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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凤初鸣之从良(11)

作者: 九和豆浆 阅读记录

“你进来这事儿,不能全怨我,要怨也是你那穷鬼叔伯,送你来抵白面。”

“但命已如此,是命亏待你,不能全怨我是不是,我有银子和你分着花是不是,你累的时候我也没强过你是不。”商云涣满面倦容。

“云涣我从来没有怨过你。昨日之事我也不知怎么地,但我并不是在怪你,你对我的好,我全都记得。若没有你多年的照顾,我也不会挺到今日,你和关荣是我不幸中的万幸,我心里早已将你们认作亲人,我……”话未完,言荣的肚子却煞风景地轱辘起来。

俩人均是一怔,随即商云涣喜上眉梢:“我这就去将王元给你薅起来!你等着。”

有些话不必说完,有些人不必陪到最后,你于我心中自有一方天地永留。

裴方静站在言荣身后,他伸出手拽上言荣的衣角。言荣手上一重,他回头看去,是裴方静,单衣半敞。

暂时,安稳。看来他还得陪裴方静一段时日。

他见裴方静小心翼翼的模样,煞是惹人怜爱。言荣忽然抱住他,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他并不介意他的触碰。

商云涣端着早食,站在门口,方想推门而进,便听见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喘息。大清早,还挺勤奋。想罢,他便将饭食放在门口,转身离去。

又过三日,是右丞相梁疏的五十寿宴。齐国尚武,又以右为尊,这右丞相便是武丞相,左丞相又是文丞相,文武丞相向来不对付,几乎属于分庭抗礼。可想而知,梁疏的五十大寿,在场的皆是武官,连端茶送水的小厮腰间都备着一把匕首。都是战场厮杀过的人,把酒言欢之时,不拘小节,今朝有酒今朝醉,享乐之风未有半点避讳,有的武官是携伴而来,伴的不是妙龄少女便是清秀少年的,更有醉醺者,忘乎所以,搂着自家的小妓便咬起嘴来。私宴,不拘这些,识趣的一旁观望,跟风的就评头论足。

一人为晋王满酒,见晋王无人相伴,好意道:“听闻王爷喜好男风,您看刘右副家的南安如何?属下叫他过来?”

“不必,君子不夺人所好。”晋王笑道。

“刘常清有什么好不好的,见一个爱一个。前几天去上官大人家带的还不是这小倌呢。”另一人性子直率。

“王爷您看那个,蓝佐使家的尚央,您觉得如何,若还过眼,小臣帮您说道说道。”

晋王只搭了一眼:“太瘦,硌手。”

“那个呢,齐骁军使旁边那个?”

晋王横眼看去:“太矮,像娈童。”

“那个钱参军家的?”

“太妖。眉眼不讨喜。”晋王挑剔道。

一人总算估摸出王爷的喜好,便道:“王爷私养的都看不上。要高矮胖瘦匀称窈窕的,只能去春盈阁,百灵坊,卿欢楼这些地方找了。”

晋王勾起笑,不甚在意。

“哎对,您还记得卿欢楼的言荣吗?”一人与晋王旁边的男子打趣道。

“言荣?名字耳熟,长相不记得了。”

“就是给您送过荷包的那个。上面还秀了您的字?”

“啊!他,好久没见他了,我还以为他被人包了呢。”

那人啧声道:“他可不想被人包,人家清高着呢,被咱们这群人上,人家恶心得很……”

“怎么说?”另一人问。

“我也是听人说的,前些日子他发了疯,揪着卿欢楼鸨母的领子一个劲的骂。说什么恶心……也不想想自己在床上的贱样。”

“头牌不是他了,兴许他正用这噱头,招揽官人呢~他的手段多着呢,你是没见识过……”

那边聊得热闹,这边‘啪嚓’,人们一惊,朝中间看去,原来晋王生生捏碎了手里的夜光杯。

“王爷……”

“丞相告辞,本王府中有事,先行一步。”

晋王提前离开丞相府,众人面面相觑。临走前,晋王的眼神扫过那闲聊的两人,如有寒芒。

两人均是一抖:“郑司马……王爷这是怎么了?”

另一个打起颤来:“晋王的心思……一天七十二般变化。”

“可我,怎么感觉咱俩要栽晋王手里。”

……

紫掣飞奔卿欢楼后院,王爷此时散发着生人勿进的煞气。

“官人?”言荣也觉察出不对劲来。

谢殷虓扫了一眼床前的案几,上面一沓公函折章,顿时明白:“裴方静的公文都拿这儿来批改了?!”

“这是裴官人落下的,我……奴家正愁不知如何送还,正巧王爷来了,若您肯代劳……”

“老子是你能呼来唤去的吗!”晋王声音陡起。

言荣一抖,好大的火气,他耐着心,为晋王续好一杯茶,柔软道:“王爷可是遇到烦心事了?”

晋王心中有千万怒气,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你他娘的被多少人睡过!

谁同你戏耍你都玩的尽兴。

你为何给别人绣荷包从来没有我!

晋王不停地摩挲着手指节,这是他十分焦虑时的样子,言荣只在两年前见过一次,还是以为言荣快要死掉的时候。

言荣端着茶,

晋王的眼神瞄了好几次,最终接过言荣手里的茶,一仰而尽。晋王酝酿半天,闷声道:“前几天生气了?”

言荣心底一凉:“都传到你耳朵里了?”这下完蛋了。

谢殷虓注意到那一沓碍眼的公文:“有人欺负你?裴方静?”

言荣找寻着王爷生气的缘由:“没有,是我自己沉不住气。”

言荣说话时,一低脑袋,正好露出颈侧的一点青红。

晋王一见,很想一巴掌扇下去。却最终,只拿指头戳了一下言荣的咯吱窝。语气幽怨道:“又和谁睡的……”

言此,言荣下意识地将衣裳裹严实,目光低垂:“我如今一共就三……两位客人。”

眼下晋王身上微微散着酒气,言荣一近身便能闻出,应是离开酒席不久,也应是方才酒席上发生了什么,才使得晋王风风火火赶来,一进门便谈及他言荣前几日发飙的事情,消息可如此迅达,想必酒席上是有那天来过卿欢楼并认识他言荣的人。今晚可邀请王爷这等人物的宴会,必定身份不同,楼里没有听说今晚有人陪宴,倒是珊瑚昨日受风寒,今早推掉了梁丞相的寿宴……

寿宴,武官?

呵……言荣大约晓得了是发生何事。朝中武官,言荣认识一半,上过床的也不在少数,那帮人言辞粗鄙,嘴上也每个把门的,喝得兴起就忘乎所以,王爷怕是在席间听到了什么不堪入耳的东西,还是说他言荣的,如今言荣是被晋王包了的,虽是暗地里的,但也算是折了王爷的面子,他必然怒气冲冲。

若不是他曾在晋王落难时搭救,晋王如今怕是连正眼瞧都不会瞧他言荣一眼。晋王久经风月场,眼光极为挑剔,喜好独占,一般得到,便独自享用,而且他更喜好清雅韵味,像言荣这种才学不足之人,只能靠床上手腕勾引人的,是晋王绝不想碰的。

只能说命运捉弄,晋王为还他恩情,私下一直照顾,但如今因言荣折损了他的颜面,想必晋王也忍受不了多久,便会弃他不顾。

“王爷不必特来知会言荣,言荣懂得分寸,今后断不会出现于您眼前。”言荣自知理亏,语气渐弱。

谢殷虓额头一跳,言荣又想哪去了?!

“本王说过了,本王是你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他顿一顿:“给我绣荷包。”

“?”言荣抬头,不解:“……好啊,您要这个干甚么?”

“没什么,要特别一点,和以前都不一样。”

“以前?”言荣更加疑惑:“我从没绣过荷包,您从哪里听说的?”

“那郑司马?”晋王诧异道。

“郑司马?”言荣思索半天,恍惚记起来了:“啊,那一阵啊,那是从东街绸缎庄买的,每一个荷包上都绣了个字,像抓阄一样的。当时特别便宜,我抓了一大把呢。”言荣一顿,忽然觉悟过来,哭笑不得:“难不成王爷就因为这个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