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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元]风刀割面(140)

作者: 璨钰 阅读记录

我着眼打量,里面还颇有几张陌生面孔,除了曲律的斤,似乎还有弘吉剌部、斡亦剌部、亦乞烈思部、汪古部等部族的年轻王孙,往年朝会大宴上也都喝过酒的。曲律的斤隐在众人中,他本就性格沉静,此时默默站着,也不说话,眼神有些恍惚,眉宇间颇有愁色,不知因为何事。

其他王子却比他活泼多了,为首一个名叫阿失加里,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性格却颇为张扬,他举起一盏红酒递到我眼前,又自取过一盏葡萄酒,笑道:“公主,一别经年!上次朝会见你还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呢!今日好不容易重逢,我们兄弟这些酒,一杯也不能免了去!”

红澄澄的酒液晃在我眼前,热络的目光笼在我脸上。他们的热情让我无法据斥,但这酒里又似乎包含别的意思,我不得不多作思想。

这么多杯酒,全喝是不可能;喝谁的,给谁面子,似乎又是一个问题。

我寻思了片刻,心下突然有了主意。

第104章 争执

“哥哥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今日酒已喝多了,你们一人再来一杯,着实喝不下。这样,大家今天可都带了海青鹰?我叫昔宝赤放一只天鹅,若谁的海青鹰能擒到头鹅,我便饮他的酒,而且连饮三杯!”我道。

“好!公主爽快!”阿失加里爽声一笑,兴致一起,便叫来一旁的小厮,“去把我的鹰隼拿来!”

他这里兴致勃勃,其他几个王子却不满地叫嚷起来:“阿失加里,你成日里架鹰走狗,海青定然驯得伶俐,我们兄弟刚来不久,带来的鹰隼还未及放一放,今日比赛,未免有失公平。”

曲律的斤听他们说话,愣了一愣,也默默插了一句:“我的鹰也不在手边,还要差人去取。”

提到斗鹰,小伙子们都起了好胜的心思,较起劲儿来,也是想在众人面前显摆一番,若是在大朝会上赢了各部王子,也是极有面子的事。

见他们争执起来,我只得上去相劝:“我也是临时起意,若是仓促比试,的确有失公平。这样,这杯酒我先记下。大朝会还要连开七日,你们回去好好驯鹰,三日后再来比试。谁能得胜,我便连饮他三杯酒,如何?”

好不容易把小伙子们劝走了,我舒了一口气,坐在席上,摘下一颗葡萄,丢在嘴里。脱脱真因斜靠在一边,笑望着我:“公主好大的架子,一杯酒都不喝!让人家小伙子多寒心!”

“去去去!你又来这一套!”我懒得理她,只道,“三日后你再来看热闹罢!”

“我可要看看,公主到底对谁青眼有加,到时候你可逃不过了!”脱脱真因笑道。

“吃谁的酒我说的不算,要看谁真的有本事!”我笑着回了一句,心道才不上你的圈套。

脱脱真因呵呵笑了两声,也不再纠缠我。

……

吃了晚饭,我闲来无事,想到白日酒宴上忽必烈中途离席,再没有回来,一时心里犯了嘀咕,索性来到他的大帐里看看。

叫人通报之后,稍等了一会儿,忽必烈就叫我进去了。

桌案上摆着一张舆图,忽必烈坐在正中,左右却是伯颜和安童,还有枢密副使赵璧。他们抬头看看我,只是问了声好,目光又汇集在地图上。

我只扫了一眼,就瞥见那是汗国的舆图,忽必烈召他们来此,自然是为了议事,丞相和枢密副使俱在,想必是军机重事。到底是哪里出了乱子?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见我进来,忽必烈命怯薛歹把地图卷起,收在一旁,而后招手叫我过去。

我小心翼翼走到他身边,抬头望了望,他虽面色温和,眼底却是浓重的愁云,我的心又是一沉,再看看安童脸色,他也面容冷峻,毫无笑意。

“晚上跑过来有什么事?”忽必烈拍着我的肩膀,眉头舒缓了些,笑问。

我瞅瞅他,打量着他的神色,小声道:“白日里见父汗离席就未回来,以为父汗身体不适,特来看看,没想到扰了父汗议事。既然父汗安好,儿臣便告退了。”

“朕身体无事,你不要挂怀,既然来了,不妨坐坐。”忽必烈微微一笑,又问,“我听说,今日各部王子向你敬酒,你为何不喝?”

这点小八卦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暗暗吃惊,稳了稳神,才道:“大汗的女儿也要自持身份,可不是谁的酒都随便喝的!今日的酒喝得太多,若酒后失态,岂不丢了父汗的颜面?”

“呦,我的女儿,好大的架子!能参会的王子都身份不凡,竟无一人入了你的眼,啧啧!”忽必烈笑着直摇头。

我便把三日后斗鹰一事跟他一说,他只笑笑:“便依着你罢。”沉默片刻,又道,“你这几日若碰到曲律的斤,不妨陪他聊聊,他近日里恐怕心情不好。”

见他神色又严肃起来,我的心骤然收紧,忙问:“我看他今天似有愁色,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忽必烈仰头一叹,闭眼沉默了许久,才道:“马木剌的斤也是忠心可嘉,重病在身,还要撑着前来赴会,朕命御医给他诊治,也不起效果,恐怕他捱不到回家乡了……”

我听了此言,不由得“呀”的一声,低低地惊呼出来,喃喃道:“正月里见他,不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埋头想了一会儿,又问,“畏兀儿部那里,可有人守着?他若有何不测,岂不会出乱子?曲律的斤年幼,怕是不济事。”

“畏兀儿部有马木剌的斤的次子火赤哈儿的斤守着,想必他已做好了安排。他唯独放不下的是曲律的斤,这儿子可是要继承亦都护之位的。”忽必烈道。

马木剌的斤身患重病,也要撑着前来赴会,可能就是想让忽必烈提携曲律的斤。若是他真的捱不过去,畏兀儿部新旧亦都护交接,一时也不安稳,若是西北诸王再趁势而入,局面可就不好收拾了。忽必烈担心的,恐怕就是这件事。

不过,海都若是作乱,还有八剌来制衡他。海都若敢东犯,八剌必会乘势而入,趁机抢夺后方的河中之地。也许局面并没有那么悲观。马木剌的斤敢于让次子独守本部,这个火赤哈儿的斤,应该也是有本事的。

胡乱脑补了一番,还想再问什么,但见忽必烈不愿多言的样子,也不好多问,只是劝慰忽必烈:“父汗不要担忧,儿臣虽不才,但只要能做的,就会尽力,好为父汗分忧。”

忽必烈笑了笑,摸摸我的头,目光却饶有深意:“小孩子家,别太过操心,你有空陪陪曲律的斤就好了。”

我点头应了,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退。安童伯颜等人却仍在帐子里,似乎又有要事商议。我心下一阵狐疑,却也没多问,转身离了帐子。

……

三日后,各部年轻王子架着海青鹰如期而至,也不知谁把消息传了出去,与会诸王闲来无事,竟都来围观王子们斗鹰,连忽必烈都亲自莅临。更有甚者,还传出了谣言,说是我要通过斗鹰一事择选驸马,谁若胜出,谁便有幸迎娶大汗的嫡女。

我才不去理会这些闲言,忽必烈何等精明,怎会允许我通过一个不靠谱的比赛择婿?不过,各部小伙子聚众比赛,也有助于联络感情活跃气氛,大人们也就不多管束了。

今日大宴照例是歌舞助酒,《酒杯舞》舞罢,诸王酒兴正酣,便有好事的跳出来说:“老看姑娘小伙子扭来扭去怪没意思,大家都把自家名贵的海青鹰放出来,让海青搏击天鹅罢!”

阿失加里早已按捺不住了,他昂首走来,臂上架着黑羽苍鹰,身后有仆从牵着一只硕大的猎犬,气势昂扬,志在必得。亦乞烈思部的南合台也不甘示弱,肩上的猎鹰早已躁动不安,振翅欲飞,他用力一扯鹰爪上的绳索,那只鹰才稍稍安分。汪古部的哈剌别乞年龄尚幼,也就十七岁的样子,也挤过来凑热闹,他生的瘦小伶仃,肩膀上那只鹰翅膀一扇,几乎遮住了小伙子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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