她说出后面半句,而是直接接过,回她说:

“两句都是真话,但两句里都没有陈晨。”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

不知道,也不确定。她清楚自己性格是两个极端,太过孤傲,但也有着非正常一面——过度自卑。

因此不敢承认,他的一吻,是出于喜欢她。宁肯说,是烟花太美好,让他没忍住。

直至此刻,她都认为,他那晚说的不是她。

但此时他说不是陈晨,她都能想到刘宇岩头上,也不敢承认,他说的,就是她自己。

谢平宁再次感到无力。他低低叹息了声,后出声说:“我只是以为,你对我,也是同样的,所以才做了那么不礼貌的行为。”

吻了她,

还是两次。

曾贝没说话。

默然了片刻,他说:“是我太冲动了。”

一路再无话。

机车疾速从垦丁与屏东交界,风驰电掣开回鹅銮鼻公园。

刘宇岩和陈晨已经在栈桥看着原本是人山人海的公园,渐渐变成稀稀零零几人,闲谈的话题也跟着人来人往,换了一个又一个。

最后一个话题,刘宇岩提到那晚,他没能听清的平叔说出的真心话。

“……所以那天晚上,你问平叔他喜欢的人在不在,他到底怎么回答的啊?”

陈晨扶着栈桥阑干,右脚脚尖提溜方跟凉拖,半歪着头,将被风吹乱的长发揽在一边肩头,没有立即回答刘宇岩的问题。

而是望着远方的暗蓝色的天空,思考了会儿,才说:“他说,那个人不在。”

“不在?”刘宇岩松一口气,“我总觉得他说的是在,还害我担心好久。”

“你担心什么?”陈晨不解。

“我担心……平叔喜欢陈晨姐你啊。”后半句他说话声降低了下去,语气里听着还带几分不好意思。

“喜欢我?”陈晨笑,“怎么可能,我才来垦丁几天啊,跟他都不熟。”

笑完,她又奇怪,“怎么平叔喜欢的人,就不能是贝贝吗?”

“曾贝壳?”刘宇岩仿佛听到一件天大的笑话,“平叔会喜欢她?不可能的好吧。”

陈晨刚想反驳他,回头就看见曾贝和谢平宁一前一后从入口向他们走来。

陈晨拉住他,指了指两人的位置,说:“——他们来了。”

刘宇岩哦了声,一边举手,向平叔示意他们在的位置。

曾贝先一步,朝陈晨小跑过来。

陈晨注意到,她脸红红的,眼圈周围也染一层淡淡的红,跟哭过差不多。

陈晨等她靠近,有些惊讶地,眼睛扫过她,又扫过她后面的谢平宁,问:“你们?”

曾贝拉住她,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将机车还了之后,四人很快坐上回野原的车。

刘宇岩坐回了副驾位,手舞足蹈地,在前面跟谢平宁聊着烟花大典上看见的各种形状的烟花,以及烟花形成背后的原理。

曾贝折腾了一天,身心俱疲,头靠着冰凉的车窗玻璃,还随着汽车开过乡间并不平整的颠簸道路,身体一抖一抖。

后座没开车灯,漆黑一片。

陈晨在黑暗里,打量身边坐着的曾贝,有些戏谑,凑近,往她胳膊上拧了一把。

曾贝吃痛,倒吸一口气,但没喊出声,只是在一片黑色里瞪着她,还压低声音,问:“你干嘛?”

陈晨笑了笑,从包里拿出手机来打字,在备忘上敲下一行,亮给曾贝看,上面写的是:

“老实交代,你跟他怎么回事?”

曾贝别扭转开脸,不看她,小声说:“什么也没有。”

陈晨看她这副表情,愈发不相信,在座位下,拿脚轻轻踢了踢她的小腿,勒令她:“快说!不然我直接问他了啊。”

曾贝没辙,夺过她手里的手机,慢吞吞打下一行字,然后又按了锁屏,扔回给她。

陈晨解了锁来看,看完一脸不可思议,又往曾贝的位置挪近几分,声音悄悄,却压抑不住激动,说:“他居然还亲你了,妈呀,这进展也太快了吧,好刺激噢。”

曾贝小声辩解:“一点也不刺激好吗?”

……好吧,还是有点刺激的。

啊啊啊那可是她的初吻啊——她死了。

刘宇岩听到后座的一点动静,扭头,好奇问:“你们俩躲后边嘀咕什么?”

“不关你事。”陈晨将他脸推开,一面又继续问曾贝:“他怎么跟你说的?讲讲过程啊。”

“说什么?”

“说喜欢你啊。”

曾贝在黑暗里红了红脸,但幸好陈晨看不见,她还能假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腔调,很是坦然地回答:“就那样说的。”

陈晨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急切想知道后续,追问:“那你呢,你怎么回应的?”

“我……”镇定装不下去了,她结巴了一下,“我没给他回应。”

回到别墅,爷爷奶奶已从高雄回来许久,并且早已进入梦乡。

不能说老人家作息有多规律,毕竟现在时间已经快接近一点。

她先洗过澡,回房间时,才听见谢平宁从房间出来。然后又听他打开了浴室的门,大概是在放走她淋浴制造的白色热雾,过了会儿,才有他拿衣服进去的动静传来。

其间,两人没再说过一句话,即便他们是三小时前,才有过两吻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