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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垦丁(44)

作者: 水银灯河 阅读记录

说完,哼着小曲,他往反方向去了。

可惜野果没找到,倒是蹭了一身苍耳回去了。

到和平叔分别的地点时,他正好弯腰扯下T恤上最后一颗苍耳。

带着尖刺的植物果实躺在手心里,有些痒。

他抬眼,往刚刚和曾贝一起坐过的大石块看去,却发现空无一人。

环顾四周,也不见曾贝人影。

他叫了几声曾贝的名字,没听见回应,于是便放弃找她的念头,按照惯性思维判定,她应该是回家去了。

没过多久,谢平宁提了一袋药回来,发现曾贝并不在,心里生出些不好的预感,还未走近,隔一段距离,便跟刘宇岩问曾贝的行踪。

刘宇岩见怪不怪地回答他:“她肯定是觉得无聊回去了,不用担心啦,她搞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谢平宁还是有些担心,于是决定这次先不往山上去了,执意要下山回家,看看曾贝是不是真的回了别墅。

结果,两人开车回到家,阿姨还很奇怪,为什么只回来两人。

刘宇岩这下知道着急了,语无伦次说:“她一定是故意的,她肯定还在那里躲着。”

对上谢平宁的视线,他慌张争辩:“她一定是记仇我刚刚吓她了,所以她要报复回来,故意想吓我,她一定还在那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感觉自己在写屎 这写得太差了啊难受

第36章 36

有村民走丢,在野原,算得上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事,尤其在夏天。因为无人会瞎折腾,选在下午,到海岸山去摸水蟹。

因此,曾贝走丢,慌了村里一众人。

能出动的街坊邻居,基本都出动。大家聚集在一起,分出几支小队,分头上了海岸山,势必要在天黑之前,将曾贝找回来。

然而,最后找到曾贝的,还是谢平宁。

或许是关系密切,自带一种妙不可言的默契驱使,谢平宁开车在山脚下停,绕着周遭的小路细细搜寻了一遍,最后在数处上山口中的一处,找到了曾贝。

久无人靠近,曾贝的察觉力要更敏感些,因此她发现他,比他发现自己,要更早一些。

注意到他靠近时,她正坐在一个石块上,抱着膝盖,低声啜泣。因为他出现,她才激动起身,几步趔趄,扑进他怀里。

而谢平宁终于找到她,终于松了一大口气,接住她,好半天,都没说话。

是听见她哭,他才有反应,下意识先安抚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过气来。

她止不住哭,一遍抽噎着跟他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谢平宁稍松开她,发现她腿脚似乎有些不便,便问:“你的脚怎么回事?”

她吸了吸鼻子,缓了会儿才说:“下山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

谢平宁放开她,让她坐回石块上,手指扶住她的脚踝骨,仔细检查一番,发现她靠近踝骨的地方,有一块高高的肿起。

他拿手轻轻碰了碰,她立即缩回脚,摇摇头说:“好疼的。”

他沉默了会儿,没看她,忽然有些生气,神色严肃道:“为什么不在那里等我?”

曾贝怯怯看他一眼,也察觉出他情绪的不对劲,低头回答说:“我不敢在那里等,刘宇岩说那里有蛇。”

哽咽了会儿,她继续说:“我只是想下山找你,可是没想到迷路了,再想回去的时候,就扭到脚了。”

她说完,抬头,眼泪汪汪地看向他,声音还很委屈:“平叔,我不是故意闹的。”

谢平宁跟她对视了会儿,有些无奈,指了指她脚上的淤伤,问:“还疼吗?”

曾贝点点头。

“知道你不是故意闹脾气。”他叹了口气,看她一眼,又别开头,“只是我太着急了——我不好,刚刚不该用那么重的语气跟你说话。”

曾贝闷闷地,没回答。

眼泪流过面颊,被风吹干的枯皱感,迟迟赶来。

她揉了揉脸,又擦干净眼睛里憋着的眼泪,刚想说什么,听见谢平宁说:“上来,我背你回去。”

她抬头,见他起身,转了个方向,然后原地蹲了下来,只留一道宽厚后背给她,示意她攀上去。

在他面前,总是乖顺的那一面大于任性的那一面,特别在这种情况下,她需要一切属于她的,抑或不属于她的关爱。

因此顺理成章,被他背在了背上。

他的肩膀,如她想象的那般,温暖,且带给人安全感。让她想起很小的时候,被爸爸背着,走过水洼铺满一地的小区公园。

她把头靠在他右边的肩膀上,闭着眼,轻声开口:“平叔,你看过《龙猫》吗?”

“动画片吗?”谢平宁依据名字,做出不确定判断。

“额……差不多吧。”她不想多解释动漫与动画的区别,但依然想强调不同,于是补充一句,“——宫崎骏的。”

他哦了声,表示明白了。

她的话不停,继续说:“电影里面的主人公有一次也迷路了,最后是龙猫和龙猫车把她找回来的。”

像此刻一样,找回她的,是平叔。

谢平宁也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笑了笑,问:“然后呢?”

她没立即回答,而是将脸埋在他肩窝里,鼻尖蹭了蹭他的棉麻质感的上衣衣料,好久,才闷声说:“唔……我真的好想有一只龙猫啊。”

“电影里面,主人公是两姐妹。我有时候想,如果我没有龙猫的话,有一个妹妹也行啊,那样我就不会那么孤单了。”她说着,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可是我爸妈已经离婚了。”

她断断续续讲着话,谢平宁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听着。

傍晚的风,掺杂着某种好闻的味道,从他们耳边擦过。

西斜的残光,好似一种需要打好几次,才燃上火的电磁炉,将小路一侧,高大的樟树树叶,煎烤得油光发亮。

曾贝的话,话题中心从已没见过面的童年玩伴,转到前几个月为他们写过同学录的同班同学,絮絮叨叨没个停。

“我也很想跟人交流,只是有的时候,我觉得他们都不够懂我,就不太爱和他们讲心里话,所以才让他们觉得我不好接近,不好相处。”

“唉,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就女生朋友还能数出几个。”

“说到男生朋友嘛——如果刘宇岩能算得上是人的话,他大概就是唯一的那一个吧……”

……

谢平宁将曾贝领回家,大家都齐齐松了一口气,轮番上来嘘寒问暖,让曾贝有种受宠若惊的不适感。虽然,获得最大限度关注,的确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

吃过晚饭,气氛才正常一些。

刘宇岩作为事故的最大诱因,却是最后一个来关心她的。

他姗姗来迟时,她正坐在客厅,手里握一个冰袋,给自己扭伤的脚踝,缓解淤青。

察觉有个阴影靠近,并且挡住了她的大部分光,她才懒懒抬头,跟这个人说:“走开,你挡着我光了。”

刘宇岩忙退到一旁,有些紧张地交互着搓了搓手背。

两人僵持了会儿,后刘宇岩才小声说:“曾贝,对不起啊,我下午不是故意吓你的。”

说完,他挠挠头,是发觉自己好像说得不太对,于是又改口说,“好吧,我是故意吓你的。”

曾贝本想装生气更长时间,但先被他逗笑了,索性也不装了,仰着脸,问他:“行吧,那你想怎么赔偿我?”

刘宇岩抓了抓脖子,不太确定地指了指她拿着冰袋的手,“给你当牛做马?”

曾贝不屑地嗤了一声,移开视线:“得了吧,我才不要你这么废的马。”

“你……”他本想再跟她争论一番,但想想似乎时机不太对,于是只好认输,叹息说,“唉,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曾贝不想理他了,低头继续用冰袋给自己敷脚。好一会儿,她没听见他离开的动静,有些奇怪地抬头,看见他还杵在原地,一只手背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