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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三怀秀娘(3)

作者: 枫眠渔火 阅读记录

这话听得我直皱眉头,我问:你们为了家业受得了这怪事,也不问问秀娘愿不愿意,万一受不了做了烈女,让人家爹娘上哪哭去。娘走过来照着我后背就是一巴掌,拍得我生疼,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甭管,她不愿意能三天两头地跑来看你吗,还有,你爹把酒行还给你了,你关在家这几年的账目都会还给你,明天的喜酒是从你那搬的。娘坐在旁边的板凳上,叹气:唉,就当我再养了个儿也行。

对人家秀娘好些,不要再像原来那样总出去鬼混,老老实实的,也是有个家了,酒行还你,置了业,其他人要有什么闲言碎语也就不好说了,你毕竟不像你哥,是个男娃,今天过得好,明天不可能一直好。说着说着,娘就捂着脸在那呜呜地哭起来。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父母成命,不听也得听,说是娶进来,哭得跟嫁女儿那般别无二样。正想安慰娘,却被她往门外推:去找你爹和哥哥去,他们跟你说说明天的安排,晚上我跟他们说好了,洞房闹着玩玩就行了,不打搅你们,免得两个人都害羞,什么事都做不成。

娘说完,见我两只脚都在门槛外,砰一下关了门,和里面的下人继续在里面布置房间。晚上怕是回不了自己屋了。

娘想得可真多。

次日,秀娘的头上盖着大红盖头,三拜礼行过了,喝了酒,唱了喜,一整套礼数一点也没落下。场面比隔壁员外儿子的喜宴还大,捞来的酒全是我酒行搜罗来藏了好几年的百年老酒。

我爱酒,也能喝,喝倒一群闹洞房的人,还有一半的理智。白日里闹得倦了,夜里安静了许多,忽然又下起雪来,落在脸上凉冰冰的,房门口的大红灯笼悬着,烛火燃得正旺。

我坐下来,摘掉头上的帽子,丢在一边,手里还有半小坛酒。秀娘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手里的红绢子和她的手绞在一起放在身前,红盖头还在头上。我告诉她把盖头取下来,没别人了。秀娘不动。我坐到她身边,手刚触到红盖头的边缘,被她歪着身子躲开了去,没过一会儿,又移回来,坐得端端正正,红绢子被她攥得紧紧的,手还微微地颤抖着。

秀娘的脸忽的出现时,我的心着实动了一下。她平日里不太施粉黛,是冷冷清清又很温和的模样,现下喝过二两酒,微红的脸就掩在脂粉下,眼神到处飘,红红的嘴唇闭得紧紧的,十分诱人。

我觉得好笑,问她: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吃人。说罢,她低下了头,不说话。

这么折腾的一天,想来是没下人会端热水来洗漱了。待我打好热水过来,放在床前,秀娘竟抱着膝盖躲上了床。

拉着她下床洗过漱,又哄着她泡脚。我突然觉得秀娘才是喝醉的那个,什么都要人哄。

待到收拾好,钻进被窝里,秀娘瑟缩在里侧,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好好休息,我这才侧过身面向外面合了眼。

迷迷瞪瞪间,有一只手颤微微地搭上我的腰,一下子就惊醒了我,睁眼扭头看见秀娘俯身在背后,眼神小心翼翼的。

不是入洞房么,秀娘的声音细若蚊音。原来她紧张了一晚上就在怕这件事。

我拿开她放在我腰上的手,又侧过身闭了眼,实在太困了,我说:这不是已经在洞房里了么,不睡觉做什么。

身后静了一会儿,突然秀娘的心跳像擂鼓一样在耳边清晰可辨,她的手又摸上我的腰,从身后抱紧我。

什么意思我自然明白,想就这样含混过去直接睡倒是不太可能的了。洞房花烛夜,谁能不心动呢。我转过身压住秀娘,嘴唇上的红没能洗干净,红艳艳的巴在她的唇上,眼里波光粼粼,底下藏着惊怕和恐慌,我摸摸她的脸:你在害怕,我没有强迫你,你也别强迫自己,成个亲也就是挂个虚名,不是非得把事都做全套了。说罢,我欲翻身下来。

我没有在怕的,秀娘捉着我的衣襟,不让我动。我被她拉近,呼出来的气跑到她脸上,又回来钻进我的鼻子,浓浓的酒气。她闭上眼睛,照着我的脸亲来。

温温软软的唇落在脸上,感觉很舒服。我卸下撑住身体的力气,整个人的重量都落在秀娘身上,一手抓开揪住我衣襟的手,一直捏住了她的下巴,正对着我。

秀娘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她还屏着呼吸,她的眸光一闪一闪的,像是试探又像是期待。我吻到她的唇上,秀娘闭了眼,只是安静。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嘴唇,或许是那红艳的味道,十分香甜。秀娘突然睁开眼睛,浑身颤栗,张开嘴猛吸了几口气,她的另一只手在我衣襟上已经松了力气。

我回到床的外侧,说:睡觉吧。秀娘拽住我的衣袖,力道已经松软开来,轻轻一挣,就挣脱了。

秀娘的声音里有着哀求:……你不要我么。

那时我不明白秀娘为何执着于洞房花烛,现在我全明白了。她怕我丢下她,如果有什么事能让她觉得自己有属于我的感觉的话,那就是让她属于我。

然而我还是丢下她了。

我答话:我如何不要你。秀娘同揽月楼那些个姐姐不一样,姐姐们只管客官有钱,放纵就好,客官要是能眉清目秀或是有些侠义气质的更好,玩得更尽兴。揽月楼就是这种地方,一时只管一时欢乐,那些姐姐们这样,客人们是这样,我也是这样。秀娘不是只图一时快乐的人,她单纯,她理智,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用在揽月楼那些姐姐身上的调笑和花招,面对秀娘,我通通使不出来。

秀娘若是不愿,若是害怕,我连眼神从她脸上往下移一分都做不到。她害怕,我是不敢要她的。

听着我解释,秀娘不住地摇头,眼里有水汽蒙了上来,说着就拉开了自己的里衣,露出细小的锁骨和肩头,往我跟前凑。

我拉好她的衣裳,下床拎来那半小坛酒,问她:一起喝点?我不想秀娘这样惊怕着,不冷静下来怕是往后都稀里糊涂地过,事情总是要搞明白了,日子才能过得舒畅。

秀娘点头。我一把将她捞进怀里,让她坐在身前,侧靠在我身上。秀娘曲在我怀里一动也不敢动,身子僵硬得硌着我疼。

酒坛不大,罚酒的时候都是一坛一坛地喝,我拿起酒坛就灌了一大口,又醇又香,真是好酒。酒坛在秀娘眼前晃了晃,她接过去,犹豫了一下,学着我也仰面喝了一大口。酒一下肚,立马脸就泛了红意。

秀娘或许是借着酒劲,她问我:那柳烟儿呢?

我笑起来,这么快就开始盘问了:她是个好姐姐,知己难得,前些天还写了曲子给她送过去,正好给你遇见。

秀娘缩了缩肩膀:你会写曲……是写给她的么……

我:不算是吧,柳姐姐说曲子已经成了,下回带你去听听,喜欢的话也给你写。我在此处许下一个诺言。

秀娘轻轻摇头,酒意上头,她的眼睛开始迷蒙了,还倔着保持清醒。可爱极了。我问她酒好喝么,她点点头,香香的,辣辣的。问她还要么,她便伸过手来摸酒坛。

醉得倒是挺快的,半眯着眼睛,或许是刚才的回答让她高兴,秀娘的嘴角也微微翘起。

心里一动,最后一口醇酒倒进嘴里,没有下咽,我俯过头去,对着秀娘的唇将酒水渡了进去。秀娘下意识挣扎了几下,软软地窝在我怀里,一点一点地将酒吞进了肚里。

醉酒后,次日晌午两人才从床上爬起来,正在梳洗时,娘带着下人过来收拾房间,棉被等又换了新的,路过我身边又一掌拍到我背上,骂道:做个女儿不安分,算半个男儿又笨。语毕,告诉秀娘若我待她不好,就只管去告状,娘来做主。秀娘站在一旁,羞羞怯怯的,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比秀娘那般美貌,也算是五官端正,眉清目秀,哪里有一点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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