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橄榄(66)【CP完结】

作者: Ashitaka 阅读记录

胡自强难得说句牛逼的:第一次办那个,不是你在嫖她,是她在嫖你。这得是真枪实弹来过才说得出的话。

柳亚东说不清他这会儿的感觉——又说不清了,他发觉自己就跟个笑话似的,动不动就说不清说不清。他这叫无知还是愚蠢呢?

邹静静把没叠的被子往床拐一窝,腾出个空当,说:“够用了,先办正事呗。”

拆烟一样撕塑料封皮,盒盖打开往出一倒,几个铝皮色的方形小包装。邹静静捻起一个扔他,故意逗他:“会戴么你?这是中号的。你呢,戴的时候不要急着展开,包到头上再朝下捋,那头上有个小软泡,戴的时候捏住它。你知道那个气囊干嘛的不?”邹静静笑,压着嗓子黏糊说:“......放你的精/液。”

柳亚东立刻把避孕套往回一扔,好像它烫手,是个证据,“算了!”

邹静静眉头抬高,怪叫:“算了?!什么叫算了?你性无能啊?”

柳亚东皱眉和她对峙,“你就当我是吧。”背对她坐回凳子,虾一样曲着背,继续用棉球擦拭指缝间的红漆;

邹静静鼻翼翕动,怄气受屈地唇角下垮,过会儿又刚毅地抿成道短短的横线。她哼的一声无比轻快,空蹬了一脚,接着半跪上床,顾自开始脱衣服,动作幅度颇大。玻璃丝袜从腿上褪下来,是会有些旖旎的声音的,冬日静电一般呲啦啦。是因为很静,这动静才入了柳亚东的耳。他胳膊汗毛立即耸起,仿若他动情难耐,荡漾得面红耳赤。但还不是,心间升腾的全是不适,好比背后是条蜕皮的大蟒,他意乱但不情迷。他一帧两帧,穿插着闪回,指缝间缕缕酒精的冰凉。

兰舟提裤子,锁头撞击金属声;兰舟在厕间冲澡,细密水流声;兰舟很偶然的,手匿在被窝里谨小地升降,他窃听到的一丝沉浊的鼻息声。这才是他一直以来的微澜,他的情迷。

到只剩了内裤胸罩,邹静静才停。她咬着唇,戗直地拿烟过来抽,“妈的怂货。”

柳亚东染红了四五团棉絮。

门锁一阵微响,柳亚东猛地扭头张望,弹起箭步冲上前,打翻了酒精瓶,酒精咕噜噜漫洇一地。

其实是风拍门。邹静静看他停在那里不动,脸上陡的一阵庆幸,继而失魂落魄。

特别复杂而有意思,不是一个无知男孩儿能酝酿成的东西。

邹静静没会儿就把屋子抽得起雾。

“你有心上人吧?”

“心上人”这个说法显得特别古奥,似是织女之于牛郎,白娘子之于许仙,崔莺莺之于张生。有一种纯真又虚渺的滋味儿,让人心尖儿那点嫩肉,被甲盖微微一掐。

“你先别抽了,我把酒精洒一地,回头火星子蹦上来再把这儿烧了。”柳亚东绞了块儿湿布擦地,“有。”

“你是不是成天做她的春梦?”

柳亚东叹气:“不是。”

“才怪!”

“没有成天。”

“那是多少天?两天?三天?”邹静静追问。

柳亚东用沉默表示:和你有个鸡毛的关系。

“你肯定特别痛苦。”邹静静咂嘴熄掉烟,搔抓腋下,笃定道:“小小年纪但爱而不得,是嘛?”

“......你把衣服穿上行么?是个屁。”

“我又没光屁股!”就是露着奶。

柳亚东拧着脖子不看,“不一样么?!”

邹静静噗嗤笑开,乐悠悠地说:“你真正派。”

“谢谢你。”柳亚东阴腔怪调地笑。

她把脱掉的衣服一件件往回套:“我们这行的,都只有一个想法,喜欢她就把她睡掉。睡觉是快活的,她可能不喜欢你的人,但喜欢睡觉这档子事儿。睡着睡着爱上了你,那是最好不过的。”

“这不流氓吗?”

邹静静朝他啐:“呸!哦,你们打架放贷开赌场就不流氓啦?”

“但——”

“逼歪什么呀你逼歪,你就是胆儿小。发财和这个是一样的,不怕未必有,怕就什么也没有。”

“说得就不是一码。”

“爱是不是。妈的老娘白跑一趟,教你个童子军我还挺兴奋,结果还是个守身如玉的。哎不行,套子给你上钟费你得付给我。”邹静静伸手,“买卖不成情意在,你别忘了来年回家跟我一道,老乡。”

柳亚东顺去床尾摸外套口袋,不晓得行情,“多少?”

“五块。”

柳亚东耸眉,邹静静耸肩,“特惠价。”

很巧很巧,邹静静下楼,赶上兰舟上楼。两人在暗处停了一刻,才错肩朝前。

第29章

兰舟开锁,柳亚东拉门,动作间形成了一次对抗。柳亚东感觉到了兰舟目光中的审视,甚是他自己都可能不知道。委婉地说,屋里浮有不重但确凿的女性香气。

兰舟有询问的意思,嘴巴一张,话又停在那里。他改弯腰脱鞋,说:“好饿。”

柳亚东含着股焦郁,反映到生理是他喉头缩紧上下滚动,但都以兰舟的不闻不问告终。他稍懈,又微怒,扶着脖颈停了会儿,柔声说:“光有面条。”

“面条行,我烧锅水。”兰舟绕过他去厨间,目光划过床央,做了片刻逗留。

柳亚东扥他,故意顶他肩膀一记似的,“我去给你弄。”

“好。”兰舟退开不动。柳亚东越过他径直朝前。

厨间是六十瓦的挂口灯,灯色粗疏,顶上蛛丝吃风一撩掉进锅,沸水里溶了,这汤算废了。柳亚东骂了声日你娘,关火要倒掉重接。他脑仁缩水,光着手去端,结结实实挨了蜇。他都不知道在神游个什么。面品质也委实不佳,楼下饭铺里两块钱一筒,说是麦粉里搀蛋清揉的,口感韧又营养,鬼晓得?除了黄不溜秋,吃着有个鸡/巴的蛋味。无心菜丢墙拐,日久发蔫,柳亚东逐层剥去黄叶,余下嫩心过水一涤,折断扔进锅。吹拂开热纱,翠与米色相间,不说多引诱人,至少是滚烫的。他要去隔壁借麻油提香,被兰舟堵着,停在门框间。

很久没比个头了,原先比分胶着相差无几,疏忽大意里,柳亚东已经要微低头看他。以往兰舟察觉肯定会似真似假地懊恼,再大口吃饭企图翻盘,这回却没有。

他五官朝一处聚集,口吻显得焦急:“你是不是淌血了?”

“什么?”柳亚东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你哪块伤了?”

“我没伤。”柳亚东愣着。

兰舟扭头望矮桌:透红的棉团,大敞的酒精瓶。你不想偏都难。

柳亚东突然就乐了,偏开脸冲墙直笑,“那是红油漆。”他挓挲着左手往兰舟鼻子上盖,加追说:“来你闻。”

兰舟朝前凑,鼻尖小幅一耸,像个将信将疑的兔儿。

“真的。”

兰舟揪着肩下落,吐气道:“吓我一跳。”

柳亚东空了几秒,不笑,整个儿手掌往兰舟脸上盖去。这纯属就叫犯贱,兰舟被他按得倒退,唔囔骂道:“操,柳亚东!”干坏事儿的见好就收,撤手又盯了他几秒,笑说:“吃面吧,快潽锅了。”

兰舟拿来两只纸碗分面,总得来说像个操心命的妈,面拢共没几筷,他分了一多半进了柳亚东的碗,嫩菜心捡嫩的给他,根底往自己碗里一倒,剩点儿零碎漂在汤里,活像碗刷锅水。柳亚东嗤笑,问你有病没病?自己说饿,分我这么多。说着又一筷筷往他碗里送。翻来倒去,几次易地,面都快坨了。不再说话,各自埋头,就着碟切细的干扁豆,呼噜噜的往嘴里塞面。确实一般,又普通得踏实,喉到胃,一路暖融融地熨帖下去。食物是最质朴的释放与添补,撂下筷子,像很多东西都搁浅,继而飘远了。

——猛然那么一刹。柳亚东瞄向窗外,肩蹭过耳廓,身体前倾,最后一口面汤咕咚下肚。

“怎么了?”兰舟问,跟着他目光方向看去。窗外是黑,黑里有对栋楼宇的形廓。

柳亚东压低嗓子,像一番斟酌决定小心求证一个秘密。他鼻梁的投影显得含义深重,“船儿,我问你。”

上一篇:给情敌生了包子后 下一篇: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