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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垦丁(45)

作者: 水银灯河 阅读记录

她挑了挑眉,问:“你还不走?”

“不是,那个……”他又有些慌了,眼神飘忽半天,才将身后藏着的东西,呈在曾贝眼前,“——喏,这个给你!”

曾贝看去,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桶香草味的哈根达斯。

他没等曾贝反应,先扔到她坐的那页沙发的空处,眼睛不敢看她,说:“这是我前几天偷偷去买的,一直没舍得吃,你要是不嫌弃,就拿着敷敷脚吧。”

“神经病啊你。”曾贝笑着,伸出另外一条腿,踢了踢他的膝盖。

他皱着脸躲过,就势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上。

他看了看四周,并没见着人,他才敢说:“你都不知道,下午我们没找到你的时候,大家有多着急。”

说着,他靠近曾贝,压低声音,“特别是平叔!他都凶我了。”

“他凶你?”曾贝觉得奇异,看向他。

刘宇岩皱着眉,神情认真地回:“对啊,超级凶,超级可怕。好脾气的人发起火来,真的是好可怕啊。”

直男的表达能力有限,饶是曾贝如何询问,谢平宁凶他的细节,刘宇岩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因此聊了一大堆,后来细细梳理,才知道净是些废话闲话。

将茶几简单收拾了一下,她瘸着脚上楼。

爬楼梯有些艰难。

刘宇岩给她一桶哈根达斯,就完全没了愧疚心,只顾躺在沙发上打游戏,毫无知觉她爬楼梯行动不便,竟然不走过来,扶她一把。

是她一跳一跳在木制楼梯上的声音,让三楼写报告的谢教授听见,等她到二楼时,就见他下楼来,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要送她上楼。

还好楼上没人,不然她要羞死。

故而此时只是稍微红了脸,头靠在他胸口,任他抱着,一级一级上楼。

两人没有交流,主要是担心楼下刘宇岩会听见。

安静的片刻,她想起刘宇岩说平叔凶他的话。让她实在很好奇,像谢平宁这样温柔的人,生气起来,是什么样子。

于是等到快上阁楼,她在他怀里出声,小心试探:“平叔,你下午是不是很担心我啊?”

谢平宁稍稍转了头,“还好。”话末是一句不自然的轻咳,紧接着,听见他说,“下次一定不要乱跑,野原有些地方树草太深,碰上毒虫毒蛇什么的,就不好了。”

经他提醒,她脑海里自动联想某种爬行动物,在草丛间吐着信子的画面。不由地打了个寒噤,她用力摇了几下脑袋,“我才也不会去那里了呢。”

感觉语意还不够决绝,她添上:“打死我我也不会去!那里也太可怕了。”

“是挺可怕的。”他低头观察她脸上的小表情,不禁轻声笑了出来。

两人走进阁楼的走廊,快到她房间的门口,她喊住他:“平叔,”

他停下脚步,没把她立即放下来,而是垂下视线,与她对上,“你说。”

曾贝不敢和他对视太久,因为太过心虚,让她声音也变得不自然,说:“我先声明啊,我不是有意想打探你的隐私,就是那个,你那个MP3里面,怎么……”

怎么会有她十年里唱过的所有昆曲原声带?

但谢平宁没等她没说完,先打断她,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慨叹:“你发现了啊。”

“唔——”她转了转自己睡衣衣领上的一枚奶白色纽扣,仍不敢看他,“我不是有意的。”

他的解释跟在她将她从怀里放落至地面,等她在门边站稳,他才说:“我挺喜欢你唱的那些曲子的,所以在网上把这些年能找到的你的表演纪录,都转了格式存起来了。”

他顿了顿,“有时候会想听。”——她的声音。

“哦。”她点点头,心里不知为何,有小份雀跃。像是得到一张,自己也许永远用不上的KFC优惠券,并不期待能借助满减占到便宜,只是由衷感到幸运。

她其实也会被人珍视的,在他的眼里,你只看得见自己的倒影。

像是无声告诉你,你是月亮,而他眼里,有混合了他情绪的一片海底月色。

她忽地弯唇笑了,踮脚,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笑意盈盈地说:“如果你想听,其实我也可以唱给你听,live版的噢。”

“那——”

他未说完,被她一句话截断:“但不是现在。”

她转身,手按住门把,在推门进房间之前,她先在他下巴上印了一吻。

“晚安,平叔。”

他见她人已走入房间,才回过神来,扶额,笑了笑,也回了句: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刘宇岩快下班了,所以下章平叔戏份会减少一点点。

第37章 37

曾贝腿上的淤青不算太严重,才在腿上留下第二天,就让人瞧见有好转迹象。到第三天,曾贝便已完全察觉不到疼痛感了,只有淡淡的一抹乌黑色,留在脚踝骨下的位置。

扭伤逐渐痊愈,刘宇岩为了填补自己对曾贝的愧疚感,在计划和谢平宁去野原冲浪的某天上午,执意要拉上曾贝一起去野原玩冲浪板。

曾贝表面上装出不情不愿的表情,手上动作却很诚实,乖乖从衣柜里翻出自己一次都还未穿过的连体泳衣,一面回着喋喋不休的刘宇岩:

“我跟去干嘛?我又不会,要是我被淹死了怎么办?你拿命赔噢。”

刘宇岩接上话:“不会的啦,我就带你在浅水区玩,而且平叔不是也在吗?他玩板很厉害的。”

被提到的谢平宁刚好收拾完毕,提着斜挎包,出现在曾贝房间门口,问里面两人:“你们俩好了吗?”

“马上了!”刘宇岩回。

不能说是不想辜负刘宇岩一番好意,同意跟两个男的出发,去海滩边晒太阳仅仅是因为,她也想去体验一次刺激冲浪。

防晒霜忘记涂,被平叔唠叨太阳太大会晒伤,她都顾及不上,匆忙换上一身红白格纹连体泳衣,兴致冲冲赶往浅滩——那里有一块粉红色的刘宇岩特地为她租来的冲浪板在等她。

刘宇岩难得如此耐心,教她上板,看她失败一次又一次,都没嘲讽她,而是:“……对,你上的时候,双脚之间相隔的距离,一定跟肩同宽,平衡,平衡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大概明白吧。”她有些不确定,脚踩着板,身体还不住超前仰。

失败次数,几乎要赶上爱迪生发明灯泡时的两千多次,她终于被打败在,八月的炎炎烈日下。

她下了冲浪板,满脸颓丧地对刘宇岩喊:“油盐,我好累啊,我能不能不学了啊。”

“我觉得还是适合到那个树荫下面看你们俩玩。”

刘宇岩不肯轻易放过她,仍作挽留,“别啊,来都来了,我肯定要包你学会啊。”

他看了看四周,斟酌片刻,最终还是做出让步,“这样吧,我们俩到一个太阳没那么大的地方去。”

说着,他拉起板,拖住一头,赤脚往前走。

才走出没几步,他在前边突然大叫了一声。

曾贝没跟上去,还在背后磨蹭,听见他声音,懒懒问了句:“你又怎么了啊?”

然后,就见刘宇岩扔了冲浪板,坐在了沙滩上。

“我去,谁在这里扔了颗钉子啊!”他嚎叫出声。

曾贝这才跑上前去,发现他脚掌侧边的肉里,有颗短钉嵌在其中。

她尖叫了声,忙去叫也在浅海区域,还没等来浪头的平叔。

谢平宁闻声很快过来,皱着眉头对刘宇岩的伤口进行了一番检查,后立即说:“我们得去医院。”

因为铁钉在沙堆里被发现,并非崭新,上面还爬有锈迹。担心刘宇岩会因此破伤风,平叔忙让曾贝去换衣服,三人匆匆忙忙往市里去。

到医院,护士小姐先帮忙洗了伤口,再上药,包扎上一层薄薄的夏日特制绷带,三人才放下心来。

平叔去缴费的间隙,曾贝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等刘宇岩注射完破伤风针剂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